第413章

  
  我来罢。一直静默着没有动作的郁昶,此时上前来。
  见他要帮忙,文玉也乐见其成,毕竟她在阵法这上头还算不上精妙,给郁昶正合适。
  有他处置狍鸮,她也好腾出手来为太灏疗伤。
  可正当文玉回身看怀中之人的时候,郁昶却一把将太灏捞了过去挎在自己肩头。
  郁昶?文玉看着自己两手空空,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郁昶面色不改、老神在在,我是说替这家伙疗伤,你以为是什么?
  她在七盘关为救闻彦姿已然耗费许多法力,如今要给太灏疗伤确实是有些艰难。
  只能他替她照料一二了。
  至于旁的什么,比如看不惯某人赖在文玉身上之类的,是绝对没有的。
  快些起阵罢。看着目瞪口呆的文玉,郁昶催促道。
  文玉说不清自己心中那古怪的失落是什么,只茫然地看着正挂在郁昶肩上的太灏。
  白净的面庞上渗出一层薄汗来,堆叠的树影稀疏落下来,更显得他唇瓣毫无血色。
  没了平日里的冰冷孤傲,受伤的太灏更是与宋凛生如出一辙。
  文玉心头猛缩,想起当日宋凛生在沅水河道被木料钻身之痛,她忽然冷汗涔涔。
  小玉太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勉强笑着同文玉摇摇头。
  什么小玉大玉。郁昶嫌恶地瞥了一眼太灏冒着血的右肩,抬手为他疗伤,她是文玉。
  藏灵横了郁昶一眼,原以为这家伙能比太灏靠谱些,现在看来谁也配不上她的文玉,我来助你起阵。
  嗯。文玉收拢心绪,专注地结起阵法。
  在藏灵的帮助下,文玉很快将钩吾山上大大小小百余来头狍鸮尽数送去赵公山。
  这下烛施明有的忙了。
  文玉长舒一口气,手上收了留云便想去接太灏过来,可尚未等她有所行动
  我替你扶着他。郁昶牢牢地揽住太灏的左肩,目光沉静地同文玉说道。
  你太灏面色不虞地瞥向郁昶。
  后者一副尽力尽力的模样,淡淡地应声,帝君别与我客气。
  藏灵轻咳一声,不忍心看文玉吃瘪,赶紧插话,上山罢。
  文玉停顿片刻,转身走在前头。
  她脑海中似乎有两道声音在左右互搏,一个叫嚣着他是宋凛生!,一个争辩着他是太灏!,搅得她不得安生。
  两厢僵持之下,文玉只能对自己说地脉的事要紧。
  片刻后,文玉同藏灵的身形渐远
  放手。太灏开口的同时,点点冰蓝瞬间抵住郁昶喉头。
  而郁昶眸光滑动,瞥过眼前这些蓄势待发的冰晶,毫不在意地抬手举过肩头,我就知道,一头畜生而已,怎能奈帝君何?
  他方才探过太灏的灵台,其修为深不见底、法力平稳绵长,区区皮外伤而已,不甚碍事。
  在这里装什么柔弱、扮什么娇软?
  太灏缓慢地站直身子,伸手掸了掸伤处破开的衣衫,将郁昶留下的褶皱抹去,并未理睬他的问话。
  看着他这幅样子郁昶就气不打一处来,是你引观蓝来此
  第308章
  月影摇曳,越往上走便越亮眼。
  望着无尽的长夜,文玉忽然觉得钩吾山比常年风雪不停的七盘关还要冷。
  她从没试过这样一个人形单影只地走在前头,往常的时候都有师父和敕黄作伴,再后来在江阳又有宋凛生、阿沅、阿珠他们,即便到了往生客栈,郁昶也时时都在
  师父说的没错,人本来就是在不断失去的。
  一路上直到钩吾山巅,她再没遇着旁的什么人事物,文玉警惕地扫视四周,寻找地脉入口。
  这是看着眼前渐渐显形的小院,文玉才停住脚步。
  紧跟上来的藏灵眯了眯眼,一脸的难以置信,哪家神仙洞府?
