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身怀绝技、异能者,若是被人知道,非常危险。越普通,越安全。
  “若是再遇到别人逼迫你,你就撒谎,骗人,绝对不能说出来,听见没有?”燕驰也没想到,他连手段都没怎么上,只是简单的诈一下,她就这么轻易的告诉了他。
  直接将人抱进怀里,这纤瘦单薄的身体,还有些颤颤巍巍,叫人都不知道该藏哪里好。
  第163章 挑拨
  率先寺内,禅房安静。
  朱太妃的内侍蓝从熙一口茶水都没喝,面色铁青的坐着等人。
  简王的支持者,后宫有朱太妃,前朝有章子厚、官家身边的近侍梁从政,但是没有禁军支持,都是空的。
  简王能不能越过稍微大他一些的端王,成为下一任官家,需要燕家支持。
  这个节骨眼上,燕家不痛不痒的态度,已经令心急如焚的朱太妃恼怒,连带着蓝从熙都受气。
  寺庙安静,忽而禅房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蓝从熙抬眼看过去。
  燕驰进来,笑的亲切和煦,“蓝殿头怎么亲自出宫了。”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更气人。
  “燕指挥休沐也结束了,竟然不知道朝中情况?”蓝从熙懒得跟他打哈哈,直接明
  了,“怎么,你燕家要站端王那边?”
  燕驰笑的更肆意,“这话,我不大明白。”
  蓝从熙见他这副敷衍的样子,火往上蹿,“简王才是当今官家最亲的弟弟,你燕家深受两任官家皇恩,这个时候,还想置身事外吗?”
  话音刚落,禅房内气氛降至冰点。
  置身事外,怎么可能呢,哪次皇权交替,不是腥风血雨。
  燕驰沉默片刻,十分耐心道:“官家还健在呢,身子越来越好,议储之事,自有官家和宰执们,哪是我等可以随意闲聊的。”
  蓝从熙毕竟在宫里待了多年,克制住内心的翻涌,“燕指挥,还是瞧清楚些为好。”
  他见燕驰往身后圈椅上一靠,指尖叩着椅背,有一下没一下的,“您这是威胁我呐?”
  那唇角的笑意看着就瘆人,蓝从熙当年亲眼看见眼前这位,才十三岁,在官家登基当天,单枪匹马砍了很多反叛内侍的脑袋,血染台阶,杀到最后,就剩下官家和近身的两个内侍,简直杀疯了。
  眼前这位就是现在把他的脑袋拧下来,朱太妃也只会事后说一句,拧的好。
  蓝从熙越回想,心里越发寒,但是面上神色丝毫未变,盯着燕驰,没有要否认的意思。
  燕驰慵懒的倚靠着,觑着他:“蓝殿头,太妃宫里的香料、外头的宅邸铺子,去年八十万贯的孝敬,是谁出的?”
  蓝从熙眸中一闪,还有他东郊的两千亩地、汴京城的宅邸,甚至养在宅邸里的两个美娇娘。
  “再说,这么大的事,也应该先找我父兄啊,我就算是汴京城一纨绔,那八十万贯花出去,也得让我听个响,不是吗?”
  言下之意,给你们花了那么多钱,你们竟然还搞不定,这钱白花了,竟然还有脸来找他继续出力。
  蓝从熙心里一抖,宫里面做事的人,哪怕是官家下令,让禁军干点疏通汴河的事情,都要赏赐,更何况这种涉及到皇权更替,没钱,谁替他们卖命,掉脑袋的事情,都躲的远远的。
  至于为什么不找他父兄,一则他父兄都是忠正的性子,二则三公子才是燕家最兵强马壮的人,又深得官家信任,他管着雄州霸州,还有两个榷场,既戍守边防,又管着官家的钱袋子,去年送入官家私库五百万贯,一年抵的上别人五年。
  三则官家无子,眼看着身体也不行,生子更加不可能,剩下的都是先帝的儿子,燕逢辰自然要按官家的旨意办。
  官家毕竟才二十三周岁,小皇子刚薨逝不久,朝中大臣谁也不敢贸然提起议储。
  一直不议储,真等到大行那天,向太后自然比朱太妃更有话语权。
  曾子布竟然还安慰官家,等身体好了,还能继续生子。简直是不要脸的老狐狸,什么话都舔着脸说。
  先帝留在宫里的还有好几位皇子,若不是官家出自朱太妃肚子,朱太妃拿什么跟出身宰相之家的向太后相抗衡。
  蓝从熙眸中一闪,这都快临门一脚了,怎么这人又变卦了,朱太妃着急的团团转。
  燕驰这样的质问,反而让蓝从熙无法回答问题。
  如果说先帝最信任的武臣是燕逢辰,当今官家最信任的武臣却是,年纪相仿、臭味相投的燕驰。
  见蓝殿头语塞,燕驰唇角勾笑:“别紧张嘛,花出去的钱,我又不会要回来。”
  “到底什么意思?”蓝从熙无法摸透这个人在想什么。
  “这么大的事情,紧张的可不止你我。蓝殿头有功夫找我这么一个小卒,还不如找重量级人物。”
  蓝从熙皱眉,“你是指章子厚?”
