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她几乎承受不住,却不能因为自己的痛苦,就随意断开跟这座世界的任何链接,书苑的课她要上,李姝棠的身体她也不能无所谓。
就当,偿还李姝棠护她的情分。
还到什么份上呢,女朋友都折进去,值得吗?
她不知道。
她一遍遍诘问自己,似乎是有答案的,可是心头乱七八糟的思想太多,她又看不清。
李姝棠的身体伤势不是很严重,但心理惊吓不能轻易治愈,所以约了本市著名的心理医生,定期过去接受治疗。
每一次,她都请求赵持筠陪她。
她说,赵持筠在,她才能安心地接受别人的治疗。
听到这样的话,从前赵持筠还会想,她在这里太缺乏安全感了,让人担心和想照顾。现在就忍不住挑剔,怎么以前不这么在意自己。
成了普通朋友了,各自有过新的伴侣,又说出这些缠绵悱恻的话。
不过也对,厄运总在洗牌。
以前李姝棠身边有家人朋友还有将来的夫君,每一个都比爱慕她的赵持筠重要。
这次,出来的李姝棠状态不错,看着心不在焉的赵持筠说:你确定不要也跟医生聊聊?
医生治不了我的病。
她反问李姝棠,难道你就对医生敞开心扉了?
那谁可以,我可以吗?
李姝棠半开玩笑。
赵持筠笑说:你更不可以了。
这话成了导火线,李姝棠的表情变了,她好像终于忍无可忍。只是一个甘浔,你要为她消沉多久?
只是一个甘浔?
赵持筠看着她,喃喃确认,只是一个甘浔。
量词不对。
个显得太轻了。
一山或一海甘浔比较好,她做着无畏的咬文嚼字。
上车之后,李姝棠又说,持筠,你想好了吗,搬过来吧。
你住酒店,我不能安心,那里鱼龙混杂。
想好了,不必,姝棠。从我到这里开始,我便依附着甘浔,把她的家当我的家,可是如今我在这里的家已经没了。今后,我想自己照顾自己,不想再依附与你,又去住你家。
李姝棠笃定坚决:我与她不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我现下一切都是你的,你不该对我设界。
赵持筠感动又好笑,这话甘浔也说过。
你有你的家庭,这话你在这里不要与我说。赵持筠看她,日后回去了,再说不迟。
李姝棠挪开了眼,她就笑了一声,也嫌自己没意思,何必戳破呢。
你真不肯接受我为你布置的家,你之前不是说你喜欢吗,你可知我花了多少心思?
我没有告诉你,我跟她分开的理由之一,便是她认为我还喜欢你。
赵持筠不想司机听见,凑近她,轻声说了最后一句,表情带着已经否定的匪夷所思。
故而,罢了。
李姝棠不禁问:真没有了吗?
赵持筠始料不及,愣了一下,拧眉,看来我真应该好好反省。
第116章 赵持筠
除夕,甘浔没有往年那么凄凉,收到了一众邀请。
其中居然有甘骅。
不真诚的邀请里,字里行间提到了赵持筠,好像不知道她们已经失联。
消息真是不灵,混得很差。
甘浔选择在崔璨家过,本来一个人过也没关系,但是崔璨不会放过她。
崔璨最近常常到她家里叨扰,不是下厨就是要求甘浔下厨,也会约她出去玩,酒吧,球场。
有时候在公园晒不可多得的太阳。
像落叶一样随意地躺在餐布上,沐浴冬日的阳光,甘浔把眼睛遮住了,耳边是崔璨喋喋不休的话。
她说甘浔,你不能再做*老鼠人了,睁眼看看蓝天。
甘浔说我眼睛畏光你不知道吗。
不多时,脸上多了支墨镜。
这段时间,崔璨是最怕她心理出故障的人。
这让甘浔很惭愧,在酒吧只喝了半杯就痛彻心扉地自省,跟她说,她之前分手的那段时间,自己都没怎么陪她。
那时候赵持筠刚来,她又自顾不暇。
崔璨笑眯眯说:瞧你说的,还以为我跟你一样,我又没消极。我不是很快就看上唐思藤了嘛,忙着约会呢,你要陪我,我还嫌你碍事。
崔璨将她妈妈接来了,四位女士一道吃了晚餐,看了节目,说了很多的话。
