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办身份证前,要把相关信息提交过去,甘浔有问她:你什么时候生的?
  赵持筠报了很详细的生辰八字。
  九月份生,不对。
  甘浔意识到要换算,打开日历,也就是今年11月5号。
  还有三个多月,甘浔根本没有信心。
  她不想再聊生日礼物的事,比起礼物,我更操心的是,你在这里快满一个月了,你的生癸水还没来。
  甘浔咬文嚼字。
  我月事一向准,只是如今斗转星移,谁知道是何缘故。
  赵持筠迁怒:许是此处风水不好。
  甘浔笑:水土不服就不服,还怪上我们风水了。
  这天晚上赵持筠没有戴着项链睡,但是她还是提到了项链,她说她很高兴。
  她已经看得懂物价了,知道甘浔对她永远是大方的。
  她应该也知道了,这跟她是郡主更没有关系。
  心意被看见是很好的感受,不过甘浔觉得心疼,赵持筠从前不缺饰品,来这里得到一条连贵重都算不上的项链也会如此满意。
  她不知怎样处理这些多余的情绪,又或许是处理情绪消耗了她的理智,她没忍住,问赵持筠:我可不可以亲你一下,这里。
  她的手在赵持筠锁骨中间轻点。
  为何?
  戴项链时很美。
  赵持筠答应了,她吻上去,才贴上唇,就很快被赵持筠推开。
  赵持筠的手还放在她肩上,难以忍耐地告诉她:很痒。
  你亲别的地方吧。
  她听见赵持筠说。
  然后她们接吻。
  赵持筠的味道跟她回忆中一样,甚至更甜润,交换气息时的声音是甘浔听过最美的夜曲。
  身份证在隔天寄到家里,是一个大的纸袋,甘浔接过,交给了赵持筠拆。
  赵持筠按照指示撕开,谨慎地看了眼里面,似乎怕有什么毒物毒粉藏在里头。
  惜命的模样让甘浔笑出声来。
  被她瞪了一眼。
  然后赵持筠才将那张身份证拿出来。
  姓名:赵持筠
  性别:女
  民族:汉
  出生是按着甘浔的数值减去两岁,年份是假的,日期也假。
  是甘浔比照着今年的日历填上去的。
  照片是真的。
  甘浔盯在上头,赵持筠的表情不冷不淡,黑色的衬衣领口衬托着她与生俱来的矜贵。
  朱唇漆瞳,眼尾藏情。
  赵持筠端详道:你们这里的幸事之一,在于便是平头百姓,也能记下每岁的模样。
  在镜国,清晰的铜镜昂贵,画师更非寻常人家所请得起,大多人终其一生也看不清自己的模样。
  不清不楚,劳劳碌碌。
  哪像这里,人人都能去衙门,办一张相貌清楚的证。
  甘浔总能被她发言的角度惊讶到,仔细一想,的确是。
  是她太年轻,出生时已经赶上了照相不那么稀奇的年代,她没觉得这是很幸福的事情。
  她也有一些小时候的照片,但因为保管不善,没人在意,大多都不见了,也就姑姑家还有两张。
  赵持筠让甘浔拿来自己的身份证,挨在一起比较,看上去,甘浔的表情要比她稚嫩很多,毕竟那时候更年轻。
  甘浔说:别比了,你最美。
  证件照上的两个人都没有笑,不然,放在一起很像结婚证。
  甘浔悄悄做梦。
  她指给赵持筠看:这串数字,你要背下来,以后很多地方用得到。
  赵持筠只淡淡扫了两眼,就抬眸,望着甘浔的眼睛,不疾不徐地念完身份证号,问甘浔:可有误?
  甘浔哪知道,她根本没有听进去,也没顾得上去核对。
  她只能看见赵持筠,在跟她展示过目不忘的本领,用华贵复古的音色报一串代表现代意义的数字。
  嘴唇很好亲,昨晚被她尝了又尝,后来恼了,咬了她一口。
  酥酥麻麻,下半夜甘浔蓦然醒了还感觉得到。
  没有误。她只能敷衍。
  赵持筠又报了身份证上的地址,这是你的原籍?
  对的,初中寄宿之前,我在那里跟长辈们住。
  没有甘骅?
