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话音刚落,男人就笑了,目光灼灼,只有他哄骗别人的份,他的小毛桃这心思简直太直白了。
  周云初怔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论脑子,她的确斗不过燕驰。
  “那边没有早朝,我每天早上醒来,都想看见你。”
  男人挑眉,抓住她的手,这话倒是很合他心意,“还有吗?”
  难得周云初哄他。
  沉默片刻,周云初:“还有跑车,速度比马快多了,从汴京到临安,开车过去,一天就够了呢。”
  燕驰看着她词穷的样子,心里明白一件事。
  他若不跟她走,要么她就自己跑了,要么强行留她在这里一辈子,她估计得恨他一辈子。
  这两种情况,他都不愿意。
  周云初沉默的望着他,转头又望向深邃夜幕,星子闪烁。
  燕驰披着羊毛毯,往躺椅上一靠,抬头也望向夜空。
  上次两人一起看星星,还是夏至节,在玉清观半山腰的小院里,他很喜欢撕开兔子皮、做自己的周云初,野火一般。
  他眯着眼睛看着参宿,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永不相逢。
  片息过后,视线又回到周云初身上。“娘子。”燕驰喊她。
  周云初没反应,依然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燕驰也不生气,自顾自道:“你到底是想回去见你爹娘,还是想要自由自在的?“
  她披着伪装的兔子皮,低调寡言。
  没等她回答,他幽幽地给出了答案:“两者,你都想要。可是,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周云初愣神,功名利禄,他全都有了。
  燕驰看她终于有了些反应,“爹娘和自由,你都想要,在你心里,把我摆在哪里?一只手数完,都没我的位置。”
  一点都没冤枉她,爹娘、自由、周家兄妹、铺子,估计赞宝还能占一席之地。
  “让我放下这里的一切,跟你走,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男人语气温柔而坚定。
  周云初侧头:“你说。”
  “我要你,要你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永远。”言罢,燕驰看见周云初眸中闪烁,甚至困惑。
  “我都嫁给你了,还不算吗?”周云初皱眉。
  当然不算,男人耐心解释:“你要带人走,第一反应是带周家四兄妹,而不是我,对不对?你的时间精力,花在铺子上,给我留了多少时间?”
  燕驰看见周云初抿唇,听见她说:“好,我试试。”
  她不是个恋爱脑,有些事情比情情爱爱重要,可是当下,燕驰这人时好时坏的。
  男人对这回答还算满意,没有糊弄他,全然一口答应,而是认真的试试,那就是真的愿意。
  当即胸中热焰燃烧,把人抱起来亲了又亲,“你去收拾东西吧,再看看还缺什么,这段时间,朝局稳定后,我就写奏表,请郡。”
  “真的?”周云初双眸激动的都快闪出泪花。
  男人摸了摸她的脑袋,“不是说好了,一起到白头嘛。”
  每天抱着她睡觉,他才觉得心里踏实。否则他那灵魂,只会躁动不安。
  没了她,汴京再繁华迷人眼,他也觉得没意思,功名利禄卷无边,他已经卷的差不多了。
  第166章 护她
  福宁殿一点都没变化,还是过去那般模样,只是皇位之上,换了个面容更加稚嫩的年轻人。
  端王——得改口,官家,还没满十八周岁,翻了翻面前的奏表,满脸都是震惊。
  “燕指挥,你莫不是跟朕开玩笑吧?”年轻的天子道:“刚加官
  晋爵,你就请出郡。”不满意就直接说吧,别兜圈子了。
  燕驰收敛了嬉笑:“启禀官家,臣认真的。”
  新官家冷哼了一声。
  他这么多年都被当作宗室王爷培养,跟着两位皇叔,学的都是书画技艺,对政务压根就不熟。
  新旧党争,盘根错节,朝堂之上父子兄弟吵成一团,回家了又是连襟翁婿,哪一句是真的,哪一句是假的,理都理不清。
  还有简王,他本人对皇位倒没那么大的执念,但是他身边人,朱太妃、章子厚、梁从政,哪一个是省心的。
  “不允,你得留下来帮朕。”守着雄州霸州,两个边防重镇,当然最重要的是帮他搞钱。
  燕驰嘴角上扬。
  端王和赵佣的成长完全不一样,赵佣从九岁就登基,旧党老臣们都妄图从小皇帝身上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对他的学习教育极其严格,一言一行对标的是仁宗。
