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第70章
  桌案展开的纸张上排列着整齐的蝇头小楷。
  熟练运用毛笔之后赢嫽依旧习惯写现代简笔字,好认,还能保密,就算有人潜入国君府偷这些东西也没用,小篆跟简笔字还是差得挺大的,而且很多重要的图纸资料她还用了阿拉伯数字和英文,甚至是符号。
  尤其是经过上次火炮图纸被偷一事,她就把原有的图纸全烧了,换成现在这种除了她之外谁也看不懂的鬼画符,连工匠看了都直挠头,她就在处理政务之余到工坊充当起翻译,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
  烛火晃动,她停笔抬头,眼底立刻浮现笑意。
  “回来了?”
  张开手将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手掌轻轻抚着对方后脑的乌发,再吻一下对方的耳朵。
  李华殊在她怀里趴着,享受两人相处时给予彼此的安心与静谧。
  过了一会儿她才从赢嫽的颈窝抬头,双臂软弱无力的搭在赢嫽肩上。
  “我想跟你说件事。”
  于是就把她堂哥收狐氏女为妾的事情说了,这事没必要瞒,越早说越好。
  赢嫽听完也没怎么反应,就是嗯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李华殊问她。
  将她好好抱在大腿上,赢嫽抬手刮一下她的鼻尖,笑道:“嫣儿将人带去了朱雀台,纵长染这个小破孩就屁颠屁颠跑来跟我告状,说你与狐氏暗通款曲,要等着谋我的位子呢,让我将你抓起来当叛徒处置。”
  李华殊恨的咬牙切齿,“好她个纵长染,我好心许她天天来蹭饭,她竟背后捅我一刀。”
  赢嫽一只手放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搁着椅子扶手撑住下巴,歪头听她骂纵长染。
  李华殊怒气冲冲要站起来去找纵长染决一死战。
  “将她扔出去,再不许入国君府,让楚怀君的人将她抓回楚国,我看她还嘴贱不嘴贱,敢给我泼脏水,我饶不了她,我看她才是跟楚国暗通款曲,不知道传了多少情报给楚怀君,第一个要处死的就是她。”
  见她真动怒了,赢嫽赶忙安慰:“她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犯不着跟她置气,回头我就打发她到临西挖盐去,再不许回来,不气了啊,气坏了身子我心疼。”
  李华殊还是气不过,“她挑拨离间,真是可恨,若因为她这些话让你我之间生了嫌隙,你看我杀不杀她。”
  “我信你,”赢嫽亲了一下她的嘴巴,“好了,不生气了。”
  “哼。”
  这就是还气着呢,赢嫽觉得她可爱,便伸手轻轻扯了一下她的腮帮子。
  “回头我教训她,小破孩,好的不学,专门学这些鬼心眼子,教训好了给你出气,好不好?现在就不生气了,我今天一整天都没见你,好不容易等你回来,不说陪我,还想往外跑啊。”
  纵长染很小就被带进朱雀台,在那种地方能学什么好,三观长成现在这样也不怨她,就是小破孩口无遮拦满肚子心眼的样儿让人讨厌,回头肯定是要单独进行一场爱的教育的,不然等她再长大点,彻底定了性,想改就难了。
  李华殊又哼哼了两声才放下要去找纵长染干仗的念头,趴回她怀里。
  “小奴今天乖吗?”她还没有回破山居看女儿。
  “庄姒抱她转悠了一整天,这会都累睡着了。”
  自从有了庄姒这个免费的“德华”,两个娘一个天天往外跑不着家,一个在书房埋头苦干不知白天黑夜,问起孩子的事都没有庄姒知道的多。
  庄姒貌似也很喜欢小奴,从第一天来看见小奴就表现的很喜欢,狐信举兵谋反时也是庄姒保护着小奴,李华殊才能放心出去跟叛军厮杀,若是带着小奴,她真不敢那样拼命。
  赢嫽每次想起这个事心里都不好受,她不该留娘俩在雍阳的,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她总觉得自己为这娘俩思虑的太少,心中愧疚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就疼爱到骨子里,有求必应。
  “天也不早了,回去歇着吧。”李华殊合上墨迹干透的纸张。
  赢嫽以前都不得闲,现在就更忙了,创办书院的事已经提上日程,又是一大笔开支。
  今早在前庭,卿大夫就为这个事吵得天翻地覆,支持者和反对者分成两派,吵起来那叫一个引经据典,指桑骂槐,连老母都抬出来了,场面十分混乱。
  她揉揉太阳穴,“还有事没处理完。”
  摊开另一份东西,她示意李华殊自己看。
  “陈炀反对?”看到折子上慷慨激昂的长篇大论,李华殊很惊讶。
  那老头儿向来都是无底线支持赢嫽的,怎么偏在这件事上唱反调,难道是赢嫽授意?