被问及情感状态时,崔璨比她更敏感,啧了一声她妈。
反倒是喝了一点酒的甘浔坦率说:刚分。
崔璨不爱谈论这个话题。
刚知道的时候,她觉得是小打小闹,因为甘浔没有说,她是从赵持筠口里得知的,她见过甘浔很爱对方的样子,也见过赵持筠眼里只有甘浔的样子。
相爱的人,分分合合都很正常。
她也跟唐思藤闹过分手,本来甘浔还安慰她,她说完原因后,甘浔就一直笑,好像她在开世纪玩笑。
甘浔最后不想安慰了,说再坚持坚持,自己需要律师,等借出去的钱都收回来再说。
因此她也跟甘浔说,不能分,会影响她书苑的生意。甘浔还是笑。
不过她知道甘浔笑不笑的跟心情关系不大。
也跟赵持筠聊过,约了一起出去吃饭。
问她最近住在哪里,如果状态累的话,课程告一段落后先好好休息,把个人问题理一理。
赵持筠没有直接回她,只说会再考虑。
后来崔璨常常看见李姝棠来接她,为她打伞开车门,崔璨像明白了,也就不多说了。
当晚,她送出一些祝福语,甘浔没有扫兴地说谢谢。
她让没有喝酒的妈妈送甘浔回家。
是甘浔执意要回,她觉得除夕夜可以跟朋友一起吃饭,但是留下住宿就怪怪的。
崔璨妈妈是个精力很好的阿姨,因为跟甘浔不算陌生,话也很多。
路上,她说很满意唐思藤,比之前的靠谱,不仅跟她一个姓,性格好,工作体面,就像多了个优秀的女儿。
又劝甘浔不气馁,长得这么漂亮,正缘孽缘不会少的。
甘浔很少听到长辈说这种话,慢吞吞地笑起来。
你别笑啊,阿姨不开玩笑,你要指望年轻时候遇到的全是好的,那也很难。
她本人信各种玄学,日常开的车里也贴着一些不明觉厉的符纸,好像闭着眼睛开都能保平安。
她问甘浔,之前推过去的那个大师后来怎么样了?
甘浔有一点走神,加上喝了酒,听力跟脑力都迟钝。
她想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搬家那次,怕赵持筠换了地方就回不去,所以特意问了一句。
她说挺好的,后面没有需要,就没再联系了。
怎么会没需要,我是方方面面都需要。那位大师最神了,你可不要不信啊,这个世上说不清的事多了。
我信的。甘浔很认真地说。
她见过太多难以解释的现象了,说到这里,又在想,不知道赵持筠什么时候就会跟李姝棠离开。她们参与度太高了,到时候突然消失了,自己也会在怀疑对象里面吧。
下车时,甘浔跟崔璨妈妈道了谢,挥挥手,往回走。
城市被限定的放烟花区域离她的小区有一段距离,此刻烟花的声响,遥远得像是幻听。
甘浔没有抬头看的欲望。
酒精让她更加不舒服,她迫切地想洗澡,躺进被子里,什么也不管地睡过去。
睡过去就好了。
走出电梯,感应灯刚好在亮着。
她走到家门口,在深色的门前停了一下。
就像回忆自己有没有落东西在车上那样,木木地定住了。
然后才重新连线,开了换上新对联的门,走进家里。
她第一时间开了灯,看了一遍昨天才大扫除过的客厅,整洁,但是有些清冷。
手还搭在门把上,因为长时间没关上,电子门锁传来聒噪的提醒音。
她索性反手把门开得更大一些,退出去,对着楼道轻喊了声:赵持筠。
试探性的,也不确定。
不过没多久,一道消瘦挺拔的人影从逃生通道的墙后缓缓踱出来。
扬着头,面无表情地站在几步之外睨她。
甘浔想揉眼睛,怀疑生出幻觉。不过也没什么好质疑的,毕竟她最近根本没有贴对联的心思。
好像好久不见,甘浔感觉。
算了算,其实就一个月,只不过隔了个年关。
楼道很冷,甘浔想说,你怎么不自己先进去?指纹又没有删。
又觉得这话太虚伪,太没必要,如果开门就看见赵持筠坐在她家里,她估计又不会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