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可是有的码数她不好说,容易说不清。
内衣挑完,赵持筠看了一周,别的都不喜欢,说模特身上那条紫罗兰色的睡裙很漂亮。
甘浔也觉得高级,没有花里胡哨的蝴蝶结和蕾丝,摸了一下,布料也舒适。
但睡裙跟模特走的是熟女风,吊带,V字领,也不算长,包不住什么。
她不清楚赵持筠怎么会喜欢。
尤其价格不菲。
最后也咬咬牙买了,因为赵持筠的目光里难得流露出欣赏一件衣服的光芒。
赵持筠没有试穿,她说如果她试,不会走出更衣间,要甘浔进去帮她看。
甘浔立刻说那就算了。
她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没办法坦然经历这件事。
结果她扫码结账时,赵持筠翻着购物袋里的衣服高兴说:回家试与你看也是一样,想来不会不合身。
崔璨大咳了一声,没有再开任何玩笑。
但这比不开还让甘浔难受,似乎自己光人前捂嘴,背后什么都做。
好不要脸啊。
甘浔只能干笑,说了一声好。
等到崔璨去洗手间,甘浔越想越不行,找到机会问她:你为什么会喜欢这条睡裙?
赵持筠俯瞰一楼的儿童在池子里玩耍,漫不经心:紫色是富贵之兆。
可是这只是一条睡裙。
也要讲究这个吗?
我在你给我的杂志上看见相似衣裙,我想如今时新这款,到底比你那条鬼面裙好。
什么鬼面裙,那是卡通版的人哎!
时尚杂志的回旋镖扎过来,甘浔收回之前吐槽她不懂时尚的话。
只好说得再直接一点:我是觉得它不符合你高贵端庄的气质,要不我们换一条,这个材质的还有别的款式。
你觉得它太妩媚,是吗?
赵持筠当即戳破,并对此大不理解:可我只会于房中穿它,又无人看,有何不可?
甘浔,你怎么如此保守。
天哪,我不是人吗?
甘浔弱声:我心疼钱还不行吗?
可你刚才并无二话地结了账。
赵持筠趴在栏杆上,朝她靠近些,几乎贴着她说:你很怕看我穿上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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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姗姗来迟,请阅[眼镜]
另外小补充,镜国完全是个虚构的国家,所以郡主才会认为女人做皇帝不惊奇,因为在她们镜国可以。
所以不必过度考究。
第32章 玷染
在崔璨去洗手间的五分钟里,甘浔觉得,赵持筠可能是被老天安排来克她的。
睡裙最终也没退换。
面对她平静又较真的提问,甘浔满脑子空白,同时,又被很多很多的思绪推着挤着。
她想,她要立刻否认,不让自己的提议变得奇怪。
要轻描淡写,让赵持筠知道自己就是头脑一热买完单就后悔了,觉得这衣服性价比不高,款式也不居家,穿肯定不好看。
但越是这么想,她就越说不出话。
就是一条睡裙而已,干嘛赋予那么多不存在的想象和意义,穿就穿呗。
赵持筠尝试什么风格都可以。
赵持筠有一刹那离得她很近,鼻尖都快挨到她的鼻尖了,温热的气息洒过来。
好在问完就退回去了,又继续看儿童嬉闹。
甘浔还没来得及说话,崔璨回来了。
赵持筠好像本来就不关心她的回答,只是拿话压一压她。
她轻快地回身跟崔璨说:可以去买书了?
