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陈最把喝完的酸奶杯,放在长凳上,拿出纸擦擦嘴角,很严肃地说你可别忘了那个人也快回来了。
  她回来了,裴向晚还会对你好吗?话语如同荆棘刺入耳内,阵阵耳鸣导致她根本听不清陈最后面说的这些话。
  逃避是最没用的,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三次..终会有一天不得不去面对,那时所有问题堆加形成炮弹,抛向她,痛苦是现在的一万倍,但她沉溺在糖果屋里,享受着甜蜜不愿苏醒。
  姜时愿垂眸,纤长的眼睫毛抚摸着下眼睑好似在安抚她糟糕的情绪。
  脚下光秃秃的泥土地上一只蚂蚁用背驮着面包屑,从她鞋前走过。
  落日拉开黑夜的帘子。
  如果找不到就算了,这是我自己的事,不该麻烦你的。
  这是姜时愿一路上唯一一次开口,是她这一路都在纠结的,以前裴向晚说过讨厌麻烦的人,现在何尝不是一种麻烦呢。
  不想被讨厌.
  她的心在一点点恢复血红,又开始奢望裴向晚能多看看她,祈祷着对方随时都会消失的偏袒与温柔能多留几天,哪怕一秒。
  裴向晚反思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会让姜时愿不开心,真的有在拼命想了,就是想不到啊!早上还好好的,怎么说翻就翻啊这船。
  怎么会呢,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裴向晚语气坚定的跟在宣誓一样,或许姜姜是担心她为了帮她找猫累到,所以才这样的!
  一定是!姜姜真是我的好大儿,贴心小棉袄啊!
  姜时愿那双琥珀色的瞳孔,如清泉水般清澈透亮,泉底盛满了无尽的忧伤,揪扯、拽拉着裴向晚的心脏。
  她仿佛在这一刻与姜时愿产生共鸣,共用着同一颗心脏,能感觉到对方的悲痛。
  沉静是短暂的,但在此时却过得如此煎熬,姜时愿冷不丁地瞥了她一眼后推开车门,向外走去,这就是她的回答。
  裴向晚紧跟其后,她感同身受着姜时愿的悲伤。
  暗蓝色的天空让这一片楼房变得黯淡无光,火焰已经烧到最后一片云彩,一切都要结束了。
  裴向晚握住姜时愿纤细如竹的手腕,松了些力怕弄疼姜时愿,手一拽使姜时愿转过身来,姜时愿的双眸闪过错愕,还不及反应,腰间就先感应到那股温热。
  姜时愿整个人好像被提起,她不得已踮起脚尖,仰头望着已经褪色的天空,它美得没有一点杂质。
  姜时愿任由对方的发丝蹭着她的颈部,那痒意难受得让她攥紧拳头,也没将靠在她身上的人推开。
  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别憋着这样会憋坏的。
  裴向晚抬头望向姜时愿的眼睛,那双眼睛出奇的漂亮,也很奇妙,它就像变色龙一样变了颜色,变成了蓝色,好奇的驱使下她拿出一根手指。
  可才往前伸了一截就被姜时愿的话语按了停止。
  告诉你?然后你再告诉别人,告诉你最要好最偏袒那个人来笑话我。
  嗓音是嚼碎了的彩虹糖果甜里带酸,表情却是一只进入备战状态的小狐狸,竖立着雪绒般的耳朵,龇着尖尖的小牙准备撕咬极恶的坏人。
  我不喜欢这样,裴向晚,这整个世界的所有人都可以取笑我,我不在乎,我足够强大用实际证明自己,那些流言蜚语都会消失,她们根本不算什么。她终于推开了对方。
  琥珀浸泡于蓝海里,它带着倔强看向裴向晚唯独你不行,裴向晚你不行连你也伙同她们一起取笑我,我拿什么反击你,你觉得我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扇个巴掌喂颗糖。
  姜时愿深吸一口气,说话声有些颤抖这次这颗糖要持续多久?不过这一次确实久,你创新记录了,可以跟那个人有说不完的话了。
  裴向晚只觉呼吸困难的像被密封在瓶子里,仿佛下一秒她就将要死去。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啊
  对她而言姜时愿从来都不是软弱只会哭的纸片人,现在这副倔强永不服输的模样,推翻了书里所说的所有。
  她有属于自己的灵魂、思想,她是活的,有血有肉的活人。
  裴向晚心角被猛烈刺着,嘴抿成一字想说又怕现在不适合说这些,她也不会信,最后说出的却是。
  你哭了姜姜,别哭。我会很心疼。
