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好在,以后有李姝棠照顾,甘浔没有很担心。
  李姝棠这个人内在没表面上那么好看*,做事目的性强,高高在上得比郡主都腕大。
  人品甘浔不去揣测,赵持筠不是傻子,以赵持筠被她拒绝都认为她人还可以的角度来推断,起码她在赵持筠面前是正面的,任何时候都没有过坏心思。
  这就够了,人无完人。
  就像甘骅对她对她奶奶爷爷都差劲,但对现任妻子还不错,自诩历经千辛万苦遇到了真爱。
  甘浔发散出去很多。
  吃得胃里也冷下来,甘浔见她放下筷子,把餐桌收拾了。
  赵持筠一如既往,端坐着看她忙碌,等她收拾好,站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时才开口。
  甘浔,我给你个机会,你收回刚才的气话。
  我既往不咎,我们可以再聊一次。
  她语气很傲气。
  似乎还是那个不可一世,会大声喊放肆,威胁要抄别人家的腐朽阶级代表。
  她的表情跟话语就像这是她郡主大人的恩典,甘浔就应该磕头谢恩。
  如果不是她绷直的背和紧握的手出卖她的话。
  赵持筠留了些指甲,有时候会把甘浔刮伤,她握得这样紧,手心肯定很疼,也会留印子。
  甘浔知道,她很努力了。
  她努力克服了她的骄傲,她的怒气还有委屈,慷慨地给了不会谈恋爱的甘浔一张免死劵。
  这是她做过最傻的事情。
  怎么可能呢,说出去的话就收不回,芥蒂一旦存在,就没有缓和的余地。
  今天好了,明天也会复发。
  甘浔的倦怠跟退意不会消失,赵持筠今天遭受的指责与失望也不会消失。
  甘浔很努力才没有去把她的拳头掰开,让她不要那么紧张。
  我不会收回的,那些我想过很多次了,好不容易才找机会都说给你听。
  赵持筠终于装不下去若无其事,再难保持端坐的姿态,推开椅子站起来。
  表情再次隐隐含怒,因为甘浔不识好歹。
  你在告诉我,那些并非气话,是你的肺腑之言,是吗?
  甘浔沉默。
  好一个找机会说给我听,你就一直那样想我?
  还是我更应该问你,你从何时开始,不再喜欢我了?
  甘浔猛地抬起眼,不过没有做无意义的解释,所以看上去只是被戳中心事才有所触动。
  赵持筠似乎当她承认了,试探出了最不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再确认一遍:你不再心仪我了?
  她连着问下来,甘浔一句话也说不出,从她要求吃午饭,到现在的发问,都在甘浔的意料之外。
  她只能想到李姝棠的话,赵持筠把情意看得很重。
  如果甘浔不提,她怎么都不会提出分开的话。
  可是甘浔不能仗着这一点,就装作看不见她的勉强吧。
  何况,甘浔实实在在地感受到李姝棠对赵持筠的重要性。
  即便没有她说的那么粘稠,总归,也很隐晦。
  她狠下心,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
  你说过了。
  赵持筠讥讽地质询:你的话有几句真几句假,我们前天晚上还做过,是你要的,做完你跟我说,你爱我。
  可是做的时候,我都在想,你的脑海里会不会突然出现别人。
  赵持筠骤然抬起了手,甘浔下意识闭上了眼。
  预期的疼痛与掌声都没出现,甘浔睁眼,看见赵持筠的手停在了她们之间。
  脸颊被她气得发红,眼睛里又有了泪光。
  她也快要装不下去了,快要崩溃,原来赶走一个人比她想得难那么多,她都没经历过。
  她知道自己的可恶,她也很反感自己,于是问:你想打我吗,可以的。
  赵持筠没有骂她,也没打算打她,缓缓放下了手,把掌心摊在甘浔刚擦干净的桌面上。
  冰冰凉凉。
  她压着情绪,勉强而坚持地把话说完整:怎会对你动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如今对我再无情,我也欠你半条命。
  她说完就离开了,把门扔在了身后,一声刺耳的响。
  甘浔保持着背对门口的姿势站了很久,久到腿开始麻。
  对,自己就是无情的人。
  因为她习惯了,习惯了不给别人添情感麻烦,独立生活。
  她弯腰揉了揉腿,慢吞吞地坐在赵持筠坐过的餐椅上。
  反思,节奏把握得太差了。
  操之过急了,怎么都应该让赵持筠吃完饭,睡一觉的对吧,这些事什么时候不能说呢。
  怎么能在她一回家的时候就迫不及待地吵。
  可是她也没有全部揽责。
  只能怪李姝棠。
  如果没有李姝棠这一出,她应该能忍一段时间。
  起码,过了除夕?
