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嗯。”纪珣神情平淡,接下。
段松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态度,自从他恢复记忆后,也回到了从前缄默阴沉的性子,或许是晋国给他带来的创伤仍未消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惫。
他知道纪珣一向敏锐,定能察觉到大事将近,最近估计也和他一样,日夜为了预定好的计划寝食难安。
说来也可怜,他们俩都是流落他乡的难兄难弟,别的男人这个年纪早已成家,他们却还在刀尖上舔血,没一天安生日子。
“你也别太紧张,好生休息。”段松不禁有些共情,“现在是过得差了点,等以后计划实现了,咱们一定要娶最漂亮的媳妇,过最好的日子。”
金钱、权势、美人。男人毕生所求无非就是这三样。
想他已经弱冠的年纪,整日奔波,连姑娘的手都不曾碰过,段松便时常觉得心酸。
不过还好,有纪珣陪着,也不算太难受,毕竟他堂堂太子,不也是个没人要的大处男吗?
“……”
纪珣没有接他的话,停顿片刻后,终于道出他此行的目的。
“把你府上的大夫借我一用。”
段松立马担忧起来:“怎么回事,你又受伤了?”
“没。”纪珣风轻云淡地说,“只是开几副避子药吃。”
他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整个前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什么?”段松半晌才反应过来,瞪大双眼。
纪珣又补充了一条:“男人喝的。她身子弱,不喜欢吃药。”
段松半天没动静:“……”
“磨蹭什么?我马上要回去。”纪珣见他不说话,于是抬脚起身,自己去找。
昨晚一夜没睡,一大早便出门了,云惜这会儿应该醒了。
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去,只留段松一人在原地破碎。
……
回到公主府,猜测云惜如今刚起床,纪珣先让下人去把药煎了,随后来到云惜的寝殿。
他从窗外不远处看到云惜正在梳妆,旁边还有圆荷,似乎是在交谈,于是他没有直接进去。
“纪侍……”
纪珣抬手,让其他婢女们闭嘴退下,站在门口听,等她们说完。
他手里提着一包刚买来不久的糕点,是云惜平日最爱吃的那家聚春楼招牌。昨晚折腾了很久,先补偿一下她。
*
“为什么呢?”圆荷不解地问,“奴婢以为您很在乎纪侍卫……”
所以才担心她在不知情之下被欺骗。她虽是婢女,却是陪着云惜一起长大,早就亲如姐妹一般,她不希望云惜受到任何伤害。
只要是喜欢一个人,哪怕只是一时兴起,也多少会有点占有欲,更何况是从小到大没吃过亏的柔嘉长公主。在皇宫之中,可从来少不了两个女人为了争一个男人而大打出手的戏码。
云惜想了想,说:“因为……”
因为什么好呢?
她不想让圆荷知道那个人就是她,也不想诋毁纪珣的名声。
“我根本不在乎他的私事,他终究是侍卫,当不了我的驸马。他以后总会有一个自己的家。”云惜说,“如果能仗着公主府的势,让他结识到不错的女人,其实也是我的期望。”
圆荷:“奴婢听不懂殿下的意思。”
云惜:“你想啊,如果我真的让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万一以后我正儿八经地嫁了,他不肯走怎么办?如果让他心里有另一个女人,以后就算结束了,他也不会来纠缠我。”
“原来如此。”圆荷悟了,“还是殿下有远见。其实奴婢也觉得,论身份和地位,纪侍卫只能一时当您的面首,殿下可要想清楚了,不要被轻易蒙骗。更何况,他面容已毁,平时带着面具尚可,真到了台面上,实在拿不出手。”
“奴婢听说有一些穷男人,专门靠花言巧语来拐骗大家千金私奔,殿下年少被赐府,没有皇宫戒备森严,万一哪天被掳走了……”
云惜抓住她的手,安抚道:“以后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这件事了。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
“我云惜挑人还是有眼光的,我早就和父皇说过了,以后我只嫁九五之尊,这世上最尊贵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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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本章之前的段柿子:难兄难弟一辈子[爆哭]
本章之后的段柿子:我还活个集贸啊[小丑]
看似是沉默,实则走了有一会儿了……
第50章 吻
下午。
云惜在府内等了许久,一直没等到纪珣回来,于是用完膳后,便独自去了书房。
让她意料之外的是,书房里竟然还有另一个人,是周常生。
他破天荒地踏出了她划定的界限,一身寻常青衣,坐在书桌前。桌上摆了一方棋盘,布满棋子,手边的茶已经凉了,对面还有一盏,茶杯见底。
“你来这里做什么?”云惜看到他的那一刻,皱了皱眉,退后几步,“谁让你进来的?”