  话问出口的瞬间,不止是藏灵,就连文玉也明白过来。
  镇守地脉入口的法器是太灏的闻锺,那这处洞府的主人是谁,自然也无需多言。
  其之所以此刻显形,恐怕正是因为不久前闻锺的移位,导致它没了结界的掩护。
  放着擢英殿的亭台楼阁、神仙殿宇不住,跑到钩吾山的土包包上当野人。藏灵放开她的宝贝横刀,双手环胸嘲道。
  文玉眼眸半垂,似全然没听见藏灵的嘀咕,只略有些失焦地看着前方。
  几间瓦房伫立着,确实是很清苦,可却收拾地很整洁干净,在满是落木的钩吾山中房檐上竟然连一片枯叶都不曾有,廊下挂着大小不一的
  风筝。文玉喃喃出声,生出一种若有似无的熟悉感,木鹞
  和木鹞镇上的风筝很像,只是眼前这些明显是很久之前所制,即便有神力护佑维持着往日鲜艳,却总归有岁月流过的痕迹。
  文玉脑海中一片空白,忽然将某些隐隐约约、不甚明了的东西联系起来。
  她想到元阙,藏灵说钩吾山是元阙的殒身之地,而今太灏又住在这里,会不会
  风筝、木鹞、太灏,这一切都和元阙有关。
  没来由的失落涌上心头,就像是潮水漫出来一般给文玉以无尽的窒息感。
  她忽然有些僵直,双腿是怎么也不肯往前挪动半分。
  文玉?藏灵见势不对,赶紧上前关怀地唤道。
  文玉应声而动、缓慢地转头,正见藏灵满目忧心的脸,可她心里却没什么波澜,只剩下疑问。
  她担心的到底是文玉,还是元阙?
  藏灵神君来过钩吾山,太灏帝君住在钩吾山,她们是那个时候认识的吗?是因为元阙而认识的吗?
  从在七盘关碰上面开始,虽能感觉到藏灵神君对太灏帝君的不待见,却也不难看出二人之间的熟稔,否则太灏又怎会容她屡次挑衅。
  他二人,或者说太灏、藏灵和元阙三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你怎么了?藏灵双手扶在文玉肩侧,着急忙慌地检查她失神的眼眸,你别吓我,文玉。
  说话的时候,藏灵的白发随风而动,拂过文玉鼻尖。
  后者忽然抬手两指夹住那缕长发,隔着一抹白看向藏灵的双眼
  在这双眸子里倒映出来的究竟是谁呢?
  你做什么!郁昶飞身上前,扬手将藏灵隔开,面色不善地护在文玉身前,给我离她远些!
  藏灵闪腰向后,无辜地抬起双手,那瞬间她顾不上理睬郁昶,只专心地看着自己的发丝穿过文玉指尖缝隙。
  这样的亲昵,一如从前。
  文玉,我来迟了。郁昶横了藏灵一眼,而后赶紧回身查看文玉的情形,你没事罢?
  是他不该,在那个太灏身上浪费什么时间,竟让藏灵这样嗜杀暴戾的人单独待在文玉身边。
  我没事文玉摇摇头。
  看着郁昶在她面前微微躬身、焦心不已,可她的目光却忍不住从他肩头滑过,落在后边的太灏身上。
  他满身月华,肩头的伤口却像一朵妖冶奇异的花朵般从周身的冰蓝中开出来,染红他大半衣衫。
  半是冷冽克制,半是致命蛊惑。
  太灏没有像郁昶一样追上来,他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发现了,他用闻锺藏起来的秘密。
  回想在木鹞镇时,他那一丝丝可笑的期盼,在此刻已全然成真,可是
  又如何呢?
  只不过瞬间的闪烁,太灏的眸光便又变得坚实有力。
  做下的事,就该想到有面对的这天。
  从前便是他的懦弱才致使一再错过,如今即便是那些极力想要掩埋的卑劣也要拿出来
  拿到太阳底下、拿到月色中间、拿到文玉眼前看看。
  相顾无言,文玉和太灏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似乎直至风月静止、山川变色,如果能这样天荒地老下去也不错,至少此刻她们眼里只有彼此。
  我太灏抬步上前,顶着一身的伤也不退却。
  可文玉却像受了惊吓般突然张口,此处,是帝君洞府。
  她怕她再不出声,会听到太灏说什么她不能承受的。
  是。太灏亦不拖泥带水,肯定地回答。
  这副架势,就好像她问什么,他就会答什么一样。
  文玉深深地吐纳着,尽管她知道这话听起来很幼稚很不可理喻,可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既如此,为何还大费周章地到断云边遣小仙来中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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