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回山村后(美食) 第38节
旁的农户未分家前都是一大家子挤在一起,这王家却不大一样,几代都是单传,倒不是王家不想多生,而是回回都是生了一个就生不出第二个了,所以这王家老两口也就王大一个儿子,王银根一个独孙孙。
王家人口少田却不少,日子要比其他农户宽裕一些,王家那老两口被亲戚借了不少钱去,王家婆子要了几回没要回来,一气之下给儿子娶了个有凶悍之名的媳妇,正是李春苗。
这李春苗果真凶悍泼辣,嫁进来没几年,便将老两口借出去的钱都给要回来了。
就因着这个,李春苗在王家的地位可高着呢,老婆子都让她几分,在王家那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别说只是要一个破了洞的大瓮了,便是借钱,只要李春苗松口,王家老两口也都听她的。
刚分家最艰难的那段日子,何桂香便觍着脸问李春苗借过钱,当时李春苗虽有些迟疑,却也借了,是以后头就算知道她家王银根嘴欠说小蒲药罐子,何桂香也只是叫小蒲远着些那小子,从未在外头说过王家一句不好。
周野不喜欢同人打交道,尤其是这些最喜欢拉着人闲话家常的妇人,但他想着何婶也不是个喜欢同人打交道的,而且性子太温和,若是去了,怕是好半天都回不来,于是婉
拒了她的好意,“婶儿,不麻烦你,我自个儿去同李婶子说。”
何桂香知道他这性子,也没劝,“成,你去罢。”
周野沉默寡言,别人说什么,他只管听着,也不怎么应话,对方说上个几句便没了兴致,是以他这一趟回来得很快。回来的时候肩上扛着一个大瓮,那大瓮的翁底果如何桂香说的破了一个洞,洞还不小。
其实这大瓮破口处拿东西塞一塞也不是不能用,怕也是因着这个,李春苗才一直没舍得扔。但周野去要的时候,她非常痛快地给了出来,不仅给了这大瓮,还塞了一把自己做的炒黄豆。
村里家中有孩子的舍不得浪费那两个铜板儿买糖,便自己做些炒黄豆,黄豆被炒得焦黄,嚼着吃也香得很,是很多孩童都喜欢的小零嘴。
周野高头大马的一个壮汉,自然没要这小孩吃的零嘴,扛上那大瓮便走了,任李春苗怎么喊都没用。
借了大瓮回来的周野往院坝里看一眼,院坝里只何桂香一个,寻了个阴凉处坐在木墩子上,正悠闲地绩着麻。
周野顿时沉默了。
王家离得不算近,李婶儿借大瓮前还有的没的说了一堆,他这一个来回应有两刻钟了,没想到林姝还在歇晌。
她口中的歇晌约莫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地里干活的时候,午时日头大,晒得人又渴又困,有时候林大山也会喊周野一起歇个晌,但两人也就是寻阴凉处打个盹儿的,两刻钟足矣。
周野沉默地看了一眼那敞着的堂屋,没有听到什么响动。
何桂香笑着看来,“阿姝许是今晨去山上采菌子累着了,叫她多歇会儿罢。你若实在无事可干,不若帮我一起绩麻?”
周野回道:“我做惯了粗活,这麻我怕给弄坏了。”
何桂香道:“简单得很,你看,这麻的茎皮已经被我给披开,划成了细丝,将这些细丝接续到一起,再搓捻成线就成了,搓好的麻线再像这样盘绕成线穗子。”
比起绩麻,周野还是更愿意劈柴,但他想着劈柴响动大,怕是会吵到屋里的人,便听何桂香的,坐在一旁长凳上搓起了麻线。
何桂香本以为周野会手拙搓不好这麻线,她不过是想他坐下来歇歇,哪怕这麻线搓坏了,她也可以拆开了重新搓,哪料周野只是一开始有些手生,搓出来的麻线粗细不匀,这搓着搓着,他竟越搓越好了。虽然还是比不上她,却比阿姝和小蒲搓的都要像样!