周常生神色平淡,缓缓起身,抚平衣袖:“殿下莫怪,臣只是来取回自己的东西。”
话音刚落,她便看到他手中拿着一把戒尺,似曾相识,她不禁一愣。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不记得自己拿过这把戒尺。
感受到她奇怪的目光,周常生不动声色地把戒尺往袖中一藏:“臣知道不是殿下所为,从此以后也不会将那件事告诉任何人。”
云惜:“……?”
她隐约猜到是谁带回来的了,可是……为什么?
“臣才学疏浅,自认无能教导殿下,即日起便会向陛下请示辞去皇女少傅一职。”周常生俯身作揖,,低眉顺眼,“这些日子以来多有叨扰,还望殿下恕罪。”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云惜愣在原地,
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拂袖离去。
……
棠花树下,垂丝海棠红艳娇弱,一场细雨洗沥,愈发楚楚可怜。
黑金窄袖衣袍的男人站在树下,双手负于身后,安静地看着雨花上的赤蝶,花枝颤落的水珠滴在冰冷的金面上,顺着深邃轮廓下滑,宛若金珠。
他冷漠的神情让这幅景色看上去也少了几分暖意。
云惜在书房后院找到了他,远远望去,只见他孤零的背影。
“你回来,怎么不先来找我?”云惜提起裙摆,朝他走去,走近时,他仍没有回头,于是她抬手揪了一下他的衣袖。
“什么时候回来的?”
或许是两人之间已经有过无间的亲密,云惜说话时不自觉地放轻了声音。
纪珣终于转动眼珠,眸色淡然地看向她:“一个时辰前。”
云惜算了算,刚好是她用完膳不久。他许久未归,她还以为他真上南诏王府杀人去了,她特地叫圆荷带着几个锦衣卫去南诏王府偷偷蹲守。
云惜:“周少傅方才在我的书房里……”
“是臣请他来的。”纪珣依旧淡漠,“臣回来时,在外面偶遇他,想起了一些事,便邀他下了盘棋。殿下放心,他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云惜:“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大事,臣只是在那把戒尺上发现了一些熟悉的字,向周少傅请教一番。”纪珣道,“这件事,殿下还是不要过问为好。”
既然如此,云惜便转移了话题:“我让你去找的大夫呢?”
“玉大夫不在,臣在医馆开了些避子汤,已经吩咐膳房熬上了。”他语气颇凉。
“臣另寻了一位大夫,殿下可否需要?”
一提起这尴尬的事,云惜便觉得面颊燥热:“……不用,已经好了。”
“嗯。”
纪珣也并未多说,只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眺向远方。
不知为何,云惜总觉得他今日的态度有些奇怪,可又说不上来。虽然他平时也总是冷着脸,但说话时至少会看着她。
云惜试探着勾住他的小指:“你累了吗,要不要先去休息?”
“……”
“你是不是嫌弃我昨晚……”技术太差。
终于轮到云惜说这句话,她忍不住攥紧了手指。
话音刚落,纪珣忽然回过头,漆黑瞳眸直直盯着她,却看不见一丝情绪,他忽然大手一揽,将云惜扣入怀里,下一刻,唇齿相碰,如狂风骤雨般急促。
云惜瞪大双眼,被迫承受着他的侵略,口腔被对方的气息完全占据。她使不上一点儿力,抵着他的肩,任由濡湿温热的舌尖强硬闯入,攻城掠地。
棠花树被两人摇动,簌簌抖落无数水珠,好像下了一场突然的大雨,他们的发丝、衣裳都被沾湿了。
不知过了多久,嘴里尝到了血锈味,云惜以为自己要被勒死在他怀里时,她终于被放开了。
冰凉金面抵着她的脸颊,没有要离去的意思,云惜的心跳得很快,喘着粗气,在他的注视下愣神。
她有预感,这次或许不需要她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