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两人在《求知报》也当过四年的上司下属,默契深厚。众所周知,《求知报》这地方你要没有点搞事儿精神,位置是坐不稳的。
王安石在委婉表达了自己也想“给辽国使节团一点震撼”的意思后,立刻问苏轼道:“你有什么想法?”
苏轼的眼珠子又转了转:“我突然想到了一计……”
他小声跟王安石讲了自己的想法。后者听完后神情尤为微妙,定定地看了苏轼一会儿:“你确定吗?”
“没事的,王大人,万一消息传出去了,问起首倡你供我出来就行。”
苏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拍了拍胸脯:“若说云州的特产,一般人觉得是蜂窝煤。但煤炭也不是哪里都有的。但是它!我可以保证哪里都能见到!当之无愧的特产。”
王安石:“……行。”
此时的辽国使节团们,还不知道他们将要经历什么。他们一路南下后,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南方的春天真暖和啊。
宋人能够生在这么温暖的地界,也太便宜他们了。想想还真是令人嫉妒。
这样的念头在到达云州时达到了巅峰。
耶律重元等人远远在城门外,就等到了迎接他们的宋人官员们。使节团暗中互相交流了一个隐晦的眼神:看来此地的守备充足,斥候的视野能探到好远。
这不免使他们的心底蒙上一层阴影。云州乃是最先沦陷之地,但充其量也才六个月。这点时间就足够他们理顺城池吗?
但更震撼的事还在后面,他们被宋朝官员领到了会客的花厅。一进门,就被热腾腾的暖意包围了,宛如进入了酷暑。
“怎么这么热?”
“啊?这很热吗?”接待他们的队伍中,有个身量未足的少年。他捂着嘴,表现得十分惊讶的样子。
耶律重元开始还以为此人是那个姓王的领头的儿子呢,没想到竟是正儿八经的副手。他在心中又吐槽了几句宋人瞎胡闹,半大的黄口小儿也能当官儿吗?
此黄口小儿开口解释道:“可能因为我们宋国地处南边温暖之地,导致我我比较怕冷,所以爱点炭盆吧。”
辽国使节团:“……”
他们听完这句话,拳头默默硬了。一股莫名的邪火梗在心底。什么意思?辽国在北边,所以不怕冷吗?不点炭盆难道是因为我们不想点吗?春天还怕冷的娇气鬼,呵呵。
耶律重元不想口头上被比下去:“小苏大人还挺讲究。”
“主要是讲究得起。”
苏轼看着辽国人各个铁青着的脸色,险些乐出声来。他当然是故意的了。而且有什么可笑话我的?明明是你们身怀云州煤矿的宝山,还一点不自知,被我们大宋摘了桃子更可笑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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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猜猜苏轼要展示的云州特产是?猜对了发红包哦[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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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咳!”
王安石突然以手掩口, 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苏轼见好就收:你就这样把家底全部吐露了,万一辽国的人越想越后悔, 勾起逆反心, 说什么也要把云州打回来可怎么办?
他借着用茶润嗓子的功夫,悄悄地瞪了苏轼两眼。后者无辜地抬头, 望着小花厅的天花板, 但也果真老实下来,没把炫耀的话说出口。
这一切没逃脱过耶律重元的眼神。
他不禁更加狐疑了:就这眼神交流, 这默契程度, 说是上司和下属谁能信?真的不是亲父子吗?但宋国的父子也是同姓的啊。这明明一个姓王、一个姓苏的,还真是奇怪啊。
但这种话, 显然不方便拿到明面上说。他眼神飘移了一下, 随口道:“这炭盆的模样倒是新奇。孤以前从未见过。”
他原本是随口找了个物件,试图转移话题缓和气氛的。结果仔细看了看那茶盅的模样, 还真是新奇得紧:炭盆的盖子把手,竟是个小人的形状, 仔细看看又不是小人, 是个小神仙的法相!
小神仙带着大宋的幞头, 一手捏着个元宝,一手握着判官笔。仔细端详,福气满满的脸上表情也分为两半。左半边眉眼弯弯、笑意盎然、右半边眉头紧锁, 威严横生。
作为神仙的法相来说, 未免可爱过头。但是是年画娃娃吗?好像也不像。
耶律重元是个重度佛教信徒, 对类似之物也颇有兴味。他登时向王安石请教道:“敢问王大人,不知这把手上雕的是哪路神仙?”
