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庆幸的是,玄亦真这么多年都没有被皇帝蒙蔽利用,否则势必将会成为逼向她母后以及万俟世家的尖刀,而最后她一定会被皇帝无情舍弃吧。
  悲伤的是,玄亦真这么多年一直活在利用与争斗之中,母亲疯癫,父亲恶毒,所有的一切都充满阴谋诡计,光是想想都会透不过气。
  无声处,尹星只觉任何言语都过于苍白,眼眸水润,探近亲了亲玄亦真。
  玄亦真并没有拒绝尹星的主动,启唇接受柔软贴近,呼吸交缠,极尽挽留。
  原本尹星安抚的吻变了意味,失神间,呼吸急促的退离,有点缺氧,软声唤:“不行,今晚早点休息吧。”
  好险,差一点变成亲热,险些忘记今晚的正事。
  玄亦真意犹未尽的贴着尹星温软的脸,看着她在暗色里熠熠生辉的眼眸,喉间干涩的厉害,却只得忍耐应:“嗯。”
  不知觉间,窗外夜幕低垂,漆黑间宫灯徐徐亮起,而偌大的国都内里亮起万家灯火,灿若繁星。
  此刻从药铺出来的江云同柳慈一道往住处行进,夜市里格外热闹,人来人往,嘈杂不休。
  江云鼻尖闻到油炸鸡腿的香味,视线扫至那方,抬手牵着柳慈,灵机一动,念叨:“要不买些带回去跟小女孩尝尝?”
  柳慈牵着江云没有停留,文静眉目流露些许笑意,故作不知得应:“小女孩体内的药蛊才刚被解决,哪能吃油炸鸡腿,只能清淡调理。”
  “行吧。”江云另一手悄悄摸了摸干瘪的钱袋子,花钱如流水,真是说的太对。
  这阵子为了治蛊加打探消息本就花销很多,更被提给苏絮影那么多金锭,家底儿都搬空。
  “要是馋的晃,先吃些果脯,等回去我给你炖鸡汤。”柳慈取出果脯喂给江云安抚道。
  江云笑着咬住果脯,一把揽着柳慈,探近亲了下她的脸,念叨:“有妻如此,死也甘心呐。”
  “别闹,外边呢。”柳慈面热的想要退开身,却又无法动作,余光打量四周,才发现已经进巷道,暗自松了口气。
  幸好江云虽是向来由着性子,却也不至于没分寸。
  江云嬉笑的揽着柳慈行进巷道,知她面子薄的很,也不多调戏,转而问:“对了,你给尹星的安眠药,我以前怎么没见过?”
  柳慈神情一怔,任由江云牵引行进,并没有说,最初是给自己用的药。
  那时气的同江云断绝往来,柳慈整宿的无法入睡,这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柳慈本想着开药铺会忙碌许多,自然而然就没有心思去想江云。
  可夜里仍旧整宿的睁着眼躺到天亮,担心江云会出事,柳慈才只能给自己研制助眠药物。
  半晌,柳慈回过神看着依旧陪在自己身旁的江云,淡然应:“没什么,就是研制新药,偶尔得出的发现,希望能够帮到她们。”
  “我觉得以尹星的笨拙性子,恐怕不一定能偷偷给她那位精通药理的妻子服用。”江云没忘记曾听苏絮影提及找人更改柳慈防治傀儡蛊的药方,那个人不用多想也知是当今的女帝。
  “为何要偷偷,她们难道不能直接解释?”柳慈不明所以的问询。
  江云揽着柳慈清瘦的肩,轻叹出声:“疑神疑鬼是帝王的天性,更何况如今这种情况,想来只会更加严重吧。”
  其实江云仍旧不太放心尹星,偏偏她又是个妻奴,迷途知返是不可能,估计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柳慈一时也没有言语,想着尹星白日里担忧的神情,抬手握紧身旁的江云,同她走入住处。
  夜幕深深,国都仍旧热闹,巷道屋院里炊烟袅袅,香味扑鼻。
  而国都宫殿里却已经很是寂静,尹星借着玄亦真去沐浴的工夫,将药物放入茶水,心间有点忐忑。
  做坏事,需要一点心理素质呢。
  半晌,玄亦真一身素衣内裳从里间出来,乌发垂落身后,素净面容晕染些许薄红,周身透着清幽水息,让人心神恍惚。
  尹星眨巴眼眸的回神,抬手生硬的递着茶盏,紧张的唤:“亦真喝茶。”
  玄亦真抬手接过茶盏饮用,因察觉尹星注视的灼灼目光,调侃出声:“先前推搡不想亲热,现在为何盯着朕?”
  “没有,亦真再多喝些茶水吧。”尹星沉默的移开目光,以免玄亦真误会自己的意图。
  “行,不过这茶难道有什么特别么?”玄亦真轻笑的继续饮着茶应声。
  尹星整颗心都要悬到嗓子眼,只能尴尬的悻悻笑道:“怎么会呢。”
  玄亦真望着尹星这般不自在的表情,视线复而幽幽落在茶水,漆目里映衬点点暗色涟漪,像是危险漩涡,幽幽出声:“说的也是,你总不会在朕的茶里下du吧?”
