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乌芷微微张着嘴,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更是惨白,什么感染,什么鸟群,还有植物失控,还有什么莫先生插手——
感染有什么可怕的,哥哥绝对不可能被感染,鸟群更是不足为惧,给哥哥当零食还差不多。
变异植物……十有八九是虞美人那个死东西,乌芷一开始就觉得它不安分。况且,有虞美人在,其他变异植物也闹不出大动静。
“什么叫莫先生插手事态才稳定下来?你这个人好好笑啊,我哥哥才是最厉害的。”
乌芷把几个人都吓住,走到最后排,一脸气恼地坐下。
但坐下来后,对哥哥的担心和忧虑很快就让她把指甲掰得丝丝淌血。
彼时,乌珩正在休息站呼呼小睡。
他睡觉易醒,所以睡在走廊最末的值班室,每个值班室配备了好几套上下床,比宿舍还像宿舍,他们几人刚好可以在一起休息。
沈平安睡在上铺,他半途下床上厕所,顺手把窦露的衣服往下扯了一把,把乌珩的裤腿卷了下来,把薛慎快要掉下来的眼镜拿走放到了墙边的书桌上,嫌弃地扫了一眼只穿了个一个裤头的林梦之。
他轻手轻脚走出去,一转身,看见一个守卫领着乌芷过来。
“平安!”乌芷一看见他,马上大喊,然后扭头对一旁的守卫说,“谢谢你带我过来。”
守卫见对方已经找到了要找的人,点头后转身离开。
沈平安将手指竖到嘴边,大步朝她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了?薛慎说过你最好不要出门。”沈平安蹙眉说道。
“我担心哥……你们嘛。”乌芷往沈平安身后看了一眼,“我哥哥呢?!”
“在睡觉,”沈平安指了下后边那扇门,“你进去动作轻点,他们昨晚都没怎么睡。”
乌芷兴冲冲地就要往房间里冲,沈平安又拉住她,压低声音问:“那现在旅馆里就只有薛屺和阮丝莲?”
“对啊。”乌芷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
沈平安没对乌芷的行为说什么,而是道:“你去值班室找张空床休息,等他们睡醒后看怎么安排,我回旅馆。”
“好!”
乌珩一醒来,对上的就是乌芷那双白色的大眼睛。
“……”
“哥哥。”她趴在床沿,在乌珩醒来的后一秒,便感知到了对方的不悦,于是再喜悦,也不敢高声。
“你怎么来了?”乌珩热得不行,下床去倒了一大杯水灌进肚子里。
乌芷眨了眨眼睛,“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把薛屺和阮姐姐单独留在旅馆里,可是哥哥,我很担心你。”
水壶里没有水了,乌珩放下杯子。
躺回到床上后,他闭上眼睛。
少年并不在意薛屺和阮丝莲在旅馆里会怎样,同样,他也不在意乌芷,所以不管乌芷说什么,他的回答都是:“我再睡会儿,有事叫我。”
乌芷出现后,值班室里处于梦乡的众人,莫名感到凉爽了许多。
再醒来时,已经下午,空气里的腐臭味比上午起码浓重了三倍,白日的高温将外面的丧尸晒得融化。
但值班室里凉爽宜人,并且还有点冷。
乌芷躺在窦露的床上,四仰八叉,睡得正熟,其他人都已经不在床上了。
乌珩坐起来,把谢崇宜给自己的那双臭靴子踢到一边,在空间里用纯净水擦了两遍身子,洗掉了头上的血污。
他不打算再去对付尸潮,没什么挑战性,是重复而又枯燥的工作,回报率低,也没有前途。
他打算今天就走,寻一个看得顺眼的基地入驻,基地的主人能自愿让位最好,不能就想想办法。
但走之前,他还是想跟谢崇宜说一声。其他人无所谓。
谢崇宜一身臭气地从外面回休息站,正好撞上走出房间的乌珩。
少年不知道在哪儿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踩着凉拖,穿着背心和短裤,纤细的小腿和手臂露在外边,细骨伶仃却完全不羸弱,利剑般锋利挺拔。
跟以前在学校时候相比,真的大不一样了,即使仍然阴郁而又沉默,却绝对无法让人忽视他。
“你来得正好。”乌珩看见谢崇宜,脸上出现一抹浅浅的微笑。
谢崇宜跟他面对面,“什么正好?”