何桂香有些意外,但想着阿野这孩子平日里的做派,又觉得理所当然。
阿野好像一直是这般,瞧着粗枝大叶,实则做事细心,只是他生得实在高壮魁梧,便叫人下意识地以为他是个粗野之人。
搓麻是个细致活儿,也很消磨时间,等周野绕出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线穗子,屋里终于有了点儿响动。
林小蒲噔噔噔地从里屋跑出来,扬声道:“阿姐醒啦~”
刚睡醒的林姝被她这一吆喝,登时不好意思起来。
她就是午睡而已,怎么阿妹还跟上级汇报似的往外吆喝这么大声呢。
周野抬头望了一眼,看到林姝白皙的脸蛋上睡出两团浅淡的红晕,面上还有两分未退的懒意,便道了句:“我这不急,你醒醒神再说。”
“阿野哥哥你稍等,我去灶屋里洗把脸就来。”
等林姝跑去洗冷水脸了,周野动作也不急不缓,将手上最后一点儿麻线搓好,绕在那线穗子上,递给何桂香看,“婶儿,你看我搓好的这些麻线成不成,若是不成,回头我拆开,辛苦你重新搓一遍。”
何桂香笑赞道:“哪儿不成了?阿野搓的这团麻线很好,可以直接用了。”
周野这才放心地留下东西。等林姝出来,他已经将院坝里的竹子按照粗细长短分了类。
“大瓮?!阿野哥哥,你何时找来的?”林姝还未走近,便一眼瞧见周野放到院坝角落的那大瓮。
她也就是午时小睡了半个多点时辰,院坝里竟就多了个大瓮!
周野回身道:“我记得你说要一个大缸在源头处储水,大缸破了口烂了洞都成,这大瓮也就是口子大了些,也能储水,你瞅瞅,可用得着?”
林姝忙道:“用得着,当然用得着!”她习惯了都叫缸,实则缸是缸翁是翁,翁便宜些,甜水村用的大多是翁,是她没说清楚,用翁足矣,翁也是能储水的。
“我看过了,咱屋后那山泉水水流还不小,咱就选粗竹,竹子里头的竹隔全部掏空,然后从中劈成两半,源头处的那一截,咱用整个的竹子,选稍细一些的,只两端斜切,这样储水多也干净。储水的竹子一截比一截架的稍低一些,一直引到咱这鱼池子里……”
歇晌之后的林姝满是干劲儿,指导周野如何处理竹子,等估摸着备用的竹子差不多够用了之后,周野肩扛一大捆竹子,林姝则跟在身后,替他提着斧头,两人一前一后地跑远了。
林小蒲没跟着,同何桂香坐在一起绩麻。
何桂香问:“怎么不跟阿野和阿姝一起去?”
林小蒲眯着眼望了望日头,“日头正大咧,怕晒黑了。阿姐说我还小,只要日后不顶着日头晒,多养一养就能养白一些,我也想像阿姐一样白白嫩嫩的。”
何桂香听了笑笑,也不知有没有信她这说辞。
路上,周野问林姝,“既是引水,为何不直接挖一个沟渠将山泉水引来,非要用这竹子?”
林姝:“这山泉水的水流可没有溪水大,若是挖沟渠,你信不信还流不到我这鱼池子里便全部渗透到地里了?否则我这鱼池子为何要铺砂石和鹅卵石,这是为了防渗。而且这引来的山泉水我还有别的用处。”
说着,她笑道:“阿野哥哥不妨猜一猜?”
周野顿了顿,道:“你要引一部分水到院坝,这样寻常时候淘米洗菜便能直接用这山泉水,而不是去水缸里舀?”
林姝眼睛倏忽一睁,诧异道:“你是如何猜到的?”
周野嘴角微微往上牵了牵,“阿姝,我没你想的那么笨。”
第53章 引水
林姝听了这话不由一乐,“你不笨谁笨,笨戳戳的什么累活儿脏活儿都往身上揽。”
“等等!”
林姝突然反应过来他的称呼,双手往腰杆上一叉,“你方才叫我什么?阿姝?你是我长辈么你,就这样叫,这是阿娘阿爹叫的。”
“阿姝妹妹也就多了妹妹两个字,怎的,是妹妹这两个字烫嘴?”
周野看她说着说着就笑了,嘴角也跟着往上又牵了牵,但没吭声。
“你不叫阿姝妹妹也成,那我日后也不叫阿野哥哥了,就唤你阿野,成不?”