可以啊,换个地方,商场里的书店没有你们需要的。
她们对话的气氛格外自然,让甘浔一个人的不自然显得好奇怪。
路过一家橱窗,她短暂看了一眼自己的脸。好在,很冷静还有点漂亮,看不出莫名其妙的慌慌张张。
崔璨驱车离开商场,十分钟后,开到一条老街。
我们机构的笔纸跟参考书都从这家店进,老板很专业,人也客气。要他推荐,他不会坑你们。
书店位于东城区某条旧街的中段位置,从外看并不起眼,跟那些供人打卡的书店风格有天壤之别。
店里的装潢也简单古朴,以书为主。
赵持筠精神为之一振,书味、墨味令她找回几缕镜国的记忆碎片,不同于商场里现代化的冷气与味道,让她清楚自己属于另一个时空。
在崔璨去社交,甘浔陪着她挑书时,她告诉甘浔:在王府,我自己的藏书斋,比这家铺子要大。
甘浔语塞,难怪她嫌家里小,合着放书的地方就是自己家几倍大了。
再一次感受到差距,甘浔麻木了,非常诚心地说:你好有钱啊。
以前。
赵持筠抿唇轻笑,谦虚道:略有一些。
繁体的出版书籍不多,店内只有一个书架。
赵持筠仔细挑选,甘浔没有打扰,看见一本本书上被繁化过后的字体,有了很多奇思异想。
似乎她也被增多的笔画给填充了一样。
她想起赵持筠曾在白纸上,用签字笔写下甘潯二字。
突发奇想问:为什么甘字没有繁体字啊?
赵持筠想了想,将视线从书架移到她脸上,笑着说:想来,甘已是人间至味,妙意无穷,千百年来为世人追求,无需再增减分毫了。
甘浔是随便问的,闲聊嘛,就得找点话说,她不在意甘字怎么写有几画。
前些年她还想过改姓氏,但是奶奶跟姑姑坚决不让,她打听后发现改的流程很麻烦,且无法通过她没有正当的理由,也没有备用的姓氏。
自报名姓时,她会说是甘甜的甘,只是为了方便别人迅速对应,从未去细想过意思。
现在赵持筠这样告诉她。
赵持筠说罢继续找书,她的答非所问也像是玩着说的,压根就没聊到文字学上去。
可是甘浔不关心文字学。
赵持筠笑语盈盈,素来清淡矜贵的凤眸中落进暖色的光,给出甘浔从未听过的解释。
甘浔喜欢这个解释。
她情不自禁看了一眼赵持筠的唇,好能骗人的嘴啊,被她喜欢过的那个人是怎么能拒绝她的,赵持筠没这样夸过人家吗?
甘浔想东想西,消磨着光阴。
赵持筠挑了几册书交于甘浔,甘浔翻看了下,品类很杂,关于历史,关于文学和现代艺术。
沉甸甸的,她都能想象到赵持筠睡前翻阅的样子,情不自禁笑了一下。
她知道笔墨纸砚对赵持筠而言同样重要,没做干涉,任赵持筠做抉择。
她有事先打预防针,这里不会有价值连城的东西,只能够写字,让她不要期待过高。
老板几句话一问,就知道赵持筠懂行,推荐的笔跟纸也贵,砚台不需要了,直接买墨水就行了。
价格比甘浔预想得要高,不过值得。
但她看得出来,赵持筠点头是因为没得选,其实都没看上。
这种大众书店的档次跟她们从前搜刮民脂民膏换来的哪能相提并论。
呵,剥削者。
出了书店,甘浔担心她不满,安抚说:现在能写就好了,以后我们再看看有没有更好的。不过要按你的理想标准,崔璨把房子卖了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
崔璨质问:凭什么是我卖房子?
甘浔说:因为我没有房子。
好恨,我居然没有理由反驳。
购物结束本就轻快的赵持筠,发出一串清越的笑声。
这么穷的笑话还是第一次听。
这条街附近有许多餐厅,甘浔决定请客,选了崔璨跟赵持筠一致认为看上去很漂亮的店。
她以为这种店不会太好吃,没想到还能打个中上的分数。
赵持筠对崔璨说:等我回去写了字,让甘浔发于你看。若你府中缺书法或丹青老师,请为我留职,月银按寻常给就好。
教棋亦然。
甘浔一怔,赵持筠从没有跟她提过。
崔璨高兴说:真的吗,可以,暑期班要开了,你愿意我就安排。
当真,我要努力多挣些银子,将来多买书。
她看了甘浔一眼,喝了一口柠檬茶,话里有话:还有睡裙。
崔璨不懂:睡裙买少了?
甘浔说,太贵了,让我换一条。
崔璨听到就笑了,但她什么也没说,甚至没给甘浔挤眉弄眼。
那我安排,书法容易,也缺好老师呢。围棋那个我还得再筹备,过几个月吧,到时候你有兴趣再加入。
她们的位置靠窗边,太阳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