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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她的新郎[年代] 第59节

  “舅舅,我只能吃一个苹果呦,剩下的你全部吃掉,要是浪费了妈妈要生气的。”
  宋青莲握着小刀再次跟杜辉确认,他们两个在比赛削苹果,看谁的苹果皮能一直不断,谁的更长。
  “宋青莲,知道你妈要生气还玩,割到你手怎么办,放那。”
  “妈妈我都会自己削铅笔了,还会帮笨蛋的同学削,苹果当然没问题啦,再说我是往外一点一点削。”
  果盘里已经放着三个削好的苹果了,两个人都断了好几次,没有分出胜负。
  “我申请比赛暂停,我胳膊不舒服了,改天再比。”
  没人比杜辉更能看明白冯月出脸色。
  “好吧,你们大人为什么身体那么多坏的地方呀,姥姥也是,要不腰疼要不脚疼要不牙疼,你们是真的还是假装的呀。”
  宋青莲这句话带着一种小孩独有的天真,她是一个健康极了的小朋友,以至于感冒对她来说都是极珍贵的体验,所以她甚至有点期望自己受点伤,假装这疼那疼,这样就不用上学啦,还能整天在家看电视。
  她希望自己快点长大,长到邻居姐姐那么大时候可以看一暑假电视,长大妈妈那么大时候可以想什么时候看电视就什么时候看电视,半夜起来看也行,冯月出和宋行简半夜看影碟被宋青莲抓到过,后来他们在卧室也安了个电视。
  而在她这么大时候,在可怜的她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只能看半个小时电视!
  “咳咳……”
  冯月出忍不住笑出来,她一笑连着被踹到扭伤的腰就疼,就龇牙咧嘴的哎哟。
  冯月出伤倒是不重,腰轻微扭伤,卧床休息几天就行,肩膀后背有几处被踢的青紫,每天按时上药,冯月出一直趴着,要是一动不动的似乎疼痛就发现不了她,可以和谐共处,要是动起来,连着浑身哪哪都疼。
  “妈妈妈妈!”
  宋青莲眼眶“唰”一下就红了,想扑到冯月出病床上,又怕自己靠近让妈妈更疼,有些无措的张着手。
  “没事没事……”
  杜辉上前拉住宋青莲的小手,安抚地拍了拍她的小脑袋。
  冯月出深呼吸两口气平复着疼痛,没多严重,就是有一块伤一疼起来就酸的发轴,很难形容,反正不舒服。
  宋青莲眼睛一眨就下来一大泡眼泪,乖巧的人心都化了,冯月出立马原谅了她以前的调皮,以及接下来不太严重的调皮。
  宋行简隔着玻璃望进去,隔音还是不错的,看不出发生了什么,只见两个人都着急地凑在病床边,杜辉拉着宋青莲的手,跟一家三口似的。
  他像个打扰的外来人。
  敲了敲门。
  “爸爸!你有没有把坏蛋抓到!”
  宋青莲看到自己爸爸就跑过去扑他怀里,着急忙慌地询问。
  宋行简摸了摸宋青莲的脸蛋,顿了一下道。
  “快要都抓到了。”
  冯月出觉得脸红,她甚至不知道动手的人都算是坏人吗,她自己又算是好人吗,他们是正义的一方吗。
  “刘队长怎么样了,有没有好转?”
  宋行简把食盒放到床头柜上,上面已经摆了两个食盒,连用过的碗筷都在水房刷干净了。
  他早上到现在一口水没喝。
  “暂时没有好消息。”
  宋行简顿了一下,又说。
  “月出,要不你再回城建办公室怎么样,或者你对哪个部门感兴趣,我问问有没有借调机会。”
  第68章 撂挑子不干
  冯月出感觉自己有点老了。
  年纪小时候掰一天棒子,挖一天土豆子,腰不酸腿不疼的,回家还能趴油灯底下认一行字,还能给杜辉哥写封信。
  现在医生说卧床休息两天就好了,她下了地还是腰酸,走路得扶着,看起来有点搞笑,她在中医馆那贴了两贴膏药,好了不少,就浑身都是膏药味儿,楼下老大娘养了只馋狗,每回看见她都往前凑,现在一嗅鼻子就跑的远远的,宋青莲也觉得难闻,张着嘴巴喘气假装闻不到往她身边凑。
  不怎么疼了,就是走路得慢着点,冯月出腋下夹着个包,包里装的是个挺小的软枕头,单位椅子背硬,这样靠着会舒服点。
  她从今天开始恢复工作了。
  办公室还是那个办公室,本来还有说话声音,冯月出推门进去一下子都静了,后来有人反应过来,干巴巴跟冯月出打了个招呼,其他人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冯月出,冯月出觉得挺不舒服的,但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有点反应也是应该的。
