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白婵不出来,她干脆直接闯进屋子。
  屋子里灯草正捧着碗药站在床前,白婵则捏着帕子咳得撕心裂肺。
  一股浓重的苦药味在屋子里漫延,薛彩月很是嫌弃,见她这样,嚣张的气焰一下瘪了,嗤道:“你是快病死了吗?”
  白婵终于停下咳嗽,双眸水润通红的看向她。
  “我还没见到薛姐姐和太子表哥百年好合不会死的。”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薛彩月听着分外妥帖。语气稍微好了些,“那你好好活着,我成亲会请你吃喜酒的。”
  原本还担心薛彩月动手,这会儿灯草有些佩服姑娘了,一句话就让薛彩月高兴了。
  “太子表哥来看你说了什么?”薛彩月不耐烦兜圈子,直接问道。
  白婵表情也迷茫:“太子表哥才刚来就被父亲和周氏请去用午膳了,我姐姐也在,她还敬酒敬茶,太子表哥不想喝,有些生气就走了。”
  “我昨夜才生得病,太子表哥也不知从哪听说的。”
  薛彩月眼眸闪烁,咬牙气道:“肯定是周氏让人传出去的,把太子引来,打得好算盘。”
  白婵歪着头似乎是悟到了什么,惊讶道:“你说我姐姐,是了,先前母亲说让我给姐姐和太子牵线,我拒绝了,她就不太高兴 ,没想到她还不放弃。”
  “什么,周氏居然让你给白向晚和太子表哥牵线?”
  白婵无辜的点头,随即又摇头:“我没同意的。”
  “你要是敢同意,我就跟你绝交。你好好休息,我去骂白向晚一顿。”说着又风风火火的跑了。
  灯草出去后再回来,神神秘秘的覆在她耳边道:“姑娘,那薛彩月也真是凶悍,在平阳候府把大姑娘骂哭了,夫人都被她气得发抖,说是让侯爷明日上朝参薛家一本。”
  就平阳候那胆小怕事,趋炎附势的性子,才懒得理这些鸡毛蒜皮的事。
  眼见着都快年关了,过个好年才是要紧。
  夜里周氏才找平阳候告完状,平阳候府就被官兵包围了,左都御史燕黎带着一群人闯进庭院,直奔白林松的住处。
  门房从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也不敢阻拦,连忙跑去通知侯爷。
  等平阳候和周氏赶到的时,侍卫已经拉着白林松后脖颈在地上拖。
  他害怕又惶恐,尖叫着在地上打滚:“这是平阳候府,我是侯府嫡子,你们放肆,谁让你们抓我的,快放开,不然等我父亲来不会放过你们的!”
  火把将漆黑的夜空照亮,他起初还能尖叫,等一路拖到了前院,整个人吓尿了。
  眼泪鼻涕一起流,哭喊着:“父亲,母亲.....救我。”
  领头的他自然认识,是燕无懈的父亲,狠辣无情的左都御史燕黎。自己做过什么事他自己最清楚不过,如今燕黎来拿他定是事发了。
  进了都察院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燕无懈还断了条手臂!
  他绝对不能被抓走。
  白林松手胡乱抓挠着,地上脏污的草皮都被掀了起来。往日的贵公子狼狈的连乞丐都不如。
  “救我,救我.......父亲。”
  周氏看见儿子如此狼狈,什么都顾不得,直接扑过去抱着他的肩膀,伸手挥退拉人的侍卫。
  尖叫道:“你们干嘛!这是平阳候府,林松将来的平阳候世子!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作践人,不怕我告到陛下那!”
  第30章
  燕黎冷笑, 面容映着火光,越发凶寡。
  “不分青红皂白?府上的公子在梅园做的好事不会以为瞒得了一世吧?”
  这些年平阳侯低微惯了,见人三分笑, 但他好歹是大楚的侯爷,即便是左都御史,大晚上的跑他府上如此做派, 他也不能忍。
  “燕御史, 你说清楚,我儿子做什么了?你要这样拖着他一路疾行?”
  自从燕无懈的左臂没了, 燕家整日愁云惨雾。作为父亲, 燕黎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只是拖行白林松,没直接砍下他的手算是给面子了。
  “梅园的杀手是你儿子派去的!你说做了什么事?”
  这话犹如惊雷,轰得平阳侯五感顿失。
  梅园的杀手是林松派去的?那燕无懈的手臂也是......
  “不可能,我儿子与你儿子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么做?”平阳侯第一反应是否认。
  燕黎盯着惊慌的平阳侯一字一句的问:“无冤无仇!我也想问问平阳侯,无冤无仇你儿子为何下如此狠手?”