  除夕明明很近了,明明好不容易,她会有个属于她的家人,陪她一起感受现代已经淡得快没有的年味了。
  算了。
  她把赵持筠没喝完的那半杯水给喝光。
  赵持筠离开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回来,也没有联系甘浔。
  甘浔也不意外,赵持筠平时再怎么和煦,骨子里都有被熏陶出来的尊贵和矜持,那天甘浔近乎羞辱的话,足以让她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甘浔虽然觉得赵持筠太好,值得过更好的生活,但脑海里也没有谁配不配得上谁这种话。
  她还是坚信人人平等,只是她不想对方向下迁就。
  找不到原本的郡主体验卡就够无助了,何不让她肆意些,去追求她想要的。
  两个人的事再小不过,这几天里,没有任何人发现异常。
  赵持筠很负责任,连书苑的课都没落下,依然会按时上课。
  甘浔猜想,李姝棠可能在养身体,一定会交代司机送她。
  这几天赵持筠会住在很漂亮的房间里,她之前就知道了,李姝棠的家中有特意留给赵持筠的房间。
  是赵持筠无意间说漏嘴的,说到古琴,提到琴室与家装,她便不小心聊到她的屋子如何。
  可能赵持筠没有刻意掩饰,对甘浔的不满被看出来,分手的事还是不胫而走。
  崔璨的电话打进来时,甘浔正在公司,她走到茶水间去接。
  问: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
  崔璨发出电闪雷鸣的噪音。
  连我都瞒着,你行。你为什么跟持筠提分手?甘浔,你是不是有病啊?
  她跟你说了?
  她说你把她甩了,你真是好样的。
  甘浔一听甩这种话就不是赵持筠的用词,崔璨翻译过度。
  我提,总比人家提好,我被你骂,总比被你安慰好。
  你从哪摘抄的渣女语录?你告诉我,是不是就因为李姝棠那件事?我们不是聊过吗,你说你知道她很爱你,说白月光不足为惧,你不是也说不管怎么样,你都会谈到她离开这里吗?
  可是太累了。
  甘浔茫然地解释:我太累了。
  我有反悔的权力。
  崔璨什么不知道,她没有跟朋友同步那些狼狈的经历。
  甘浔失神落魄的发呆,直到同事过来倒水,小心翼翼地问她这几天家里是不是出事了。
  没有。
  她想了想,又说:我的猫走丢了。
  以后不急着回家。
  加班加多久都没关系,睡在公司也可以,每天聚餐、团建也无所谓,出差也能安排她。
  第114章 没那么爱了
  甘浔下了班回到家,看见两个黑衣人杵在她家门口。
  崔璨跟唐思藤穿着同款同色的衣服,表情沉重地齐齐朝她看来,好像来开追悼会了。
  甘浔脚步停了一下,原本没有表情的脸带了点疑惑,走到她们中间,将指纹按上去。
  我家的密码,你不是知道吗?她看向崔璨。
  崔璨说:怕你不方便。
  唐思藤温声解释:没事,我们路过,才刚到而已。
  崔璨首先观察甘浔,人很正常,没有任何自暴自弃的迹象,因为冬天不常晒太阳,还闷得更白了,跟赵持筠一样,亮得让人妒忌。
  也许是她先入为主的错觉,人似乎瘦了很多,进家脱下外衣后,宽松的毛衣领口里,一截纤长的脖子收在锁骨上。
  家里仍旧一尘不染,哪怕她们是突然到访,也没有凌乱的迹象。
  跟崔璨想象中的不方便完全不同。
  她还以为甘浔嘴硬,实际上过得一团糟会无心整理,把家里弄得乱七八糟,全是酒瓶跟垃圾她没有骂自己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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