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但她并没有一个魅魔老板,也没有什么魅魔恋人,她只是……存在。”
  “她有一些似乎永无止境的疼痛……无论如何,当这篇故事开始写的时候,她并不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人知道,”魅魔平静地说,“这个世界总在不断变化,无论是人类还是魅魔,在其中都只能扮演自己的角色。”
  “但她是个漫游者,”魅魔说,“她扮演的角色,就是不断与人相遇,创造一些神奇的缘分,然后再抹去,将一切归零,她偶然地进入了这个世界,然后就起到了她应当起的那个作用。”
  这两人之间的对话,在旁人听来全是些胡言乱语。然而两个人却说得很高兴,好像完全可以相互理解。
  是的,他们只是书中的两个角色。
  像是魅魔C或者卢娜这样的人完全能够明白,自己所处的并非真实的生活,而是一些虚伪的幻影,在这里,魅魔四处游走,追寻命运的踪迹。
  “此时此刻,我知道她就在这里,”魅魔C这样宣布着,“她就在我们周围。”
  卢娜点着头接口:
  “她就像是风,谁也抓不住她,找不见她的影踪。”
  魅魔冥思苦想,忽然一个线索出现在他脑中,让他不由得问:
  “你第一次当我秘书的那一天,晚上与我碰见之前,究竟在做什么?”
  “我……见到了从前的恋人。”
  沉重的铅块好像又落下来,落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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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不知道我在写什么……
  第25章
  这种感觉,好像爱丽丝掉进兔子洞。
  又好像世界总在无限坍塌,又在另一边被不断修复。
  卢娜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何处穿越了时空。
  卢娜知道,自己梦中的相遇,本来应当有一万次聚会。
  卢娜与前男友之间,来来回回的几般相遇,只有彼此之间才清楚明白。
  到底见了几次,到底哪一次是与他相见,到底其中有多少是记错,有多少是真实,根本无法确定。
  究竟是谁入了谁的梦,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因此,最终见面的时候,两人也只能悲哀地相望。
  善意的谎话,恶意的谎话,开玩笑的时候轻易说出口的谎话,为了隐藏心意而口是心非的谎话,还有记忆的错漏和缺失,到底哪一句才是真实,到底哪一件东西才是必须。
  若要把这样的事情一件一件整理清楚,分析明白,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卢娜几乎要绝望。
  一切的一切,命运早在多少年前就已给出了参考答案。然而最终的人却不会按照正确的那个答案回答。人生就像是已经设定好的程序,拼命向前奔跑,却与最初的目标渐行渐远。
  这一切,实在难以言明。
  冬季的衣装过于沉重,脆弱的身体几乎承担不住,每走一段就不得不休息。口中呼出的白气将眼镜染上雾,寒风侵染面颊,将面孔冻得通红。悲哀的眼眸望断,该出现的人却始终不来。
  当然,他本来就不该出现。
  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其他人人生之中的失败方案,说不清到底谁还在坚持,讲不明是否有人还想要继续。
  她丢弃
  一切不该被丢弃的,放弃所有不该被放弃的,忘记了所有约定,只想要自己承担一切。
  如果这样真的可行,世界上将不再有遗憾。
  但宇宙的运行并不根据这样的守则。
  归根结底,这个忙碌的世界经不起三十年的拖延,一切都在错过,错过,错过。
  错过之后,又找到新的东西,忘记之后,又遇见新的人,草草和萍水相逢的人结合,再分手,稀里糊涂度过一生。
  所有人都在奔跑,不会有人为十多年前的心动停留。
  除了她。
  每一次相见,身体都会强迫她记得。好像如果不把一切痛苦记住,她就会消失。每一次的相见,都仿佛有把刀子,把伤痕再刻一遍。
  再刻一遍。
  然后再刻一遍。
  她是这样疼痛,难忍的疼痛遍布全身。
  说什么铅块在胃里,不过是一种比喻,谁也看不见,然而疼痛是真实的。每一次与他相见的时候,她都伤痕累累。
  没完没了的疼痛,无穷无尽的疲惫,总在等待着治愈,但伤口似乎永远也无法愈合。穿越时空的阻隔之后,只是稍微与他靠近,她就被巨大的幸福淹没,身体再也无法移动。
  六步,最终只差六步。
  眼睛相望,目光之中的情意,说不清到底有几分真实。
  每一次相见,都害怕是最后一面,因此总要拖延着真正相爱的时机。被分心了一百次,才会终于意识到,分心的真正原因是,应当完成的事情还是未曾完成。
  然而应该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最终只成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也是魅魔吗?还是说,这个世界之中的魅魔是他?
