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皇后?
  白婵看向祈湛,祈湛点头,带着她和李老夫人往山下赶。
  山下也围满官兵,白婵坐上马车李老夫人可惜道:“茶花没得看了。”
  看什么花,命重要!
  随着马车的前进,车帘子微微晃动,透过帘缝,白婵能瞧见前头骑马的祈湛。她心下百转,思索着是不是他动的手,上京城不会很快就大乱吧。
  若真是这样,可如何是好,她只是个炮灰,刀剑无眼!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得回去好好想想将来要发生的事!
  还没等她想出个结果,就听闻皇后去玄光寺遇刺,孩子被燕夫人撞掉。燕夫人和白向晚当场下了大狱,陛下震怒令人严查,查来查来查去最后查去燕大人与刺客有联系。
  太子极力周旋,与皇后一党僵持不下。
  左都御史燕黎可是陛下的亲信,不太可能就这样倒台,文武百官都开始观望,可冥冥中就是一股力量在促使这件事发酵,看来燕家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白婵得知消息很是焦虑一番,祈湛以为她在意白向晚,她摇头否认,“我在意她干嘛,又没死!”白向晚早该替原主抵命了。
  她焦虑的是故事的发展进程好像越来越快,祈湛表面上虽什么都没做,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发难。一旦和皇室打起来,这必定是一场惨烈的战争,不管他有没有安排李家人,作为炮灰她很容易被波及。
  她越是焦虑,想得就多,开始让宋文,宋霄还有院子里的丫鬟小厮在院子的假山下挖地洞,连带自己都亲自上阵了。
  灯草边挖边疑惑:“姑娘挖这个做什么?”
  当然是逃跑,直接挖到城外,只要打起来,她立马跑。当然这话不能明说,白婵一本正经的道:“皇后娘娘都被行刺了,万一哪天有刺客来李府,我们就躲在地道里多安全。”
  灯草觉得有道理,干起活来更加卖命。白婵也不小气,所有参与挖地道的每人十两银子,外加顿顿有肉。李府的丫鬟小厮高兴坏了,日也挖夜也挖,嘴巴还特严实。
  祈湛整日忙得不见人影,白婵有意试探他口风,可这人就是个闷葫芦,话都说不了几句就更别提造反的事了。
  某夜月黑风高,白婵提着灯笼从地道出来,正打算往前厅去,就瞧见祈湛从兰亭阁出来。她立马把灯笼熄灭,远远的看着,见他没走正门,而是翻墙而出,下意识要跟出去。
  茯苓心下微惊,扯着她衣袖道:“姑娘,你跟着世子干嘛?”
  “我就看看他去干嘛,你也一起。”她脾气倔起来,茯苓也没办法,只能护在她左右。俩人一起跟到偏僻的小巷,哪里还看得到什么人影,她暗骂一声,茯苓小声劝道:“我们还是回去吧,黑灯瞎火的也不安全。”
  “好吧。”白婵有些失望。
  街道上寂静无声,俩人正往回走,忽见东边方向火光冲天,惨叫声响彻整个上京城,陆陆续续有几户人家盏了灯。浓烟冲上天,老远就能闻到,白婵吓了一跳,赶紧拉着茯苓跑。
  “快回去,可能有大事发生。”她后悔死一时好奇跟着跑出来了,这不是上赶着当炮灰吗?
  她们跑了几步,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不过眨眼那马就踏到她面前。茯苓惊叫,伸手要去拉白婵,马上的人突然弯腰将白婵捞起,一阵风似的卷出街道。
  风割裂在耳畔,火光中大批的黑衣人朝着他们追来。
  马上颠簸,她死死揪着马鬃动也不敢动,城门已关,擒住她的人突然从马背翻下,带着她朝着黑暗里遁去,身后的黑衣人却朝着发狂的马匹追去。
  下了马,白婵才缓过劲,大声质问:“你是谁?”
  黑暗里那人温声道:“阿婵表妹别怕,等会就放下你。”
  那声音白婵最熟悉不过,是刚成婚的太子。
  大半夜的,太子不在东宫穿着一身黑出现在东城,还闹出这么大动静?
  那追太子的人不是皇后的人就极有可能是祈湛的人。
  “你现在放下我。”
  身后有箭羽擦过,太子拎着她翻进废弃的宅院,落地却没踩到平整的地面,俩人急速下坠。
  咚!
  直接砸进冰凉的水里。
  咕咚咚,咕咚咚!