乌珩拎着水壶,心下泛起奇怪的感觉,但还是说了下去,“正好跟你说一声,我要走了。”
作者有话说:
谢崇宜:我有话说
乌珩:我也有话说
(谢崇宜:双向奔赴[垂耳兔头])
第110章
“走?”谢崇宜露出疑惑的眼神。
“嗯,z-ou--走。”乌珩点了下头。
谢崇宜脸上的神情更显疑惑。
乌珩低头喝了口水,“我不去京州了。”
谢崇宜的表情凝固在了脸上,他最爱把不悦转换成似笑非笑传达给面对面的人,此时此刻也有些笑不太出来了。
“为什么又不去了?”
“不想去了。”
乌珩将享乐主义贯彻到底,谢崇宜之前还为对方将自己的愉悦放在第一位而沾沾自喜过,眼下他也不能对对方表现得太不满,因为乌珩的出发点没有变。
对方可以因为身体的愉悦选择他,自然也可以因为另一种愉悦抛弃他,他是选择后的结果,而非缘由。
若对面换个人,谢崇宜还能追问一句为什么不想,但对面的人是乌珩,“不想”对于乌珩而言,作为答案已经足够了。
“不去京州,你准备去哪儿?”
“还不知道,但大概是往西,或者西南。”
“林梦之跟你一起走?”
“还有乌芷,沈平安应该也会跟我走。”乌珩说完后,顿了一下,“还有陈医生,我想把他带走,但是我们只有一个医生,如果……”
谢崇宜往前迈了一步,不管什么医生不医生的,他打断乌珩,“那我呢?”
乌珩抬眼,不解又震惊。
谢崇宜从乌珩放大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死皮赖脸,他见过别人站在自己面前的样子,所以也知道自己跟所有期待回应的暗恋者没有一丝区别。
甚至对方的一个眼神,在他们的眼里都是一场海啸。
男生以前拒绝过不知道多少人的告白,除了校内同学,还不乏社会人士,他从一开始的暗自得意到后面变成家常便饭的平静,心情好的时候,他甚至还会扶着被拒绝的人下台阶。
于是,他细想,细想自己是不是对哪个向自己表白的人作恶多端了,以至于在乌珩这里遭到这样几近于羞辱的报应。
见乌珩不作答,谢崇宜笑着重复,“我说,那我呢?”
少年这边仿佛是另一个春意盎然的世界,他不像谢崇宜笑得那么不高兴,他的笑有一分算一分,都是真的。
“你要跟我一起走吗?”
“你现在才想到带上我?”
乌珩诚实道:“一开始想过,但我觉得你不会跟我走。”
“什么时候想的?”
“今天早上,天还没有亮的时候。”乌珩知道自己跟谢崇宜不是一样的人,他是从沼泽淤泥里长出来的。
谢崇宜小时候身边虽然也险象环生,但却是玫瑰荆棘,对方身边围绕着很多爱他的人,父母、朋友,在这种时候,就算谢崇宜要跟他走,他也不理解,难道那些人不比他要重要许多?
谢崇宜心情好了一点。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会跟你走?万一我愿意呢?”
乌珩虽然不理解,但也惊喜,“但是跟我走可能会吃苦,京州最有利于你的发展。”
“我不介意。”谢崇宜看了乌珩一会儿,他敛起笑容,淡淡道:“但我还是要先去京州一趟,弄清楚一些事情。”
乌珩“嗯”了一声,“那我在耀州等你。”
谢崇宜尽管没指望乌珩能陪着自己去京州,但听见对方真的这样说了,失望还是比想象中要更多更真实一点。
乌珩一直在观察谢崇宜,他的敏感程度让他根本无法忽视谢崇宜的情绪变化——同行这么久,乌珩从未见过对方情绪起落得像今天这般快而明显,起伏之大更是堪比珠穆朗玛峰和马里亚纳海沟。
“你之前说尸潮结束后有话跟我说,可以现在说吗?”尸潮结束的时间谁也料不准,但乌珩要出发上路了。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谢崇宜装作轻松的模样,“我喜欢你。”
“啊……”乌珩轻轻地惊讶出声。
“啊什么?”谢崇宜的掌心出满了汗,他眼梢扫了眼泛白的日光和汹涌的热浪,怪天气太极端。
乌珩还不至于不知道“我喜欢你”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不合理,从谢崇宜口中说出就更离奇。
“班长,你很缺爱吗?”乌珩用惑然的眼神看着谢崇宜。
谢崇宜头一回表情失控,他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乌珩。
“想必是。”过了良久,谢崇宜垂下眼睑,咬着牙说,“但如果你因为我缺爱而说出和我同样的话,那现在就可以闭上你的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