  的确,文臣们议储君更符合朝廷规矩,名正言顺。
  官家表面上非常宠信这位热血宰执,常常章子厚在前头要掀司马牛和吕公著的坟墓,官家在后头拦着。君臣配合的天衣无缝。
  为了不让这位宰执一人独大,官家又提拔了跟章子厚、曾子布、蔡卞不对付的言官邹浩和陈次升,还有赵挺之。
  与其跟出了大钱的燕驰在这里算账,不如直接去找能议储的人,直接敲定。
  这么直白的暗示,蓝从熙听明白了,“也没那么好办吧,章相公的脾气——”
  燕驰懒得听他说一堆但是的废话,直接打断:“他有的选吗?最着急的不应该是他吗?”
  章相公再不动动,等到曾相公联合向太后,扶着端王上位,这朝堂上哪有他一席之地。
  “去年十月黄河决堤,汴京城死了多少人。有人为了给西北运送粮草,故意掘开黄河河道,让黄河水入汴河,保证秋季汴河水量足,才导致那场灾难嘛。文章总是要做一做嘛。”
  都已经这么直白了,蓝从熙听明白了,不论朝中的文臣还是武将,对于天边的事情,他们看不到,但是汴京那场大洪水,都是亲身经历的,谁家没个亲戚在那场大水中出事,哭丧都哭了一个月。
  拿出来做文章,逼章相公一把,他要么出郡,直接滚出朝堂,要么拥立新君,深得君心,他才有立足之地。
  官家的旨意比禁军支持更好使,只要章相公出面,朝堂议储,名正言顺,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想清楚了诸多环节,蓝从熙片刻不耽误,立马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宫复命。”
  燕驰勾着唇角,自顾自地倒茶,“青硕,送一送蓝殿头。”
  青硕送人到率先寺门口,还未跨出山门,扶了一把蓝从熙。
  蓝从熙进了马车,坐稳后,掂量了一下青硕塞过来的锦袋,两个五十两金锭,三公子会来事,有门。
  青硕瞧着马车走远了,才转身回禅房,关上门。
  “公子,咱们已经出了钱支持简王,怎么还要暗示蓝殿头去做章相公的文章?”
  这不是让朱太妃、简王一派内乱嘛。
  燕驰喝着茶,眼皮都没抬一下:“梁师成最近联系咱们,是什么时候?”
  “十一月初,夫人给官家看诊之前。”说完青硕就打住了,已经三个月过去了,端王的近侍梁师成已经三个月没来了。
  一看夫人给官家看诊,官家身子越来越好,端王就离他们远了。青硕眉毛拧成麻花:“难不成官家的身子,是端王他们——”
  “你以为天家有什么兄弟情谊吗?不是端王自己,也是他身边那群人。”
  燕驰说的很自然,放下茶杯,起身往门口走去,“把咱们放在火上烤,当然要给端王弄点麻烦出来,不然他们还以为屁股坐稳了。”
  青硕明白了,公子现在是支持端王的,只是不会让他那么轻易的坐上去。
  可是,原本公子最初是支持简王的,今天这波操作,反而是倒戈了,一旦端王上位,支持简王的那八十万贯就打水漂了。
  若是论交情,就连打马球,公子都离两位皇子远远的。
  青硕疑惑,虽然八十万贯对于公子来说,真不算什么,他想挥霍的时候,照样挥霍,只是打水漂这种事,不是公子的风格,不屑于干蠢事。
  除非,公子暗示蓝殿头去找章相公,压根就不是在考虑章相公出面议储之事,而是把朱太妃一派搅合一番,让他们给向太后添堵,向太后再来找燕家。
  那就说的通了。直接送上门的,和苦求不得的,区别还是蛮大的。
  燕驰看了他一眼,能想通怪不容易的,费脑子。
  青硕默然,今日这一招,不管章相公出面让官家立储位是否成功,章相公必定对朱太妃有意见。
  本来朱太妃就常常蠢的让官家和简王头疼,官家还没大行呢,朱太妃就牵挂着皇位,让大儿子给小儿子腾位置,官家生气,简王遭殃。
  朱太妃只考虑自己,完全不考虑两个儿子的死活,有这样糊里糊涂的生母,再遇上向太后那样城府极深的嫡母,简王若继承皇位,宫里面又是一片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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