  刘队长大概就那样了,一辈子就那样了,等什么时候器官衰竭或者感染什么并发症走了,就算结束。
  冯月出能挪着下地动弹那天就去看了,看不了刘队长,刘队长还在市医院里,他爱人也跟着照顾。她去看了刘队长家的小孩,拎了一些水果礼物,很懂事的小孩,提起爸爸就红眼眶,冯月出也不敢多说。她跟着奶奶生活,奶奶是个年纪很大的老人,事情紧急当时也没来得及瞒着她,这种情况下还把啥都安排得利利索索干干净净的,小孩衣服上连块污渍都没有。
  冯月出发现有时候人要比我们想象的坚强得多。
  墙上小黑板上的字还是出事那天早上刘队长写的,每天工作开展前他都会给大家简短开个会交代工作。
  薛副队长也不在,冯月出看到他桌子上茶杯里的茶叶已经干了,看来也有段时间没来了。
  冯月出总觉得这事儿跟他逃不掉关系,但宋行简他们目前只审问出说是积怨已久,看刘大队长不顺眼,那天算是他们倒霉撞到枪口上了,那小贩本来就有前科,按说这回应该判的更重,但再重刘大队长也站不起来了,而且放在具体实操上能判多久,暂时还说不准。
  薛副队长就算查到他考勤上顶天也就算玩忽职守,顶多内部警告,肯定能继续留用,现在她们部门就是个烂摊子,没人想赶上前儿来接,估计也没人治的了薛副队长。
  冯月出脑袋有点乱,一周多没来桌子上积了一层土,她涮了抹布通擦了一遍,打开外勤日志,上面记得都不大认真,本来就是挺简单的流水账记法,现在竟然只留了个时间地点,其他关键信息都没有,冯月出能理解,发生这么大事,以后多半可能更畏畏缩缩。
  冯月出很多时候是觉得一些同事过于耀武扬威了,但并不希望用这样的事情杀一杀他们威风。
  “月出姐,你要走啦,恭喜你,走了也好,这活本来就不是人干的!”
  高陵玉这样说着,心底还是有点酸楚,她还不知道要在这干多少年才能碰到个机会,她还是正经大学生呢,人跟人真比不了啊。
  以前看不出,月出姐还有那样的关系,隔着系统都能把人调走,普通人身上连想都不敢想。
  “什么?我要去哪
  儿?”
  冯月出一头雾水,不太明白高陵玉的话。
  “啊?你要走了你不知道?外调函都来了,从没见他们办事这么快过,平日里要审批点啥准磨磨唧唧三推四让的,从出事后薛副队长就钻研着找了不少人,但好像还没找到肯接收他的呢……哎,你们这样的人好歹还有个出路,刘大队长出那种事,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都人心惶惶的,感觉头顶上悬着一把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砸下来……”
  冯月出算是知道怎么回事,她当时就拒绝宋行简了,宋行简好像总是怕她苦着累着,总想给她安排到风吹不到日晒不着,最好手上有点小权力,整天面对着笑脸谁来都和和气气的岗位。但说实话冯月出不喜欢那样的岗位,她觉得很虚假,明明外面有那么多问题,就一辈子躲在蜜罐子里头,一想就浑身不得劲儿。
  后来出院他们又谈过这事情,差点儿没吵起来,冯月出之前就是厌烦了那种工作才要加入这个新成立部门的,不想再调去一个类似的,天天写通稿唱赞歌盖章,几十年如一日,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岗位。
  就算真不想在这单位,冯月出也不想按着宋行简的安排走。
  “哎哎,小冯同志呀,以后可别忘了我们啊,上去了多帮我们说说好话,总比我们在下面磨破了嘴皮子也不管事儿强。”
  旁边有人跟着附和,还帮她从水房打了一杯开水,冯月出尴尬地笑着,笑到脸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
  她不喜欢这样,一点也不喜欢。
  “哎,月出今天来啦,腰怎么样了?听说你受的伤不轻呢,哎呀呀,瞧瞧你那小下巴,瘦得就剩个尖尖角了,得让家里人多做点肉啊,补补身子。”
  吴姐抱着一摞文件进来,她是队里的老妈子,什么都管,谁家里出点儿什么事都爱往前凑,有时候让人觉得嘴碎烦人,有时候又让人觉得心里挺暖的。
  冯月出确实瘦了不少,以前合身的衣服穿着都有点松快了,杜辉医院跑的特别勤,他就是运气好,那一脚没把人踢出大事来,赔了点钱了事了,自己被关一天做了笔录就放出来,宋青莲每天都要去医院看她妈妈,杜辉就来回跑的接送。
