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林木掩映,枝叶间漏下斑驳光影。山野的风带着湿润草叶的腥味轻拂过面颊,四周一度沉寂的森林,此刻忽然传来一阵鸟雀惊飞的扑棱声,仿佛在回应她的质疑,也打破了压抑的宁静。
  终于也是让她听见除二人外的活物。
  刃的神情依旧冷淡,看不出太多变化,可那双刚刚痊愈的眼睛隐藏着他自己不想告知他人的秘密,藏着太多他不肯说出口的东西。
  眼睛果然是心灵的窗户。
  沉弥没再多问,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必逼问。总之,只要他能把她顺利带出去,那就足够了。
  她默默收回视线,继续扶着他慢慢前行,脚步踏在林间厚厚的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一声一声,像是踩在她心头,沉重又不安。
  刃身上的体温低得异常,贴着她时,仿佛一整块寒冰搁在肩头。两人刚从冰冷湖水中逃出来,衣服还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带着透骨的凉意。更何况刃的左腿伤势不轻,整条腿几乎靠她支撑才能迈动一步。
  “我们得尽快找个地方度过今夜。”沉弥在心里默念,着眼在密林间搜寻着能藏身的落脚点。
  -----------------------
  作者有话说:刃:景元你亲过她吗?
  景元:没有。
  刃:丹恒,你呢?
  丹恒:没有。
  刃:不好意思,我有。
  沉弥:这是个意外!!!!
  这章
  好赤的话就给作者评论一个好赤吧!!![亲亲][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让我看见大家的声音,更有动力!!!
  第79章 树洞
  沉弥摸了摸自己身上的湿衣服,轻轻一拧就能挤出水,虽然眼下天气正在变暖,但刚刚从冰冷的瀑布里冲下来,还是挺凉的。
  风一阵阵吹来,带着林中潮湿的味道,拌着稀里哗啦的水声,像是在催促他们加快脚步。沉弥没忍住打了一个喷嚏,她不自觉地搂了搂自己,鼻子一阵痒痒的,她很熟悉这种前兆,这暗示她离感冒不远了。
  眼下要赶紧找个地方处理身上的湿衣服,沉弥忍着打喷嚏后的头昏脑涨,四下张望,林中雾气渐浓,周遭的光线灰蒙蒙一片,刃微微眯眼,似乎也察觉了什么,忽地牵起她的手,将自己半个身体搁置在沉弥的身上,低声说:“前面有块可以躲的地方,我说方向你走。”
  他的掌心冰冷又坚硬,皮肤像裹着厚厚茧,摸上去凹凸不平,简直跟在她心里刺挠一样。
  沉弥感到一阵说不上来的心悸,但她懒得细想,只一股脑儿地将这份异样归结为感冒前的症状——头昏、发冷、精神恍惚,还有点小情绪波动。
  刃就这样靠着她,一路避开灌木与松软泥泞的地面,穿过幽暗的林间小径,最终停在他口中所谓的“空地”前。
  沉弥定定地站在那儿,神情一时僵硬,眼里满是疑问。
  所谓的“空地”,竟是由两棵并蒂而生的参天巨树构成的一个隐蔽空间。它们的根部盘绕交缠,年深日久,竟在交界处自然形成了一个被掏空的树洞。表面被厚厚的落叶掩盖,若非刃熟门熟路地一脚踩下、拨开,她根本不会发现下方还有这样一个隐藏的入口。
  他松开她,沉弥蹲下身仔细一看,从粗壮的树根之间,竟延伸出一条勉强可容一人匍匐通行的狭窄甬道,深处黑黢黢的一片。
  她下意识皱眉,粗略估算了一下里面的空间大小——最多,能容纳四个她那样的体型躲在里面,再多就会挤得喘不过气。
  “你说的‘空地’就是这吗?”她语气复杂地问,声音里夹着一点难以忽视的怀疑。
  刃点了点头,神色如常,甚至微微顿了顿脚:“够隐蔽,也够安全。你先进去。”
  沉弥:“……”
  她摇摇头:“我不敢,我害怕里面有虫子……”
  刃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一句,眸光落在她脸上,像是要辨别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沉弥咬了咬唇,一本正经地解释:“真的。我就怕那些突然窜出来的小东西……不管是老鼠、蛇、还是、那个、会飞的……”
  她越说越低声,声音几乎要埋进地缝里。
  刃沉默了一会儿,忽而轻声道:“我走前面。”
  他比沉弥高出不止一头,此刻站在门口,略微垂下眼便能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长长睫毛落在白皙的皮肤上,虽是深夜却也能看见,犹如翠雀花的花瓣艳丽。
  沉弥看着刃压低身子钻进去,见他小心翼翼的避开受伤的腿和容易碰到头的地方,爬行的速度仿佛对这里简直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她望着那个黑洞洞的甬道口,喉咙动了动,总觉得这不是个普通人能随便发现的地方,也不是一时逃命能顺手找到的藏身所。
  但她终究没问出口,只是心里又一次泛起那个隐隐的念头——
  他真的不熟这里吗?