  太子似乎不会水,严格来说是惧怕水,手脚并用的将白婵往井里摁,她大骂一声又呛了口水,用尽全力踢打摁着自己的太子,然而人在惊慌失措的情况下力气大得出奇,她刚冒头,又被太子摁了下去。
  她有些力竭,再这样下去两个人都会死。脑袋迅速运转,她干脆一个深潜,直接扎进深井,头顶的人还在胡乱挣扎,直到动静慢慢小了,她才沿着井壁浮上去。
  他们应当是在一口深井里,按照掉下来的时间来算,空手爬上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别提太子还是个旱鸭子。
  水面咕隆隆冒着气泡,太子浮浮沉沉,方才还骁勇奔逃的人此刻就像频死的蚂蚱,用尽最后一气喊了声:“阿婵....表妹。”
  白婵手攀着井壁上长出的小树,脚踩在下面凸起的石块上,确定他没有力气再挣扎后,从身后捁住他胸口将人拉了过来,口气严厉道:“放松,别挣扎,不然我们俩都得死。”
  她自己也喝了很多水,掉下来时脚背被蹭出了血,此刻井里的寒气往骨头里钻,很不好受,能拉住他完全是看在往日帮过她的份上,再有就是薛彩月。
  太子终于从惊惧中回神,低哑着声音回应。
  缓了片刻,白婵让他自己伸手去拉井壁上的杂草。
  “你脚试着踩踩,能不能踩到凸起的石头。”
  太子尝试了几次,终于踩中,他一只手扯住杂草,依旧紧紧的靠着白婵,另只手拉着她的左手,身体不断打颤,好像好怕到了极致。
  天上无月,水里头漆黑,俩人静静地在靠在一起,除了井口呼呼的风声,只能听见俩人浅淡发抖的呼吸声。时间越久,呼吸抖得越厉害。
  井里头仿佛另一个世界,幽闭狭小,勾住人心里最深的恐惧!
  不知过了多久,白婵揪住小树苗的手酸得厉害,心里也越来越害怕,她不会死在这吧!
  在井里无尽的等待,在恐惧中一点点丧失温度,最后脱力沉入井里淹死。无尽的恐慌席卷而来,白婵朝着井口大喊:“有没有人啊,有人吗?我们在井里....”
  她喊了许久,只能听到她声音一遍一遍在水面回荡,夜依旧漆黑,太子手越来越冷,呼吸隐隐有些急促。
  他苍白又无力的闷笑起来,一口水呛在嗓子眼剧烈咳嗽。
  白婵有些恼,气道:“你笑什么?你不是会功夫,翻个墙能翻到井里?”虽说是她作死跑出来,但太子无缘无故抓自己,还害自己落到这般田地着实可恶。
  嘴角划破的地方有些血腥味,他止住咳嗽说:“死的时候有你陪似乎也不错。”
  “谁要陪你死,我才不会死,我会长命百岁!”她音量不自觉的提高,对于死字她很忌讳。
  太子不想与她争辩,又是嘲讽一笑:“祈湛估计怎么也没想到会把你我追到这荒井里,等明日打捞到你尸体估计会痛哭流涕,悔不当初!”
  白婵用力挣扎,想把手从他手心里拽出来。这个狗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什么死不死的。
  “你放屁,说了我不会死!”
  太子见她急得骂人,呵呵笑了起来,“别动,省点力气。”
  白婵当真不动了,确实,省点力气。
  她问:“等你缓过劲,能爬上去吗?”
  太子没回她,而是反问:“知道我今夜去干嘛了吗?”
  “不知道。”她对着这个一点兴趣都没有。
  “皇后今夜派人去杀燕府的人泄愤,我带人前去营救,祈湛却成了黄雀,他想趁机要我命。”
  白婵疑惑:“皇后为什么要燕府泄愤?”
  “弄死皇后腹中胎儿的主意是燕黎想出来的。”太子手还在发抖。
  “皇后腹中胎儿不是遇刺才掉的吗?”那日玄光寺她也在。
  太子嗤笑,笑声虚弱无力:“我送给薛彩月的镯子里有夹竹桃花汁和麝香,而那镯子被皇后拿了去。”
  白婵回忆起那日薛彩月说自己镯子丢了的场景。
  皇后为什么要拿薛彩月的镯子,她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太子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唇角裂开,笑的得意洋洋:“那镯子是我母妃的,当年我母妃得宠,皇后眼馋了那镯子许久,父皇却把它送给了我母妃。五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夜里,皇后带人闯进倾香宫,我母妃情急之下塞给我一个糖,告诉我‘吃了糖就要听话,待会不管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准出来。’”
  “然后她把我关进寝殿的柜子里,透过柜子我看见皇后命人将我母妃摁在泔水桶里,她手指扒在地面上拼命的挣扎,指尖都划出了血依旧没用,最后一动不动趴在泔水桶上,头朝下,污水顺着她乌黑的发丝往下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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