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已经看到了。”纪珣漠然道。
  长御掩唇轻笑:“男人看女人,可不是只看一眼就够了。要多看,眼睛粘在女人身上,从头到脚地看,然后再做出评价。纪侍卫怎么这般不解风情。”
  “……”
  并非纪珣不解风情,而是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懂得了男女之别。大晋的风俗不如大魏这般开放,君子之行,非礼勿视。
  他不会娶云惜,自然也不会多看。
  而这婢女似乎对他和云惜之间的关系有些误会。
  纪珣并不想多费口舌与她解释,转移了话题:“殿下心中已有抉择,为何还要浪费时辰?”
  他看得出来,云惜更偏向于穿那条软烟罗裙,既然喜欢,以她的身份自然可以直接选择,非要一条一条去试。
  他不能理解。
  闻言,长御又是一阵调笑:“哎呀,纪侍卫你真是个木头脑袋。姑娘家让男子陪同挑衣裳,可不是让你替她选,其实她心里已经想好了,只是想穿给你看而已。”
  专门穿给他看。
  纪珣目光微沉,几个字在他心中琢磨一番,品味其中的意思。
  而与此同时,云惜还在为那条石榴裙感到可惜,她先把裙子收起来,等以后彻底不用被限制剧情困扰了,再拿出来穿吧。
  半个时辰后,云惜试完剩下几条裙子,最终定下了绯色软烟罗裙。
  在她试裙子的时候,纪珣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盯得她有些脸红了,才缓缓作出回答,如此细致的观察,肯定是在用心评价的。
  “颜色很衬你。”
  “比外面的海棠好看。”
  “殿下穿什么都漂亮。”
  他仿佛是为了完成某种任务,好听的话一句接一句蹦出来,像个人机似的。
  云惜:“……”
  他此番,背后必有妖人指点。
  尽管如此,云惜还是很开心,她笑眯眯地让侍从去取来一个盒子。
  “纪珣,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嗯?”
  檀木方盒放在他面前,打开,里面放了一套月白华织锦袍,上面放着一张金面,边缘刻着一圈金牡丹纹,做工十分精细。
  “上次在太学宫,说好了给你多配几套衣裳,正好欠你的金面也打造好了。”云惜笑着说。
  纪珣眸光停顿在她的笑靥,喉结微滚,随后垂下眼眸,拿起那张金面。这是云惜亲手给他量的尺寸,刚好合适。
  说完,云惜笑道:“现在还为时过早,给我留点期待感,等你陪我去赏花宴的时候穿。”
  她想等那天早上一起来,便看见纪珣穿着新衣,站在公主府门口接她。
  “嗯。”
  纪珣仔细打量那套锦袍,片刻后,淡淡应了一声。
  穿得出去,应该不是什么只能穿给她看的衣裳。
  第27章 喜欢男人
  谢府赏花宴的帖子很快便送到了公主府上。这次的赏花宴不止她一位皇室公主,包括她几个受宠妹妹在内的许多公主也要去。
  没有别的原因,她们是跟着皇帝去的。谢将军班师回朝,皇帝为了犒劳谢家功臣,也赏脸去参加赏花宴。
  而携带公主们的用意自然不必多说,谢府宴会上青年才俊众多,公主们年纪也差不多了,都是奔着寻驸马的由头去的。
  云惜也不例外。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云惜没有太多选择,身为皇帝爱女,又是剧情的关键人物之一,她必须为自己未来的路多做考虑。
  云惜走出公主府时,纪珣已经站在马车前等她多时。
  他今日换上了云惜事先准备好的月白锦袍,颀长身形完美将这衣裳的优点穿出来,显得干净利落。衣袖收束在雕狼纹护腕中,银线绣锦腰封勾勒出劲瘦窄腰,黑发束成高马尾,颇有几分少年人的恣意风采。
  然而一张金面遮住了他半张脸,看不出明显的神情,那双浓墨似的瞳眸平静得诡异。
  云惜提着裙摆走出来,第一眼看见他,不由自主地愣了一下。
  纪珣牵着马,露出一截白皙腕骨,清瘦漂亮的手指握着弯刀。他侧过身,抬眸望她:“殿下。”
  云惜忍不住盯着他看:“这身衣服果然适合你……”
  倒不如说,他穿什么都好看。
  虽然傻了点,但他要是有个稍微好点的出身,光凭这气质和身段,完美碾压长安其他贵族公子。
  这样一想,云惜倒是有些舍不得把他带到外面去招摇了。
  一对比外面那些千奇百怪的贵族公子,云惜便觉得胃里直反酸水,而她以后还可能要和他们其中一个长久相处。
  云惜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微妙,随后上了马车。
  “殿下有心事?”