  沉弥想着钻了进去,黑色的颜料将她渐渐吞没。
  一股潮湿而沁凉的气息扑面而来,是树木的芳香混着清水的味道,浓重得几乎能黏在鼻尖。她还未完全站直,只觉眼前一亮——刃不知从哪儿取出一个简陋的照明装置,那东西被嵌在一根断枝上,像是随手拼凑的零件组合,外形粗糙得近乎儿戏,却意外地亮,发出一圈温暖的黄光。
  她愣了一下,抬眼环顾四周。
  原本以为只是个勉强容身的树洞,谁知穿过狭窄通道后竟豁然开朗。内部像是一具被掏空的大树腹腔,四壁被时间蚀刻出一道道弯曲的年轮痕迹,仿佛在静默注视。洞内干燥而温热,空气带着植物腐烂后特有的微醺味道,却没有丝毫霉气。
  角落里垒着几块木板搭成的简易木板床,一旁堆着叠得整齐的布条,显然是被人搬运过来的,看着很干净不像随便放置在那里的。
  暖黄色的光线将四壁粗糙的树干肌理映得斑驳陆离,也将湿漉漉的二人照了个面面相觑。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浮动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静默。
  “这盏灯只能维持三十分钟,你要是想把外套拧干的话趁早做。”刃看着她正在滴水的外套说道。
  沉弥怔了怔,低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外套,确实已经冷得发硬,贴在身上说不上多难受,但潮湿的布料像是随时都能滴出水来,黏腻冰凉,连带着里面的衣衫也没干。
  她犹豫了一瞬,还是解开了外套的扣子,缓慢地脱下衣服,她里面穿的是棉麻短袖上衣,深红色的,衬得皮肤雪白,加上身上都是湿的,偶尔还有水珠残留在皮肤上,晶莹剔透。
  沉弥走到洞口,将外套它卷成麻花,对着外面用力地拧了一把。水“啪嗒”落地,砸出一声轻响。
  屋里很安静,她能清晰听到布料被扭转的声音,还有刃微不可察的呼吸。
  水声在寂静的树洞里格外清晰,像是滴在人的耳膜上。
  刃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她的动作,最终落在洞口那小小一摊湿痕上。他靠坐在洞壁边,面色如常,唯独那双血金色的眼睛微微敛了光,仿佛故意把情绪藏得更深。
  沉弥拧完衣服,转身时正好对上他的目光,一怔,见他递来一卷厚厚的布条。
  “我看了一下,是干净的,你可以简单擦一下。”他点了点沉弥的头发。
  “噢。”沉弥伸手接过,碰到布条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掌心。
  有点凉。
  她微微一缩,低声说了句:“谢谢。”
  布条的吸水性极好,才轻轻擦了几下,她沾湿的发尾便不再滴水。沉弥将布在脖颈间来回拭着,又垂眸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衣襟,湿冷的布料贴在皮肤上,黏腻得让人不舒服。
  她原本想问他有没有什么可以晾衣服的地方,目光一转,却看见刃的衣摆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水,在地上汇成一小滩。
  “你要不要把外套脱下来拧干一下?”她开口问,语气平静,却带着些难以察觉的关切。
  刃低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外套,袖口正顺着水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淌。他顿了顿,像是才察觉到自己的狼狈。
  “没关系,一会儿就干了。”他说得轻描淡写,语气淡得像在说一句无关紧要的小事。
  说完,沉弥想起他受伤的右手。
  “那你的手要处理一下吗?”
  他低头看了看,反手将右手捂住:“不用,很快就会好了。”
  见他一直在拒绝,沉弥上前几步,一把拉开他捂着的手,忽略掉他不悦地闷哼声,将手心翻开一看。
  下一秒,她瞳孔一缩,倒吸一口凉气,惊呼出声:“怎么全是铁渣子!?”
  沉弥手指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松开。他的手心皮肉翻裂,因为身体的不死的治愈能力,细小而锋利的铁屑嵌在掌心,伴着新生的绯红色的血肉,触目惊心。
  “天呐,这能拔出来吗?”
  沉弥拿来唯一的照明工具递给他完好的左
  手,见刃不接,她怒嗔了一眼。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