这会儿周野不沉默了,应声道:“成。”
林姝瞅他一眼,眉梢轻扬,“果真是妹妹俩字烫嘴,为了不叫这一声妹妹,连我这一声哥哥都可以不听。周野,你晓得有多少人想听我叫一声哥哥我都不叫么?你还不珍惜。”
周野抿抿嘴,低声回了句:“你若喜欢这般叫,也可以继续叫。”
林姝:“才不,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周野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其实,林姝就是喊他全名,他也觉得同别人叫着不一样。
她叫什么都好似要比别人更为动听。
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山脚下,山泉水从高处的石壁里渗出来,流到山脚时已是一股一股的,及至林姝头顶那一块横出的大石壁时,因为石壁上的嶙峋交错,再流下来时竟又被分成了三股。
最大的一股冲刷下来,喷溅在石壁上,水花四溅,然后汇成一条小水流,流向田野垄沟,最小的一股直接冲刷着旁边的山石石壁,水流还没来得及汇聚便干了。
林姝昂首道:“瞧见没,这处的山泉水太分散了,加个大瓮便能将这分散的山泉水给汇到一起。”
周野点头,按她说的将那大瓮架在那横出的石壁上,大瓮口子倾斜,破洞的地方朝上,如此一来,这山泉水便不会流到那石壁上被分散,一滴没浪费,全都流入了这大瓮里。
倾斜的大瓮储满山泉水,到与那破口处齐高时,便从那破开的洞口直接流了出来。
确定了那水流下来的大致高度后,周野又将那大瓮取下,比划着架起了第一道竹筒,就按林姝说的,选那稍细一些的,两端斜削一刀,叫那大瓮洞口里流出的山泉水能正好落入这竹筒斜口里。
“阿姝,要架多高?”周野问。
“离那大瓮破口处两寸即可,太高了溅起水花,这山泉水不就又浪费了么?”
周野听她的,确定好位置便搭起了架子,架子就用木头,他凭着一身蛮力,直接将那准备好的粗木条狠狠一下斜扎入土里。
三根斜扎入土的粗木条再用麻绳绑在一起,也不知他用的什么绑法,几圈缠绕下来稳固至极。
只需两个这样的木架子,长竹筒便可稳稳地架在上头,即使山泉水汇入竹筒流过,也不会晃动半分。
林姝伸手去晃了晃,夸道:“阿野哥哥好厉害,这木架子随便一扎都如此牢固。”
刚说完她便撇了下嘴,“白白叫你多听一声哥哥,好好接着罢,日后可没有了。”
周野不介意她喊自己什么,但看她一副自己占了多大便宜的样子,他识趣得没有吭声。
长竹筒就这样一路往屋后鱼池子架了过去,到后头架起的竹筒变成了对半切的半竹筒,但因着那竹子比前头的粗大许多,即便是半竹筒,流经竹子的山泉水也不会洒出来。
后山的地势本就要高几分,木架子不用特意矮多少,就这般平着架过去,到最后那山泉水也是往低处流的。及至最后一根半竹筒架好,正好通向那鱼池子里。
确认无误后,林姝赶忙喊着周野去源头处安那大瓮。
虽说那横出的石壁足够放下这大瓮,但若是刮大风下大雨,这大瓮很容易从上头掉下来,所以林姝便叫周野按那大瓮肚子大小绑了个三角框架,大瓮倾斜之后正好能放在那三角框里稳固翁身,这三角框再用绳子牢牢地缠在石壁之上,山体上石头凸起好几处,两个线头各缠一处,多缠几圈,差不多便能稳住了。
周野瞧了瞧不放心,又在那翁身上单独缠了几圈绳子,绳头一端留得极长。
林姝看得有些懵,“阿野,你这是做什么?”
周野却已抬头望了上去,道:“绳子套在石壁上极易磨损,我再另外绑个地方。那里有棵石松,我把绳子套在那石松上,你等我片刻。”
林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登时一惊,“那么高?你怎么上——”上去二字还未说完,周野已经如一只巨型壁虎一般,抓着那山壁上的小凸起往高爬了过去。
林姝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现场版攀岩?!
周野双手攀着石壁,身形矫健敏捷,林姝却看得眉心突突直跳。
她想出声提醒他小心一些,却又怕自己贸然出声反倒惊吓了他,故而一声不发,等他手臂攀到了那棵石松,她才微松了口气。
周野攀岩动作熟练,像极了一个攀岩老手。可即便对方动作熟练身形敏捷,也难保不出意外。何况这边是山泉水流经的地方,脚下极易打滑,林姝是真怕对方一个不小心从石壁上摔落下来。
等攀稳了那石松,周野俯身看来,“阿姝,你把那绳头扔给我。”
林姝将那绳头之处挽了个活结疙瘩,这样绳头便重了许多,她瞅准方向将手里绳头一抛,结果准头不行,只抛到了周野的脚跟处。
林姝已经准备重来一次了,哪料周野竟空出一脚,蓦地沉腰一勾,脚脖子再灵活地打了个转儿,竟就这般将那即将错身离开的绳头给缠到了脚上。
林姝惊了,盯着他那腰,差点儿吹一记响亮的口哨,来上一句:哥们,好腰!
周野虽身材魁梧,但还不到虎背熊腰那么粗壮夸张,相反他的腰身十分好看,也难怪这般壮实的汉子腰身能够如此灵活。
周野不知自己一个小小的动作便叫林姝震惊了一把,他抬脚取下绳子,再将林姝打的那活结给解了,长绳拉了拉,绷直了之后便将绳子缠在了石松的枝干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