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唐轲笑哈哈地嘬面,心情看起来好得不得了,桌下的腿愉悦地前后晃动。除了眼角的泪痕,很难看出刚刚哭得稀里哗啦的人也是她。
  “吃完饭再来一次。”
  她毫无预兆地砸下一颗石头,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
  “咳咳…你咳咳咳!”傅裕被呛到,止不住咳嗽。
  她很少这么直球,不是吧,睡一次睡出她的第二人格了吗?
  “怎么了?你不行吗?”唐轲饶有兴致地盯着他。
  “吃饭呢。”傅裕埋头扒拉碗。
  “傅裕啊。”她叫他的名字。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傅裕抬起头:“我做就是了。”
  唐轲扑哧一笑,“不是啦,我问的是,我成天玩梗,破坏气氛,有时候还装模作样地逃避责任,你会不会觉得这样很烦?”
  仔细想想,她早已是惯犯了,无论是面对长辈的教育,社会的责任,人生的选择,还是自己的心意,她都圈了一块谈不上优雅但绝对安全的领地呆着,一个人也就罢了,可一旦要和另一个人产生交集,这种行为是相当怯懦的。
  见傅裕一脸苦思,她收敛了笑容:“啊……难道真的很烦吗……”
  “不是,我在想,你什么时候逃避责任了。”傅裕回忆起什么,说:“你之前有一阵子好像在躲我,原来是在逃避责任吗?”
  “不然呢?我很怕做决定的好不好。”唐轲耸耸肩。
  “可你后来坦白了你的想法,不算逃避吧,我也说了让出时间和空间给你思考,说实话,在我意料之内。”
  唐轲有些意外他会这么说,向下压住唇角,故意撇嘴,“意料之内还抱着我哭。”
  “能不能承受是另一回事了。”傅裕大口吃面,腮帮子圆鼓鼓。
  “那……你就没有一秒钟,觉得我很烦吗?故意戳你故意踢你故意逗你故意开你玩笑什么的?”唐轲边说,边赤脚踩了踩他的膝盖。
  “……”傅裕腮帮子停顿了一秒,并不是烦的,是燥的。接着他继续咀嚼,说:“故意多了,可能一盒就不够了。”
  “啊!”唐轲捂住耳朵,他干嘛板着一张冷酷脸讲黄色,“好可怕的奔三男。”
  “体谅一下吧,近朱者赤。”傅裕云淡风轻地喝汤。
  似乎他总能很快地消化她的性格,她的转变,然后学以致用。
  唐轲嗫嚅着嘴,实在难为情,双手托着下巴,说:“在抽象女这个词出来前,我是搞笑女,在搞笑女这个词出来前,我是话不投机半句多的傻子,你居然不觉得我烦哎。”
  傅裕抬眸看了她一眼,“嗯,不是谁都能在做.爱的时候讲相声。”
  “林萧你……”唐轲觉得他骂得很脏。
  “哪里不投机了,我看和我挺投机的。”傅裕擦嘴,像课堂上毛遂自荐的显眼包那样举手。
  唐轲脸一红,嫌弃地拍掉他的手掌,“哥们儿你别太爱了。”
  说到爱,她最后好像听见了什么,关于爱的。
  越沉重的东西,她越习惯性地想去忽视,前途的选择,工作的意义,孝道的真谛,太当回事儿的话,她害怕她的人生处处是失败和遗憾。其中,也包括婚姻和爱情。
  所以真心话夹杂在胡闹中说出,适当地展示一点儿不甘,展示一点儿期盼,反正就这么一点儿的真心话,就算被忽略,也无妨。
  噢,等等,她那时为什么哭啊。
  原来是这样。
  就这么一点儿真心话,偏偏傅裕听懂了。
  啊,想起来了,突然想起来了,记忆回魂了似的。
  她听见的好像是——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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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你俩99好吗什么锁配什么钥匙务必99(亲妈着急)
  第49章 49抽
  天气渐凉,唐轲也渐渐地对傅裕工作的繁忙有了实感,每当她想贴贴,却发现他在钉钉,晚上很少能睡在一起,他就像穿上裤子不认人的负心汉一样对她说完晚安,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书房。
  周末出门约会时,他也时不时地看手机,回复如老奶奶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工作消息。唐轲纳闷,为什么以前没觉得他有这么分身乏术,难道是谈了恋爱之后,她对他的占有欲直线上升了吗?