“哦!”
最先开口回答的,不是王安石而是苏轼。后者目光熠熠地看着他:“您也太有眼光啊, 我还没来得及向您介绍它,您就已经发现了呀。”
王安石的嘴咧开一条缝,神情里只余无奈滞涩。罢了罢了,该来的还是来了。既然他说了由他一力担责,那就随他去吧。反正太子殿下最后算账的对象,不是自己。
“哦?”耶律重元:“所以是?”
苏轼:“您是辽国的皇太弟,没错吧?”
耶律重元:“呃,对。”
不是,怎么突然和我扯上了关系。
“这位和您的地位一样。”苏轼在耶律重元不解的眼光中,既骄傲又幸灾乐祸:“是大宋的皇太子。和您未来一样要登上皇位的人。”
耶律重元自诩宋国官话学得不差,苏轼所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怎么合起来就那么难以理解呢?他怕自己领会错了意思,眼神飘向了王安石,却见后者也点了点头。
耶律重元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皇太子?”耶律重元说:“可皇太子不是活着的吗?如何能树法相呢?”
想象一下,要是他在大辽把自己的脸做成神仙的法相,甚至在官员之中流传甚广,他的皇兄会如何作想?他还能有命活吗?
还是说,这是宋国人放出的烟雾弹,给外人制造大宋皇家父子分庭抗礼的假象?
耶律重元的脑子像浆糊。抬头一看,同使节团的其他人脸上也写着相似的茫然。他们拿不准皇太子塑像的脑回路。更拿不准宋国人把此事广而告之的脑回路。
王安石以拳抵唇:“咳。”
一切都是苏轼的个人行为,请勿上升到其他任何高度。
那苏轼的目的是什么呢?很简单,当然是给辽国人安(xuan)利(yao)他的天才好友啦!
眼见着辽国使节团脸上都挂上了迷茫。苏轼满意地笑了。不理解?不理解就对了。在云州待上一个月,就能让全州人民自发塑像的含金量,你们辽国人懂个什么?
但在表面上,他故作摇头:“非也非也,这和太子殿下,和我们大宋官方都无关。是云州百姓自发要给他造塑像的,他多反对也没用。难道还能拗着他不成?”
耶律重元:“啊?”
这一回,他的疑惑终于不加掩饰,直接体现在了声音上。我没听错吧?云州不是刚被你们大宋拿下吗?就有人自发给太子殿下塑像?你真的没吹牛吗?
苏轼脸上的微笑不变:“若您不信,不妨去街上看看,就知道我此言是真是假了。”
耶律重元知道,既然苏轼敢这么说,那么多半不是假的。但或许是侥幸心理作祟,或者是同为继承人的好胜心,他立刻站起身来,款款地伸出手:“那就劳烦带路了。”
使节团长起身,辽国其他人立刻跟上。一方面为了满足好奇心,另一方面,也可借机看看云州内部的状况,带回朝廷作为此行的收获。
他们鱼贯走出了小花厅,其他作陪的宋国官员们也依次离开,落得王安石和苏轼在最后。
苏轼立刻举双手投降:“之前商量好了,出了事您尽管报我的名字!”
王安石看着他:“倒不是这个。只是,你先让辽国人知晓了殿下,就不怕他们有防备?”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手段根本算不上什么。那位皇太弟的能力并不差,但是比之殿下还是差远了。”
苏轼说:“若以后真是他继位,我只觉我大宋的未来一片光明。希望他能早日明白这一点以后少做点妖,乖乖束手就范。”
“走吧走吧,王大人。”他拉了拉王安石的袖子:“人家都在等我们了呢。”
在大宋的地盘上,自然不能让辽国使节自行乱窜。万一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怎么办?苏轼自然而然承担起了领队之责,带他们去附近山上的祠堂中转悠。
通往郊外的路上人烟稀疏,但耶律重元掀开帘子望去,仍可见零星数位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