  “绝对没有。”尹星连忙否决,不敢迟疑半分。
  无声处,玄亦真缓缓伸展手臂把茶水递进到尹星面前,美目低垂注视着她清亮无辜圆眸,不急不缓道:“行,那你也喝一口,就算是毒茶也可当交杯酒,共赴黄泉也不错。”
  尹星眨巴眼眸看着眼前神情平静的玄亦真,竟然透着几分阴鸷疯狂,莫名觉得她已经尝出茶水里的安眠药。
  当即尹星赶紧低头喝了小口,出声:“现在亦真相信没毒了吧。”
  “嗯,看来只是放了些别的东西。”
  “……”
  现在尹星可算明白什么是说多错多。
  当即尹星移开目光,抬手掀开床榻被褥,生硬的转移话题道:“我有点困,早点睡吧。”
  玄亦真望着骨碌钻进被褥里的尹星,随即放下茶水,俯身同她躺在一处,悠悠道:“你知道毒发需要几个时辰吗?”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赶紧睡吧。”尹星抬手捂住玄亦真那双仿佛可以看透人心的眼睛,根本不敢跟她多聊。
  “说的也是,反正朕并不会中毒,你不会忘记药人了吧。”玄亦真顺从闭眸侧躺,薄唇贴着尹星的耳廓言语,温凉热息,轻盈落在她的肌肤,激起一阵颤。
  尹星羞得面红耳赤,因为自己确实忘记玄亦真的血可以解蛊毒。
  早知就该问询柳慈关于药人的事,尹星兀自懊恼时,意识却渐渐飘远,隐隐犯困。
  惊,这药效好快!
  不多时,纱帐里渐渐落的安静,连带原本搭在玄亦真眼前的双手,渐渐滑过鼻梁,软绵绵的搭在侧脸。
  玄亦真睁开沉静狭长的眼,望着明显不对劲的尹星,忽地没了玩笑戏弄的心思,抬手抵在她颈旁脉搏,方才舒展眉头,竟然真的只是睡过去了。
  其实玄亦真并没有察觉出茶水里有问题,只是想逗逗尹星而已。
  寂静处,纱帐外琉璃宫灯摇曳,窗棂外的黑夜,渐而露出些许亮光。
  朝阳东升,尹星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惊得连忙偏头去看枕旁人情况。
  谁想,玄亦真却是一幅静谧无声的沉睡模样,美好的不真切。
  见此,尹星都有点不敢大声呼气,小心翼翼的望着玄亦真那纤长的眼睫,并没有任何颤动的迹象,她好像真的在睡觉呢。
  想到这里,尹星禁不住心生雀跃,弯眉笑的咧嘴。
  待到内殿里光亮越发清晰之时,玄亦真缓慢睁开眼,漆目里透着恍然,神情一怔。
  “亦真,你醒啦!”尹星探身凑近的唤。
  “嗯。”玄亦真觉得头脑格外迟缓,像是被刻意蒙上纱雾,迟钝的出声。
  看来那杯茶水还真有问题,实在小瞧尹星。
  早间,女官春离如往常一般奉文书入殿,却见尹星跪坐在内殿主座不远处,有些意外。
  同样尹星感受到女官的视线,更是觉得窘迫的面热,耳尖残留被捏住的红,未曾消退。
  玄亦真神色如常的拿起文书,眼露凌厉锋芒,沉沉出声:“春离,你立即派人把柳慈江云两人押入宫中内狱受审,罪名是教唆投毒。”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她们无关。”尹星先前被玄亦真揪耳朵就是不想牵扯柳慈她们。
  谁成想,根本瞒不住玄亦真,尹星只得希望她不要迁怒旁人。
  女官春离迟疑的看了眼主上,并不太懂现在的形势,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并不敢贸然动作。
  毕竟主上待尹星向来是格外恩宠,如胶似漆用来形容也不为过。
  哪怕如今眼看宫廷里就要举办选君典礼,也不见有人能夺得宠爱。
  玄亦真瞧着尹星在意急切模样,神情不为所动,反而更加冷冽,斥责道:“春离你怎么还不去办事?”
  女官陡然察觉主上怒意,心间惊骇,匆匆退离殿宇,不敢耽搁。
  总觉再待下去自己会成为主上和尹星之间的牺牲品。
  尹星也是第一次见玄亦真这么不苟言笑的反应,心间忐忑,眉眼耸搭,脸色不太好。
  幽静处,宫殿处投落的光亮耀眼,国都街道一队宫卫匆匆穿过,酒楼阁内的苏絮影有些稀奇打量阵仗。
  这是主上的亲兵,寻常轻易不会出动,实在让人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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