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杨澳本来还以为他姐就是开开玩笑,但越聊下去,他越感觉到他姐好像是来真的。
“我劝你冷静,现在跟以前不一样,拒绝事小,拒绝了还把我们赶走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知道。”
他们的谈话,不管是杨家姐弟还是窦露和阮丝莲,乌珩其实都听见了,谢崇宜一直不醒,他也睡不着,索性关注着所有人的动静,连偷偷把蜀葵挤开,自己去靠着林梦之的头他都知道。
乌珩还从来没有考虑过下一代的问题,在遇到谢崇宜之前,性以及配偶他都很陌生,更别提后代。
他缓慢睁开眼,眼皮下垂,细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悠然漂浮,说明着它主人此刻心思浮动。
少年细白的手指从毯子底下伸了出来,柔软地贴着谢崇宜的身体移动,最后放在了对方小腹的位置。
有些虫类雌雄同体,不知道班长是不是,班长若是的话……想到这里,他的脸颊都热了起来。
谢崇宜就是在这种被人惦记的情况下睁开了眼睛,以前他注射药物后又醒来,身体几乎没什么反应,但这次,太阳穴却隐隐跳痛。
他闭上眼睛缓了缓,旁边的人沉浸在自己想象出来的美梦里,一时间也没有发现他已经醒了。
直到乌珩竟然想得笑出了声来。
谢崇宜不得不坐起来了,他黑沉沉的眼瞳看着回到现实世界被吓得一抖的乌珩,声音粗哑,“这么开心,在想什么,成为寡妇后的美好生活?”
乌珩一点不怕的,“你终于醒了。”
谢崇宜握住乌珩不知为何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让你担心了。”他说完之后,才看见了少年嘴角那块明显破了皮的地方,目光骤冷。
乌珩还无知无觉,他凑到谢崇宜面前,亲了亲对方的下巴,仰起脸道:“班长,你可以生孩子吗?我们生个孩子吧。”
第194章
谢崇宜先是露出了疑惑的目光,接着竖起两根手指,清楚明白地告诉异想天开的伴侣,“我可以是两个,但我不可能是一公一母。”
生孩子这件事情只是一个想法,就是生孩子这件事情真的能够落实,孩子本身也不会重要于谢崇宜。
所以在听到谢崇宜的“澄清”后,乌珩的反应平平,“喔,是吗?那算了吧。”
却没想到。
谢崇宜揪着这个话题不放了起来。
“听说虞美人是雌雄同花,可以自己完成授粉。”男生低头逼近乌珩的脸颊,让乌珩下意识地后退,然后后颈被捏住,温热的手掌从颈项一直滑到腹部。
“种子都在子房,哥哥,你的子房是不是在这里?”
乌珩僵着身体,“我不知道。”
谢崇宜觉得他这样茫然又有点害怕的样子很可爱,乌珩嗜血凶狠的时候他同样觉得可爱,默不作声阴郁失落的样子也可爱,吃东西的样子就更可爱,虽然乌珩就一双眼睛勉强够得上可爱两个字,其余地方,啧啧,还是更像某种危险冰冷的冷血动物。
“我晕过去,你是不是怕死了?”谢崇宜抓着乌珩的手指,与他十指相扣,欺身把他压在窗户上。
乌珩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不是一个还需要去思考答案的问题。
“对不起。”谢崇宜似乎只在乌珩面前把他的傲慢凌人收敛,可他此刻也并不卑微,他是在为自己不可避免地要给对方带来悲伤而道歉,而非要一定要取得对方的原谅和宽恕。
乌珩目光一直停留在谢崇宜坦然的眼瞳深处,他摇了下头,“没事。”
即使谢崇宜在说完对不起之后就立刻死去,遇见对方也还是他人生中最无可替代的最幸运的一部分,乌珩一直很知足。
谢崇宜看着乌珩,喉间哽了一下,呼吸都产生了瞬间的截断。
他在想,做个小人,是否会幸福些,对得起乌珩一些,但假设还未完全成形,他就自己在心中否定了它,因为按照假设的话,他可能根本不会参与实验,又被送到汉州与乌珩同校。
但谢崇宜还是想再活久一些,再久一些。
两人没有下车跟其他人一起席地而睡,而是靠在车里头睡了一晚。
翌日,天空中的光辉还未尽数挥洒大地,他们就得赶路了。
阮丝莲和敖舍甚至比其他人提前两个多小时醒来,在不远处另起了一堆火烧了早饭。
敖舍比较务实,不讲究味道,拎着一口袋玉米面加了水和匀捏成一个个馒头形状,拿出笼屉,一口气蒸了百八十个。
“可以带在路上当干粮,人和牲口都能吃。”也节省在路上还要停下来做饭的时间。
阮丝莲比较细致,把玉米面搅成糊糊,在里面加入了干菜碎和干贝,给乌珩则另外做了一锅菌菇鸡肉汤。
天蒙蒙亮时,众人蓬头垢面地开始享用早餐,敖舍端着他的玉米馍给每个人的手里各强塞了两个,连蜀葵和X都得吃,吃仨。
“汤汤水水的不抗饿。”他说。
一边吃饭,一边计划着等会怎么赶路。
“上山开不了车,车得收起来。”
“那上面的物资呢?”