  甘浔摇头:他很少回家,跟家人关系很差。我爷爷走得早,我跟奶奶住,有时去姑姑家玩。姑姑现在还住在那里,虽然有钱,孩子们也出息,但是她说她喜欢生根的地方。
  虽然是孪生兄妹,但她与甘骅完全不一样。
  赵持筠安静地听她说完,轻声问:改日带我去一次可好?
  甘浔有跟甘骅像的地方,她也不爱回去,但不是因为恨,而是怕收到没有必要的同情。
  为什么想去?
  赵持筠笑了笑说:身份证上写了我也来自此地,我若连那里的模样都不晓得,旁人问起,岂不是破绽百出。
  甘浔也笑,好说话地答应了:好,那等天气凉快些,我就带你回去逛一圈,了解地理知识。现在太热了,乡下不舒服。
  她说完这些以后,赵持筠并没有很快地接好啊。
  她有点奇怪,看了过去。
  赵持筠摇摇头,诚实地改口说:我是想去看你真正长大的地方。
  我想了解你多几分。
  若有一日我离开,这张证留给你,记忆中完整的甘浔由我带走。
  几乎麻木地感受到疼痛与感动,催生出勇气,没有一个时刻,比现在更让甘浔想要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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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来啦,比预期要迟,明天没事啦,可以正常九点多更新。
  第49章 本相
  甘浔不多的的*勇气来自于翻腾的情绪。
  她一直在被赵持筠干扰。
  连一起拆身份证的环节,赵持筠也未经彩排有了升华的发言。
  长篇大论的声音并不高扬,但集中度很高。
  每一个字音都归在应有的位置上,能牢牢抓住人的耳力。
  当然,甘浔喜欢听她说话,不是因为她发音方式很好听。
  甘浔只是羞愧,大多数时候,古代人比她更会表达情感。
  擅长在盛夏里火上浇油。
  甘浔被点燃,含蓄地坦诚:你说的这么用心,我怕我会忍不住喜欢你。
  然后问:为什么想带走记忆里完整的我?
  她担心赵持筠可能也没有好好想过。
  赵持筠轻快地回答了她后一个问题,因为真正的你又带不走。
  这个回答另辟蹊径,甘浔叹服。
  但又心酸。
  甘浔不喜欢谈论离开的话题。
  如果赵持筠离开,留下的不会只有一张身份证,带走的也不只是一段记忆。
  她说得轻飘飘,对终将被留下的人却很不公平。
  甘浔喜欢追逐未来。
  生命里不快的事情不可谓不多,好在快乐也无处不在,她不是个喜欢悲春伤秋的人。
  好与不好冲撞,她就想着,过去就好了,以及未来会更好。
  赵持筠是一道不用承上启下的程序。
  她不参与甘浔的过去,也可能参与不了甘浔的多数未来。
  甘浔跟她在一起时,很少有希望时间快一点过去,看看明天又会怎么样的想法。
  想要的是时间定格。
  定格在初见赵持筠的雨夜,自己的伤口还在流血也没有关系。
  定格在初吻的时刻,赵持筠的戒心不高,对她无所保留。
  定格在赵持筠拍证件照的那一秒钟。
  定格在此刻。
  灯光织出缱绻的网,把人捕在里头,所以赵持筠的目光看上去才会深情,连半遮半掩的玩笑话都带着温柔。
  但因为半遮半掩,甘浔不敢确定,赵持筠是不是那个意思。
  赵持筠在她面前晃了晃手,甘浔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心事。
  她回过神,有些抱歉地看着赵持筠。
  赵持筠笑了一声,不算批评地指出:甘浔,我刚到这里时还当你挺机灵的,口齿伶俐,虽说大不敬,到底是个聪明人。
  怎么如今频频走神,看着蔫巴。
  动情后遗症。
  甘浔在心里给出酸回答。
  揣了太多心事,所以显得精神恍惚。
  这个症状当然不是很好,所以甘浔决定尽快去上班,忙起来了就不会整天胡思乱想了。
  生理期刚结束,看着疲惫很正常。
  甘浔扯。
  赵持筠没说话。
  甘浔假装很忙,拿起她放在桌上的身份证,正反仔仔细细地看了,把赵持筠的证件号给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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