  赢嫽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很无辜,随后解释:“陈老头儿反对的不是创办书院,是这条。”
  她手指点在其中一行小字上。
  李华殊顺着低声读出来,“凡适龄孩童皆入学,最低念满三年,免束脩……”
  读到这她就知道陈炀为何反对了,这是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硬要执行也将会是一笔无法估算的巨大开支,国库根本支撑不起。
  连她都觉得这事是乱来,想法是好的,也能笼络万民,但真的不适合,风险太大了,掏空了国库,万一边境战事起可怎么办。
  “非要这么做吗?”
  赢嫽屈指敲击桌面,沉吟:“不是非要现在就实行,只是先打预防针,让他们心里也有个准备,日后再提就好商量了。免束脩目前不可行,这个我知道,但可以先在各个郡县宣传,总会有愿意送孩子入书院的人家,少年强则国强,读书是一个民族、一个国家未来的希望,教育这条路我肯定是要继续发展的,现在困难点没事,一步步来,总能实现的。”
  决定发展教育之路不是她头脑发热,而是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这条路是先辈们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实践证明是没有错的一条路。
  李华殊说不出来话,唯有胸骨下的心在砰砰狂跳。
  相处越久,多了解一分,她就多深爱赢嫽一分。
  国君前后变化巨大,就像换了一个人,她不信先月等人没有察觉,既有所察觉却没有选择揭破,反而更尽心追随,何尝不是看到了赢嫽为强大晋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于有志之士而言,有明君可追随是毕生幸事,可为自己、为家族带来万世荣耀,更无愧祖宗先辈,后世论起,与有荣焉。
  “你一定能行,”她在赢嫽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小小的,被暗夜里的光包围着,“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尽管说,之前你给我的那些私房钱我一分都没动,都收起来了,回去了我找出来给你,你拿去办书院,以后你也别给我存私房钱了,我和你是一体的,我不想跟你分的这么清楚,而且我自己也没有要用钱的地方,反倒是你,生那么多法子赚钱却都用在了国事和百姓身上,给血狼卫的先锋营换装也定是花了不少。”
  若没有赢嫽这么下血本的造兵器武器,以三军原来的战力根本就抵抗不了那六头机关兽,晋国边境怕也是早就被赵国和楚国蚕食殆尽了,两国大军随时都能直奔雍阳。
  她这番话让赢嫽很感动,是那种自己在前面冲锋陷阵,家中贤妻鼎力相助的幸福。
  她这位贤妻的战斗力还能横扫千军。
  正是因为有这个底气,她才能放心将军队的指挥权交出去,而她也不用管那么多,只需要负责发展经济,搞好文化工作就行。
  “行,要是国库真没钱了我就问你要。”
  她真是全宇宙最幸福的人,阴差阳错的让她找到一个这么好的老婆。
  “我现在就去拿来给你。”李华殊是个行动派。
  她将人拉回怀里,“不着急啊宝贝,再说咱们还有一笔外债没讨。”
  李华殊眼睛一亮,也立马就想到了,“你是说?”
  “赵王和楚怀君。”
  一个暗派黑甲兵在半路上伏击她,一个向狐信提供武器支持,别以为她就会这样算了。
  李华殊咬牙狠道:“定要狠狠敲上一笔!”
  这样的她真的好可爱啊,赢嫽笑着答应:“好,敲一笔大的。”
  李华殊像个孩子似的攀住她肩膀晃来晃去,她就这样搂住她的腰,再拍拍脑袋,然后继续看折子。
  过了会怀里的人就安静了,呼吸变得绵长,低头一看,人都已经睡着了。
  她轻叹一声,调整了下姿势让人睡的更舒服些。
  今天李华殊在校场待了一整天,肯定累了,却还要坚持留在书房陪她。
  将没看完的折子放到一边,她小心将人横抱起来,又让卢儿拿来披风。
  秋风夜凉,从书房到破山居还有很长一段路,怕夜风凉着李华殊,用披风挡一挡能好些。
  待回到破山居,侍女已将热水备好。
  路上李华殊也没有醒,反而睡的更沉,脑袋挨着枕头了才蹙一下眉,似是不满离开了温暖的怀抱,双手无意识的乱摸索,直到她将手放过去让她攥住才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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