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多谢,那真是双哀临门。
  周日的晚上,小区里总是很热闹,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们跑来跑去,尖叫嬉笑着。
  也有骑车的少年,赵持筠早就诧异于为什么两个轮子的车能平稳行驶,当甘浔说出自己也会骑时,她又投来崇拜的目光。
  一个手臂胖成莲藕的小女孩穿粉色的蓬蓬裙,扎着两个小麻花辫子,踩着一双会发光的鞋子从她们旁边跑过去。
  赵持筠觉得很可爱,看得目不转睛,甘浔说:你看人家宝宝都露腿露胳膊,爸妈虽然紧张她挨蚊子叮,可没把她包成粽子。
  赵持筠冷哼道:人家还是孩子,圆润可爱,你又如何比得?
  人家宝宝可不得意于腿直。
  又说:话里有话,好没意思,像我将你包起来一样,难道我替你穿衣裳了?
  太凶了。甘浔收声。
  赵持筠又灵魂发问:因何叫花园小区,我并未见许多花草。
  如果甘浔一个人出门,一般会骑单车、坐地铁,有时间甚至愿意步行往返。
  但是带着赵持筠,她就宁愿多花一些钱打车。
  甘浔在打车软件里将贵的车子全都取消,只选了特惠,随口问她:你们王府的花园是不是有很多花草?
  赵持筠骄傲道:奇葩异卉,逞妍斗色,若想赏完,半日功夫也不够用。
  终于叫到车甘浔叹道:真腐败真奢侈。
  赵持筠看她一眼:若不如此,丢的是皇家脸面。
  你还没告诉我,你们的花园在何处。
  非要问!
  甘浔不挣扎了,我们这里人喜欢挂羊头卖狗肉,越没什么就越要强调什么。
  花园只是美好寓意,听我房东说,原本有点绿化,前几年全部改成停车场了。
  赵持筠失笑:故而徒有其名了?真是荒唐。
  甘浔笑笑说:对啊,就是荒唐的时代。
  我想你不喜欢,对吗?
  赵持筠凭着这两天的观察,认为甘浔看似开朗,实则不满当下的生活,她在温柔地、无声地对抗着、勉强着什么。
  甘浔微怔,将被风吹凌乱的头发别到了耳后。
  没有,恰恰相反,我很爱这个时代。
  她对赵持筠说:正如你爱你的朝代。
  可是我好像回不去了。
  赵持筠暗想。
  等车途中,赵持筠朝着天幕看了一眼,这一次,没有飞机和航线。
  藏蓝色的天幕,浓云叆叇,连月光也看不清晰。
  她说:像幻境,这天都灰蒙蒙,星子不如镜朝明亮。
  因为工业污染,灯光污染,还有乱七八糟的排放。
  仙术的使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甘浔说。
  人都要为快乐买单。
  赵持筠闻言看她。
  她身上笼着一层不可名状的惆怅,在夜幕下仿佛是蓝调的,跟晚风一同吹过来。
  赵持筠说:你特别像一个我认识的人。
  谁?
  甘浔陡然好奇,青春期那会她也喜欢看各类小说,书里常常有几生几世命中注定的说法。
  也不一定是恋爱关系,或许是像她的某一位远亲近邻,或许是不熟的朋友。
  结果在她期待的目光下,赵持筠凉薄说:大镇国寺的住持。
  
  甘浔已经猜到了原因,她还是要把最戳心的话说出来:常谈超出此间的深言谶语。
  简而言之就是神神叨叨,跟个神经病一样。
  甘浔举手投降:对不起,我先闭嘴。
  她是真感到抱歉,她以前都不这样,可能被生活戏耍多了,加上太想在赵持筠面前演深沉,显摆现代人的智慧。
  网约车在招手下定点停住,这次是赵持筠先有动作,她想试试开车门难不难。
  结果轻而易举,不需要咒语口诀,也不费任何力气。
  赵持筠打开车门,在甘浔的惊讶下说:可我愿意听住持说话。
  也愿意听你说话。
  请君入车吧。
  她还学着甘浔用手挡了挡,以免甘浔撞到头。
  甘浔脑壳发晕,迷迷糊糊地弯腰进车,然后不住地笑。
  赵持筠以为她在满意于自己的学习能力,也跟着笑:并无难度,不必过度夸赞。
  可是我真的很想夸你。
  甘浔心说。
  烛光跟霓虹不能争明,途径闹市区,赵持筠不住地惊叹。
  若大镜也能如此就好了。
  甘浔凑过去,小声撺掇:可以的,等你回去了,你可以造反当上女皇,全国上下发展科技跟商业,开始工业革命,记得要把老百姓放在心里。
  赵持筠平静地看她,冷声拒绝:甘浔,别找死。
  我们齐王府从无反心。
  有梦想谁都了不起嘛。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原住民毫无敬畏之心。
  甘浔直接定位在烧烤店,这家店在居民区,装修不算精致,就是普通的餐馆水平,但是生意一向很好。
  崔璨提前到了,看她们进店就朝她们招手。
  崔璨今天穿了一条连衣裙,甘浔示意赵持筠看,又示意她去看店里其余女顾客的穿着。
  在干嘛?