  而端王,是往废了方向培养,吃喝玩乐,越沉迷艺术,大臣和赵佣越放心。
  向太后送他两个貌美的宫内押班,郑氏和王氏,端王二话不说就收下了。
  热爱搞艺术的废物王爷,如今坐上了皇位,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启禀官家,臣不是意气用事,只是想带着娘子云游四海。”燕驰开门见山。
  新官家把手中的奏表放到一旁,“留中不发,你要是实在不想在汴京待,就去雄州,去杭州市舶司也行,照样可以游山玩水。”
  燕驰怔住,怎么扯到杭州市舶司。
  “怎么,市舶司那么肥的差事,你可别说你不心动?”新官家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这位置比宰执都抢手,多少人盯着。
  “官家厚爱,臣感激不尽。”
  官家啧啧称奇,随后开始抱怨:“就为了带着自己娘子出去游山玩水,仕途都不要了。你倒是想的通,朕羡慕的很呐。你不知道,每天的政务有多烦,章子厚倒是马上要出郡了,可是旧党的人还在朝堂上,都不是省油的灯。”
  君臣二人心照不宣,这朝中的老臣,能把赵佣气的头疼,端王刚坐上皇位,很容易就被这帮口蜜腹剑的老臣们三两句话给算计了。所以,他更偏爱年轻的臣子。
  简王现在过的惴惴不安,生怕秋后算账,跟随的人员倒戈,为求自保甚至落井下石。
  朱太妃倒是沉寂了不少,痛失大儿子,小儿子现在大势已去,躲在阁子里抄经念佛。
  反倒是常年守在阁子内抄经念佛的向太后出来主持朝中大事,自谦“老身大字不识几个,朝中大事,还是有劳各位宰执们,护着官家。”
  燕驰顿了顿:“官家,燕家一门誓死效忠官家,如今大局已定,臣的大哥二哥都在朝中,侄子燕齐,今年已经十八,正好可以接臣的班。望官家容许臣出去潇洒几年。”
  新帝和燕齐同龄,两人常常玩一起,非常喜欢打马球、蹴鞠,对彼此的脾性,都了如指掌。
  何况燕齐看起来就很憨厚,不像燕驰这般计谋多,燕齐这样的人,新帝用起来更放心。
  一朝天子一朝臣,燕驰自己主动退出,新帝心里权衡利弊,勉勉强强同意,但是按照流程,还是要三请三留,再出郡。
  新帝微微笑了,看向燕驰,“你倒是落个清闲自在。”
  明月堂,周云初种下的海棠树,经过每日浇灌空间河水,树干粗壮,树冠已经遮盖了半个宅院,一树花骨朵含苞待放。
  花木最守时,一旦错过,天地写尽枯荣,本就不许你多等一春。花落树颤,离别言安。
  傍晚,刚刚跟燕逢辰辞行的燕驰从殿帅府出来,回头再看了一眼殿帅府。
  燕逢辰得知燕驰要去菀娘的家乡,便取了一样菀娘的遗物让燕驰拿着,一只羊脂白玉海棠花饰,做工精致,上面的海棠图案是燕逢辰亲自画的,找了珍宝阁定制,世间只此一件。
  他还有两个儿子,子孙满堂,这条命,是周云初救回来的,余生都是赚的。
  燕驰回望时,眼角却扫见一个疤脸汉子,从后街已故雍王家的小门进去。
  当初为了让燕家监视雍王和曹王,特意赐了毗邻两位亲王的宅邸给燕家。
  那人一身黑绸头巾、缎衫、黑绸裤,就连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靴,一身黑,衣着低调,但是却很精贵。
  身上斜挂一柄弯刀,一看刀鞘,便知是精工之器。
  进门前,左右打量时,燕驰才看到他的侧脸,二十出头,脸盘削瘦,胡须极其黑硬,然而那一双眼眸,目光阴沉,鹰隼一般。
  燕驰交待了一声青硕去查,转身赶回明月堂。
  周云初从仓库出来,把前日到的瓷器、金锞子全扔进空间。
  燕驰调了所有船只,从南方运来各种瓷器、翡翠、金器,用大量火药炸开广源州金矿,挖出整个金矿,制成金器,他的藏品凑了两千万零一件。
  不为什么,就为了他自己高兴,碾压赵佣的两千万卷书籍。
  周家四兄妹用过暮食,轮流守在内宅庭院,等待通道打开。
  如今朝局已稳,看着花期一日比一日近,离开便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为了避人耳目,燕驰便撤了一半外围明月堂的近卫,内围只留下十几个心腹。
  所有事情都已安排妥当,只待花开。
  深夜,明月堂庭院,月明风情,夜风都是暖的,带着春日花香的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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