“都收起来,但每个人都可以背上必需品,食物、水,还有一些急用药物,如果有的话,防身武器也别忘了。”
“这些牲口怎么办?”
敖舍不愿意给人添麻烦,把它们从车上赶下来,“它们可以自己走,牛还能驮东西。”
“行。”
在有车之前,众人几乎都有自己的大容量背包,有了车之后也没有扔了背包,这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乌珩只在包里放了一些零食,其他什么都没有装,他是因为有空间,但其他人不能像他这样,能多背一些绝对不少背,光是饮用水,每个人就各自背上了一大壶,敖舍准备的馍到这时候他们也自觉地抓上几个用口袋装了挂在背包的背带下方,驱散虫类和野兽的刺激性喷雾得带上……
光是收拾整理东西,队伍就花了大半个小时,乌珩见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收走了几辆车,不用嘱咐,陈医生会自觉地在里面将车上的物资整理完毕,甚至有可能把车都擦洗得铮亮。
这还是他头一次在后加入的几个人面前展露空间的能力,其他人已经习惯了,杨澳已经不加掩饰地看傻了眼。
难怪杨瑜昨天晚上说要让杨良亮认乌珩当干爸呢,他都想认乌珩当干爸!
沈如意站在队伍的边缘,一个小时之前吃早饭的时候,不仅是温柔好说话的阮丝莲在分食物的时候跳过了他,就连敖舍都无视了他的存在!
此刻,他肚子空空饿得嘴里冒酸水不说,还要被迫背上一个王八壳似的包,天还没彻底亮,他一直盯着对面拿着梳子在给那只死鸟梳毛的乌珩,对方的确漂亮,但也很可恨,他哥就是讨这个人开心,才不给他饭吃。
“水。”沈平安给沈如意递去一只两升的塑料瓶。
沈如意跳脚,“我已经背了两瓶了!”
“手还空着,再拎一瓶。”
乌珩把X的毛梳得差不多时,众人也已经准备妥当,他收起梳子,说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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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没有路,也没有人类踏过的痕迹,坡度全部在六十度以上,藤蔓与荆棘丛生,脚下更是不平坦,满是顶开地皮的粗壮树根,不知道上方是哪来的水流下来,山林又湿又滑,踩上树根更是要命,稍不注意就会直接摔趴在地上,而上方黑压压的密林,还一眼看不见头。
出发三十分钟,他们行进的路程——回头的话,目光还能穿过树枝冠叶的缝隙,依稀窥见昨晚的营地。
乌珩和谢崇宜走在队伍最后面,最前方是沈平安和敖舍,中间是薛屺,两边是敖舍的鸭子窜来窜去,X蹲在蜀葵的头顶,蜀葵不停朝外吐着舌头。
“蜀葵。”谢崇宜唤了它一声,大狗掉头,站在两人面前。
谢崇宜把手里水壶的瓶盖拧开,让它张嘴,全部倒进了它的嘴里,“好了。”
乌珩手中捏着一把嫩生生的草芽,边走边嚼着吃,这是他沿路摘的。
“你吃吗?”他问谢崇宜。
“不吃。”谢崇宜又不是真虫子,他连动物共生都算不上。
乌珩嚼得咔嚓咔嚓响,他吃完几根后,轻声说道:“我感觉温度比之前要低了。”
谢崇宜没有立刻回应他,而是注意到他们身处的丛林渐渐地褪去了还在平地时的雨林特质,各种菌类和魔芋凤梨也不见了踪影,榕树几乎看不见了,密密麻麻的附生植物也跟着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笔直的松树以及杉树干,低矮的灌木,连光线都比之前变得要明亮了一些。
“乌珩,你还记不记得我很久之前跟你说过,在末世降临之前,我曾去北方实地考察过,那里有超过了世界记录的桦树。”
乌珩点点头,“记得。”
谢崇宜也不是专业的植物学家,他只是记忆力还不错,再度扫视一周后,他抬起头,看着上方如直线排列整齐的树冠,上面的红叶摇摇晃晃,洒下来的阳光不再是不规则的光斑,而是漫射下来的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