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那要看具体情况,”芙洛拉吸了一口烟,“如果她也卷进来,打不打扰她可不是由我说了算的。”
  提起厉蓝,卢娜突然想起,她的口袋里还装着她的老板给她的纸蝴蝶。
  她的老板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摆脱它,卢娜觉得,她最好也不要一直收着这玩意,按照厉蓝的观点,这类东西很危险。
  她把纸蝴蝶拿出来。
  这东西虽然在她的衣袋里揉了半天,却一点也没有皱,仍然保持着之前的形状,甚至还在风中微微颤动。
  卢娜把蝴蝶递给了芙洛拉:
  “这个还给你。”
  芙洛拉接过纸蝴蝶,看了一眼:
  “这不是我给你的那一只……你老板给你的?”
  卢娜有点吃惊:
  “我不知道这些蝴蝶之间还有差异。”
  “差异不大,只有我自己能认出来,”芙洛拉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摆动手指,让纸蝴蝶在她手上扇动翅膀,“我觉得你还是留着这东西比较好……将来能用得上。”
  在卢娜看来,这只是一件精美的工艺品,这样的东西,按说并没有什么实际的用途,但是……
  她好奇地问:
  “这东西……有什么用吗?”
  “这是观测命运的道具,”芙洛拉说,“你可以把它理解为……自制望远镜之类的东西,一旦命运的风刮过,它的翅膀就会颤动。”
  卢娜凝视着蝴蝶的翅膀:
  “我以为那只是普通的风。”
  “普通的风吹不动弧叶纸。”芙洛拉说。
  她没解释弧叶纸是什么,似乎也没这个必要。制作纸蝴蝶的那种纸张确实特别坚韧又轻薄,和一般的纸张差别很大。
  卢娜伸手触了触蝴蝶的翅膀,不慎被弧页纸的边缘划破了指尖,流出一滴血珠。
  血珠滴落下来,将蝴蝶一侧的翅膀尖浸染成红色。
  芙洛拉凝神观察,好像想要把滴落的血液浸染出来的纹路全部记下来。
  卢娜稍微有点不耐烦:
  “你在看什么?”
  “命运,”芙洛拉说,“当然是命运,命运会用红色写下每个人的结局,关键是要看有没有人能读得懂它。”
  又开始了。
  芙洛拉总是说这种没有人能够听懂的话,像她这样的人,出门的时候真该配个翻译才对。
  卢娜歪了歪头:
  “你平常就用这种蝴蝶观测命运?”
  “我家里还有更专业一点的设备,你可以看做是……哈勃望远镜。”
  哈勃空间望远镜?在她家里?她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卢娜简直不知道应该针对哪一点吐槽才好。
  不过她还是说:
  “哈勃望远镜和自制望远镜相比,可不止是专业一点。”
  “那就是专业很多,”芙洛拉慈爱地揉揉她的头发,“小可爱,你实在没必要这么咬文嚼字,这只是个比方。”
  女魅魔亲昵地用手指轻拂卢娜的面颊,好像她们是恋人,或者亲昵的亲属什么的。她指尖的香气萦绕在人鼻端,让人的头脑空白了一瞬。
  卢娜稍稍皱起了眉,但并没躲开。
  她发现自己好像有点被芙洛拉迷住了,她当然不是同性恋,但这个女魅魔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吸引着她,让她不会就这样放弃。
  “你着迷的对象不是我。”
  “那是什么?”
  “是命运。”
  又是这种模糊的词……没完没了。
  “我追寻命运许多年了,”芙洛拉说,“它是我的老朋友,我追寻了那么多年,还从没见过它如此钟情。”
  “钟情?”
  芙洛拉点点头:
  “你难道不曾发觉,这些纸蝴蝶的翅膀总在翕动,从来不曾在你身边静止?”
  卢娜有点不知所措:
  “我原本以为……是风?”
  卢娜这话说出口就已经觉得不对,有好几次,她在室内看见蝴蝶的翅膀翕动,那种时候,房间里面可没有风。
  这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不觉怎样,过后想起,确实感到有些不自然。
  谁也不喜欢这种怪事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卢娜反问:
  “难道它不是一直在动?”