  郡主大人端庄坐立于市井,清声答:想教我耳濡目染,瞧一瞧从三岁孩童到七十老人,皆不在意外露皮肤,只有我是个老封建。
  崔璨问:你这样骂她了?
  甘浔大喊冤枉:我没有骂过!
  赵持筠说:这是我在短视频评论区看见的。
  她下午刷到一条指责姑娘家穿衣暴露的视频,兴致勃勃点进去,热门评论却都是大清亡了死老封建管你P事之类的。
  所以今天甘浔坚持穿短裤,她也没有过激言论。
  崔璨狂笑不止。
  甘浔汗颜。
  烧烤这种食物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甘浔提前问过赵持筠,镜朝不仅也有,还很风靡。
  赵持筠能接受一点辣,所以都定了微辣。
  点完,崔璨说:我想喝一点酒,你们呢?
  不用。
  可以。
  甘浔诧异:你要喝酒?
  赵持筠淡定:佳酿配炙肉,方能尽兴,难道你还要喝那什么黑色咬舌液体?
  可乐没惹。
  甘浔妥协了:好吧。
  啤酒度数不高,含了果味,赵持筠认为十分好喝。
  甘浔实在对酒味不敢恭维,但作为试毒的人,她还是先喝了,可能是心理作用,这是她第一次get到冰啤酒的滋味。
  记得在哪看过,当觉得酒比碳酸饮料好喝的时候,证明上年纪了。
  她呵呵。
  明天你要上班,郡主一个人在家?要是无聊可以来找我,我明天休息,来撸猫。
  崔璨对着她们说。
  甘浔提前给赵持筠解释过,崔璨周末会更忙,因为学生只有休息时才有时间上辅导班。
  虽然才喝了小半杯,但甘浔想了一下,愿意坦诚了,我被开除了。
  崔璨以为她开玩笑,又因为周围吵闹没听清楚:什么?
  我被开除了,认真的。
  甘浔朝她笑一笑:破公司效益越来越差,反正本来也干得不开心,离职刚好啊,我歇歇。
  什么时候?
  崔璨皱眉,你怎么才跟我说。
  遇见她的那一天。
  甘浔本来想开玩笑,损一损赵持筠*,自己怎么不是双哀临门呢。
  没想到有人完全免疫,还傲然点头,果然人都要为快乐买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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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璨:你们怎么快乐了,细说
  来啦,晚上好呢[绿心]
  第21章 煎熬
  我哪里快乐了?
  为了撇清关系,甘浔帮崔璨先问了,一副无欲无求自己也没有很享受很快乐的样子。
  明明全是代价
  也不对,这样说不公道。
  她心里有个声音冒出来。
  坦白说,这两天她没有更多的痛苦,她比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更豁达了,因为顾不上悲春伤秋,一直在围着赵持筠转。
  赵持筠的出现像一份惊喜,惊是真的惊了,喜也不掺假。
  比如,周五初见时的拥抱,今天晚上帮她开的车门在她心底,像是在请君入瓮,虽然她还不清楚入了哪个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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