  他眸光凛冽,视线几乎要将平阳侯洞穿。
  平阳侯一时说不出话。
  周氏急道:“凡事都要讲证据,燕御史说我儿派去的可有证据?”
  “证据,三堂会审上你们自然能见到证据,带走!”
  侍卫上前强行拖拽,白林松头埋在周氏胸前慌乱的喊叫, 周氏泼妇的驱赶:“走开,别碰我儿子。”
  别人都欺负到家里了, 这是面子问题,平阳侯怒道:“放肆!”
  他才上前两步就被燕黎手上的刀拦住:“侯爷还是别阻止都察院办案, 太子和三公子当时可都在梅园,这案子可大可小....”
  平阳侯不是傻子, 自然听得明白他话语里的威胁。
  周氏不敌五大三粗的侍卫,任白林松怎么哭喊还是被拉动了。她慌不择路看见站在一旁吓傻的白向晚,尖叫道:“快拉住你弟弟。”
  白向晚这才回神,跑过去阻拦,却被凶悍的侍卫一脚踢到了膝盖骨,人当场就倒下了。
  平阳侯府乱成一团,眼睁睁的看着白林松被毫无形象的拖出府门。
  漆黑的街道上传来狗吠,以及白林松绝望的哭喊声。都察院的带刀侍卫毫无预兆的来,又毫无预兆的拖着人走了。
  周氏哭得几乎晕厥,推搡着平阳侯:“侯爷,您快去救松儿,他可是咋们侯府唯一的根了,您快去啊!”
  白林松也是平阳侯从小疼到大的,又是侯府唯一的男孩,平阳侯自然紧张,周氏推搡了两下,连忙带着人追了出去。
  前院里盏了灯,下人们大气也不敢出。春熙跑过来扶起周氏,周氏抹了把脸,发现白向晚还在喊疼,连忙让人请了大夫,将她抬走。
  自己则是收拾一番往白婵的院子去了。
  这么大动静,苏合苑不可能听不到。
  白婵吩咐所有人别出去,紧闭小门当作什么也不知。
  周氏先让人在院子外喊了两声,没人应。又让人拍门,依旧没人应。
  苏合苑静悄悄的,连盏灯都没留。
  她气恼,干脆让人直接撞门。
  “白婵,我知道你没睡,出来,我有事和你说。”破开小门,周氏让其余人等在门口,自己带着春熙往里走。
  站在白婵房门前喊了两声。
  房里头没人应,她刚要踢门,旁边的门突然开了,白婵盏着油灯倚在门口,笑吟吟的盯着她看,那笑容映着火光分外渗人。
  白婵身后又走出一人,赫然是一身白衣,湿发半垂的祈湛。
  “你们打扰我给嫂嫂擦头发了?”
  周氏这才注意她右手上还拿着一块半干的帕子。
  “白婵,林松被左都御史抓了,你现在去求太子放人。”周氏不想同她掰扯,直接用命令的口气道。
  白婵嗤笑:“周小娘,你是用什么语气,什么立场同我说话?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空气凝滞,俩人之间有些剑拔弩张。
  静静对峙数秒,周氏先败下阵来,不快道:“你要如何才肯去求太子殿下?”
  白婵挑眉,轻声吐出两个字:“跪下!”
  “朝我跪下!”
  周氏拧眉尖叫:“不可能!”跪佳慧公主那个死人也就算了,毕竟死者为大。跪她这个小贱人算怎么回事,今夜若是跪了,往后在平阳侯府还怎么立威。
  夜里风冷,白婵裹着大氅打哈切,慵懒道:“那慢走不送。”
  说着回身关门,周氏急得一把撑住门缝,手指被直接夹紫了。
  “等一下。”
  白婵停住关门的手,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烛光映着她漆黑的杏眼,往日澄澈的双眼此刻幽深一片,像是黑夜里静静蛰伏的恶鬼,只等着敌人丢盔卸甲。
  在这样的视线里,周氏气焰越来越灰败,伏在门框上的手指几乎掐进木头屑里。
  “你说话算话?”
  白婵哂笑:“你没得选!”
  乌云遮住月华,职掌平阳侯十几年的周氏头一次觉得面前这个少女很可怕。
  在她们毫不戒备的情况下一步步设下陷阱!
  陷在泥沼里的无力感席卷而来!
  从祈妩回来开始,事事防着她。阻止她动祈妩,结识太子,拿回佳慧公主的嫁妆,她们母女受罚。
  再到松儿被抓!
  太子白日刚走,松儿就被抓了,这其中没有白婵的推动她是不信的。
  周氏定定的看着她,在她漆黑平静的目光里慢慢俯身跪下,还没好全的膝盖砰的一声贴上冰冷的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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