  芙洛拉摇摇头。
  “我家里有几百只这样的蝴蝶,”她说,“都是我自己制作的,作为……一种兴趣,这些蝴蝶被按照不同的方位摆放好,但是大部分时间,它们一动也不动,直到……你的老板遇上了你。”
  “如果不是你老板已经选定了你,我倒是很想要雇你做我的助手。”
  “还是算了。”
  芙洛拉给了她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串数字。
  芙洛拉向她眨眨眼睛:
  “给我打电话,小可爱。”
  卢娜的脸红透了。
  长到这么大,还没人叫过她“小可爱”什么的。
  这称呼实在显得有点太轻佻了,很过分。
  不过既然明确地知道对方对自己既没有性|欲又没有食欲,那么这种轻佻称呼似乎也可以忍受。
  卢娜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她闭上眼睛。
  芙洛拉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些,她踮起脚尖,在卢娜前额印上一吻,柔声低语:
  “再见,小可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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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烟有害健康,请大家不要出于好奇就去
  尝试哦~!
  第20章
  “再……”
  芙洛拉几乎没有容她把“再见”两个字说完。
  她翩然而去,像个仙子而非魅魔,骑上摩托车,一瞬间就没影了。
  说到底,这世界的魅魔与卢娜的想象并不相同。
  他们并没有翅膀,要移动仍然要借助交通工具。
  每次想到这一点,卢娜都会觉得胃里比之前更舒服一些,大致明确了她二十多年的常识并没有背叛她。
  世界仍然正常,常识依然稳固,这真是太好了。
  卢娜在很早之前就下过决心,不把工作之中的任何烦恼带到家里来。因此她照往常的习惯,清空了大脑,等她拿钥匙开门的时候,她几乎已经不记得芙洛拉的脸。
  卢娜以为这就算是结束了。
  直到她走进卫生间,站在镜子前,不觉哑然失笑:
  芙洛拉的口红印结结实实印在她额头上。
  刚才她就顶着这么一脑袋口红印回的家。
  卢娜迅速回想了一下,刚刚应该是……没有遇到别人?
  还好,还好。
  可以安心了。
  卢娜把手放进口袋,摸到了坚硬的纸片。
  不知什么时候,纸蝴蝶又被她塞进口袋。
  看起来她应该没法逃避这东西,只能被动接受。
  卢娜回到家,把这只蝴蝶和原来的那只放在了一起。
  新来的蝴蝶翅膀扇动得很厉害,原来那只却只是在微微颤抖。
  两只蝴蝶翕动翅膀的频率,开始的时候并不相同。但它们在一起放了一会儿,这种频率就逐渐变得一致,好像钟表的指针不断滴答向前。
  卢娜盯着蝴蝶的翅膀,拿起手机,拨通了厉蓝的电话:
  “厉蓝。”
  厉蓝的声音始终沉稳:
  “我在。”
  “能和我对个钟点吗?”
  “你看手机不就行了吗?”厉蓝的白眼简直要飞到天上去,“烦请你快点回到现实世界吧,小姐。”
  “好吧好吧,你真无聊,”卢娜叹息了一声,“我正在看他们给我的纸蝴蝶,蝴蝶的翅膀不停地在扇动。”
  “那就让它们继续扇,”厉蓝睿智地说,“你别盯着它们,去做你自己的事。”
  “但是我忍不住,”卢娜承认,“你说,地球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它既然不是活的,又没有动力源,为什么会一直这样颤动?”
  厉蓝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你可以当做是地震了。”
  “只有这么一点地方地震?还是说,地震的频率过于轻微,以至于我感觉不到?”
  厉蓝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你只是想要得到一点解释,并不在乎解释是否符合逻辑……总之,别盯着它了,这些蝴蝶并不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东西。”
  卢娜噘噘嘴,显得有点遗憾:
  “行吧。”
  卢娜与厉蓝的对话,似乎总是这样,以胡说八道起,以胡说八道终。妙在两人都觉得自然,这就算是行了。
  大致正是因为这个,她们才能一直做朋友。
  厉蓝的声音从手机对面传来:
  “现在没有别的事再来烦我了?”
  “没有了,没有了,感谢厉蓝小姐,去睡吧。”
  厉蓝啧了一声:
  “你这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家伙。”
  “我们认识十多年了,你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早就知道,你这个——”
  卢娜果断挂断了手机,把厉蓝的骂人话堵在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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