  见她脸色不对,纪珣站在她车窗边,替她掀起帘子透气。
  他的手脚利落了许多,或许是受了一次伤,顺带把脑子治好了一点的缘故,他不再像从前那样呆木,如今已经学会主动帮她做一些小事,询问她的心情。
  云惜趴在车窗边,回过神,雪白腮肉鼓起,叹了口气:“纪珣,你上来吧,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她邀请纪珣同乘马车,因为实在对上次的事有心理阴影,她想让纪珣保护她,但也不希望他受伤,就这么赤裸裸地暴露在外面,对现在的他来说太过危险。
  云惜派出去的锦衣卫还没查到刺客的真实身份,说明纪珣的仇家还在外面逍遥呢,需要多提防些。
  对于她的命令,他向来是百依百顺的。
  纪珣面无表情地上了马车,坐在云
  惜身边,车内空间顿时被占了一大半,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到一起。
  云惜没有反应,纪珣不动声色地躲开,宛如被针扎了似的,无声又迅速,以至于云惜根本没有察觉。
  两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刚刚抬头就能对视,不过云惜心情复杂,低着头不说话。
  “……殿下有心事?”想了想,纪珣又问了一遍。
  云惜终于回答了他,语气中带着几分愁绪:“纪珣,如果你知道你的将来一眼就望到头了,而且逃也逃不掉,你会放弃挣扎吗?”
  闻言,纪珣目光略顿,思忖须臾,想起了段松上次和他说的话:“殿下是在苦恼驸马之事?”
  “你也看出来了。”云惜说道,“我已经长大了,父皇和母后那边催得紧,要是再找不到合适的人嫁了,我就有大麻烦了。可是长安没有我中意的男子。”
  藏在身侧的手指屈起,纪珣缄默片刻,颇有几分刻意地询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云惜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愣住,随后仔细想了想,道:“我喜欢……长得好看的、身材好、文武双全、遇到危险能第一时间保护我的。”
  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当然,最重要的是,和我有感情。不过这一点,以后不太可能。”
  纪珣认真地听着,若有所思。
  说完,云惜感慨道:“生在皇家,有些事情总是身不由己。纪珣,以后你要是有了喜欢的人,要大胆去追。你是自由身,这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要是你以后想成亲了,一定要告诉我,主仆一场,我会给你送大红包的。”
  短暂的沉默后,纪珣抬眸,视线好似望着窗外,又好像不是,余光停在云惜的耳垂上。
  “臣没有喜欢的人。”他冷冷地说。
  云惜道:“我是说万一,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既然如此,殿下又为何会笃定,你的驸马一定是和你没有感情的人?”
  云惜愣了愣:“我从小到大都没和几个男人密切接触过,除了你和应南风……他怎么可能。”
  不对,还有一个谢宴歌,她从小的死敌“青梅”。
  纪珣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转移视线:“……臣的意思是,以后的事情说不准。”
  他不希望她误会。
  然而云惜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秀眉微蹙,随后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松开眉头:“实在没有人选,其实谢家二公子也算不错。”
  谢宴歌的弟弟据说有不举之症,嫁给他,其实和没嫁也差不多,至少不用被逼着和不喜欢的人睡觉。
  纪珣忽然几不可察地拧眉,指节不自觉一紧:“……那又是谁?”
  他知道的人只有应南风、周常生……
  谢家二公子,那个有衣着怪癖的男人?
  “是谢宴歌的弟弟,我还没见过他呢。”云惜说,“是谢将军推荐的人选。”
  “……哦。”纪珣敛神,淡淡地应道,“事关重大,殿下应当好好考虑。”
  “看情况吧。”云惜叹气,“待会儿去了宴会,得有一场恶战,我先眯一会儿。”
  她靠在小枕上睡着了,轻柔乌发轻轻垂下,刚好贴到了冰冷的肌肤。
  带着面具的青年沉寂许久,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角度,抬起一截手指,将那缕青丝捏在指间,收拢、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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