  杜辉特别怕冯月出把这个事儿老放心里,过不去。有一些人道德水准太高,这辈子都做不出来暴力解决问题的事儿,所以莫名其妙被打了第一想法就是你凭什么打我,我妈都没打过我。但如果你接触的人事儿多了,见到的物种多了,就发现很多人跟狗没什么区别,这并不是说狗这种生物低劣,而是说一些人是没有理性自我意识的,不受道德约束的,和狗凭着本能想叫就叫想咬人就咬人没有区别。
  如果你是作为被伤害的一方,那很多时候是不需要羞耻心的,伤害别人的人都没有这玩意儿,被伤害的人给自己那么高的道德要求干啥。在干什么都需要介绍信的年代杜辉连个身份证都没有,扒上火车就敢跑,被扭送到收容所来来回回的差点儿没被打死,他关在屋里靠着墙角边恢复力气边喝凉水吃冷饭。另一个被抓着挨揍的人哭得满脸都是血,嘴里重复着自己什么都没干,杜辉想,这一天会在他的人生里越来越窝囊越来越耻辱。
  冯月出倒没觉得多丢人,但那似乎是一种比丢人更难堪的情绪,她说不出来。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食堂吃饭时候冯月出也感觉不少人看她的目光很奇怪,冯月出自行车还在单位,估计有阵子不能骑了,她想推小区楼下去。
  宋青莲乖乖去上晚托班了,冯月出接她时候好些同学都走了,就她孤零零坐在小板凳上,平日里她干什么都要争第一,最近都乖巧得要命,拖着小下巴并着腿,见到妈妈来了就高兴的招招手,跟老师说再见,听话的不得了。
  宋青莲踮着脚把书包放到车筐里,她书包里什么都装,好大一个,总是叮叮当当地响。
  “妈妈你好点吗?”
  宋青莲不肯坐后座上,乖乖抓着书包带子跟冯月出一起走着,然后给妈妈唱今天音乐老师教的歌。
  到一个小上坡,冯月出腿挡了一下车镫子,可能是巧劲儿,链条就掉了脱到地上。平时里冯月出也会按,先按到小轮上,车镫子向后一倒一扽就安好了,但现在腰受伤,她蹲不下去。
  “哎?那!妈妈那有修自行车的老奶奶!”
  宋青莲有时候爱跟大小孩玩,在大小孩的日记里这个老奶奶是作文固定出场人物,不知道写什么日记了就往她身上安点好事,下雨天送了把伞了,考试考差了安慰了什么的,其实也没那么好,大部分也就是车胎漏气免费打个气,或者补胎没拿钱让明个再拿。但小孩子天天写日记太缺一些事了,又不能天天回回下雨妈妈背着去医院,老师都看腻了。
  其实老师现在把这个修自行车的老奶奶也看腻了,呸,根本也不是老奶奶,就头发上掺点银丝,顶多算是大姐。
  “对,车链子掉了。”
  冯月出脸上有点红,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自从出了事这两派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不少,大姐又回到转角地方去了,矮矮的人占一块儿小小的地儿,也就半个小汽车那么大,贴着墙根,碍着谁的事儿了呢。
  “嘿嘿,这点小事。”
  李奶奶支起来车大梯子,蹲下来挑着链条那么一搭,向后一转车镫,轮子就刷刷刷地转起来。
  “奶奶你可真厉害!”
  “去,叫阿姨。”
  冯月出不好意思对着宋青莲说。
  “没事没事,老啦,对这么大小孩可不是就奶奶辈了呗。”
  冯月出拿出钱包要掏钱。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收钱我才过意不去呢,冯同志就算不是你我也不会收的呀。”
  李大姐说什么也不要,冯月出也没精力撕扯。
  李大姐这才看出来冯月出受伤了。
  “小冯同志你没事吧,哎,我听说那事儿了,刘大队长也不是坏人,有回我遇到不讲理的他还帮助过我,哎,我知道你们也不容易,要是什么都不管,马路牙子密密压压都摆上摊儿,成天白日的吵,走了留一地垃圾,那日子也没法儿过……”
  “哎哟,小朋友你这凉鞋上的东西掉了啊。”
  宋青莲的凉鞋上本来有个小苹果饰品,但总疯跑不知道掉哪了,现在光秃秃的显得有点丑,李大姐在她修鞋的箱子里掏啊掏,掏出来个什么东西,显摆一样举到宋青莲眼前。
  “你瞧,这什么?”
  “小风车!”
  是个小风车样式的小装饰品,李大姐这来来往往很多修鞋的,有些坏得过分不值得修了,那人就把鞋扔在这,李大姐会看看有什么没准能用到的,就留起来。
  这个风车的小饰品就那样留下来的,顶上亮晶晶的像小钻石一样的东西都掉了,李大姐从别人不要的靴子上夹下来,又用胶水粘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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