  第14章 哭不是我的武器
  姜时愿撇开头我才没有,我从来没当哭是我的武器,裴向晚,我不这样的,我对别人不这样的。
  她的声音像人抖动面粉的筛子似的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吐出。
  不这样我真的讨厌你裴向晚.很讨厌你为什么让我这么喜讨厌..那个人也讨厌。
  夺走了属于她的偏袒与偏爱,她回来这些都会不见,裴向晚也会不见她想抢。
  是金鱼离不开水,鸟无法生存在水里一样,她跟裴向晚是注定没结果的,是她一次又一次告诉自己还有可能还有可能..得到的却是自己最不想要的结果。
  欺骗自己真傻啊,眼角流淌下的是雨水吗?姜时愿想抬手抹掉,她讨厌脸上的湿濡,讨厌这会成为她的武器。
  还没来得抹去,双颊就被裴向晚捧住了,她的拇指轻柔地擦去泪水,如同擦着的是世间唯一的珍宝。
  乖啦,不哭了,是我的错,不该说这样的话,原谅我好不好姜姜,我会弥补你的,我之前就说过的,我一定会做到。真不是东西,有这么漂亮的青梅不珍惜。
  裴向晚想象不到被视为最重要最亲近的人诋毁自己、被贬低是什么感觉,只知道一定很痛。
  她很痛,姜时愿很痛。
  姜时愿双唇都是颤的,呜呜的呜咽声宛如树林里受伤的狐狸极力嘶吼到脱力,最后只能发出细微的哀嚎。
  抱抱好不好。裴向晚双眼微微发红,强挤出笑征求着姜时愿的同意。
  你从来都不欠我的,从始至终都是我自己造成的,你.
  嘴唇却被捏住,导致无法出声,软软的是棉花糖的那种触感,裴向晚目光凝聚在姜时愿脸上,而对方正眼含泪光直愣愣盯着她。
  突然裴向晚觉得这时候姜时愿的唇有些像q版小章鱼的嘴,还怪可爱的嘴角忍不住上扬。
  落到姜时愿的眼里就是,她又在嘲笑她,她又.越想越觉委屈,而那眼泪也如喷泉般喷涌出来,止都止不住。
  裴向晚被这整得惊慌失措,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太不尊重人了,她松开手,哭声在她耳边爆开,裴向晚打了一下自己的手。
  真欠这手,别哭了姜姜。
  她把人揽过按入怀中,闷闷的哭声萦绕耳边,让人不禁心疼。
  姜姜相信我,我是来拯救你的。
  她的手抚摸着姜时愿的头顶,她的话语茂密的树木听到了;娇嫩的四季花听到了;风鸟与不知名的花也都听到了;唯独悲伤哭泣的小狐狸听不见。
  突然属于她们的二人世界,被外来人入侵了,不再宁静.
  不是,你是不是没脑子啊,我说让你别去别去,你是不是听不懂中国话啊?
  女生抱着双臂快步向前你上赶着被耍是吗?蠢死了,全是女生肯定都是骗你的,你竟然还信了,我真不知道你离开我能做什么。
  平澜,我这辈子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朋友。
  所以呢?
  所以别干涉我,已经不是小时候了,我已经不是那个一天到晚被你骂,一声不吭的人了。
  争执的声音很大,闷闷的哭泣化成抽鼻声,怀里的小脑袋缓缓抬起头,目光转向前方吵架的两人,裴向晚低头就见小狐狸睁着大大的眼睛,那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小珍珠。
  姜姜,你。裴向晚小声说道,没说完脸就被小狐狸推开了,惨遭嫌弃,但冰冰凉凉的手怪舒服的,她的手覆在姜时愿的小爪上。
  我不管你怎么想,你今天必须回家,我答应过你母亲她出去工作,我要照顾好你。
  不需要!女生甩开平澜的手。
  平澜不气不恼,直接将人扛在肩头你说的不算。
  放开我你这是剥夺我的自由。
  裴向晚一惊这就结束了??扛起就走?怕不是拿了霸道女总裁剧本。
  吃瓜的时候精神不已,现在却像株病焉焉的向日葵,低垂着头颅,裴向晚在裤兜里找到了最后一颗糖,这是她在画稿提不起精神时会吃的。
  她剥开糖纸,紫粉色的长方形糖果像水晶一样,晶莹剔透的。
  剥糖纸的声响引来了小狐狸的注意,她抬起脑袋。
  裴向晚顺势将糖果喂进对方嘴里,指尖碰触到粉红软嫩的棉花糖,好像她有些急,把棉花糖戳破了,它的夹心沾在裴向晚的指尖,牵拉出的银线挽留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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