  那她岂不是又犯了黏人的毛病?!这并不是件乐观的事。
  为了不把老公当老鼠一样粘住,唐轲痛定思痛,决定长点眼力见,不在他工作的时候打扰他。
  可是如此一来,她的需求便无法被满足,她想时时刻刻贴着他,无论什么时候都畅所欲言,办不到的话,她会像入秋的花儿一样,凋谢,蒙克的《呐喊》一样,枯萎。
  唐轲变得沮丧,愁眉苦脸,上班打不起精神,虽然上班本身就有够令人没精神。
  景怡关心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谈恋爱真难。”她趴在桌上,无精打采地说。
  “……有夫之妇谈恋爱确实是难,你有没有想过这本身就不对呢?”景怡委婉地劝道。
  唐轲有气无力地笑:“哎哟,和我老公谈,不是和别人谈,我还要这份工作呢。”
  “噢。”景怡的语调意味深长,“之前还说相亲相来的无所谓呢,谈感情没好报,谁说的呀?谁说的呀?”
  “王境泽。”唐轲木着脸答。
  景怡取笑她取笑够了才继续说:“怎么啦?和老公吵架啦这是?”
  唐轲摇摇食指,“不,正是如胶似漆的阶段。唉,他工作太忙了,都没机会好好地呆在一起。”
  “我和我家那个还异地呢,更没机会。”景怡说。
  “不接,这真不接。”唐轲强烈拒绝,“哎景怡,我问你哦,你是怎么调节的呢?男朋友不在身边,你不会很想很想他吗?”
  景怡难为情地弹她脑壳:“哪儿有这么*夸张啊,我和他都老夫老妻了,新鲜劲早就过去了。”
  唐轲:“才两年就算老夫老妻了吗?”
  景怡:“哎呀,到时候你就懂了。”
  唐轲:“思念和新鲜又不冲突,你真的不想他吗?”
  这话把景怡问倒了,“想嘛当然是想的,可又能怎么办呢?日子不过了?”
  生活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专挑艰辛的劳动者折磨。唐轲甩掉天真烂漫的想法,心一硬,独自吞下难以下咽的思念。
  下班后,她去游戏城的娃娃店兑换礼品,抱着一盒乐高回家,不跟傅裕说,打算给他个惊喜。
  可后来实在等的无聊了,她拆掉包装,自己先玩了起来,心里止不住失望。
  他回到家肯定又要忙那破工作,有一天夜里她悄摸摸地偷看书房,凌晨两点了他还在工作。仔细想想,他好像很久没有一天睡够八小时了。
  “我回来了。”
  门口传来电子锁开锁的声响。她别扭地不去抬头看。
  傅裕放下背包,对妻子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拼乐高这一幕感到意外。
  “什么时候买的?怎么不叫我一起?”他坐下来,翻阅图纸,是一辆难度不高的赛车。
  唐轲瘪嘴,故作专注地摆弄零件,“不是买的,娃娃店换的,投了大几百才换到的。”
  傅裕了然地点头,顺其自然地和她一起拼。
  客厅陷入一片安静,除了积木咔哒卡在一起的声音,别无其它动静。寡言少语不像唐轲的风格,过了一会儿,傅裕放下手中的小玩意儿,翁身从下往上端详她的表情。
  “……”被看的不自在,唐轲被迫开口,“干嘛?”
  “找骂。”他说。
  “呵,我说你们麦当劳。”唐轲谨记不要太黏他,故而背过身,善解人意地提醒道:“你赶快去洗澡吧,今晚是不是又要加班?别耽误事儿了。”
  “哦。”傅裕起身,拖鞋踩出遗憾的脚步声。
  唐轲的嘴瘪得更加厉害,比唐老鸭还唐老鸭。
  她就知道!可恶啊可恶啊,她要举报他的公司!工作制度明显有问题!
  而且他挽留都不挽留一下吗?在加班和跟她一起拼积木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加班,还是人吗?
  想着,她满含愤怒和不爽地转头,瞪他的背影——
  谁想他根本没走,正双手插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预判到她会怒目圆睁地回头。
  “……”唐轲立刻放松了五官,扣扣眼角,尴尬地找补:“我最近好像长针眼了,也不知道是看见什么了。”
  “照镜子了吧,可能。”傅裕添油加醋道。
  “滚。”唐轲灵光一现,“想起来了,小区楼下有只狸花白,蛋超大,GGBond。”
  “所以你去看人家蛋了?”
  傅裕走近,随着他的靠近,唐轲的头越来越上仰。
  “没啊,流浪猫我不敢碰,看不清。”
  她的脸被一只大手捧住,眼尾被粗糙的大拇指擦拭。
  “所以,你是在等我吗?”他说。
  “……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唐轲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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