  A、B、C。
  魅魔C未讲过自己代号的起源,不知道究竟是谁第一个这样称呼他。他是从不知何处而来,到不知何处而去之人。
  他使用不同的名字,唱不同的歌,把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
  而她永远在追寻。
  哪怕明知道是骗局,也要为了哪怕一千分之一的机会。
  她走遍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遇见种种毫无意义的缘分,却不知应当怎样才能和他相见。
  她停在原地,等待未完成的婚礼完成。而那个人跑遍了世界,却要忘记他原本的目的是要和童年时爱过的女孩完成那一场婚礼。
  在那场没有人记得的游戏的婚礼上,他在两个人共同好友的见证之下,吻过她的面颊。
  她没有回吻,因为她还没有找到一个足够合适的女孩子朋友,可以做那场婚礼的女傧相。
  一次的拖延要用一辈子偿还,她跑着前进,却回不到从前。
  在梦里,在现实中,梦幻、记忆和其他的一切纵横交错,最终只有她一个人记得。最终只有她一个人痛苦。
  而他只是忘了。
  一切回到那一瞬。
  他们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相见,逃也似的跑掉,然后,卢娜透过饭店的橱窗,看见魅魔C的脸。
  失去的魂魄,会被另一个人拾起吗?
  现实生活中并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哪怕穷尽小说作者的想象,也不相信一切可以以这样的方式运行。
  总之就是做不到。
  无论如何做不到。
  完全想象不出来应该怎样做到。
  但卢娜有着比作者更坚定的确信。
  她走到魅魔C的面前:
  “你就是他,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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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当然不对。
  卢娜知道这一切都是幻觉,她曾经心爱的人只是与她没有缘分。
  魅魔C揉了揉她的头发,宠溺地亲昵的叹息一声:
  “胡言乱语。”
  当然不是,两个人都清楚,魅魔C当然不是卢娜曾经爱过的人。卢娜的所爱与她同龄,而魅魔C已经存在两百年之久。
  虽然他是这样说,到底哪里算是胡言乱语,他也已经把握不清。
  作为一个生存了超过两百年的魅魔,C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状况。
  十九世纪时,他曾经在西欧徘徊,以资产阶级新贵的身份,乘船不断在英法之间往来,那时候他甚至曾经有过一个妻子,在一起度过了二十多年的时光,直到两个人实在无法忍受继续在一起生活,移情别恋,各自去寻找新的幸福。他的妻子辗转去了意大利,从佛罗伦萨到威尼斯,在那里遇到另一场浪漫绝顶的恋情。
  和妻子离婚的时候,他才只有三十五岁。后来他像是当时一切想要冒险的人一样到了美洲,在那里凭借手上拥有的财富,获得了相当的土地,成为了一个大农场主。
  说到底,那时候他还不是魅魔。
  二十世纪初,他的农场遭了火灾,大火几乎烧掉了他所有的农作物,幸好谷仓里还存留着足够的口粮,能够让他度过一整年的艰难时光。
  再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变得曲折奇妙起来。
  他曾逃脱追捕,从吸血鬼猎人手上拿到过能够保护自己免受侵害的十字架,凭借此物和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本圣经,成为了天主教教堂的神甫。
  他在告解室听了无数人的秘密,然后怀揣着所有这些秘密,带着任何其他人都无法承受的负担、以及令人感到无可奈何的沉重,踏上成为魅魔的征途。
  他甚至还曾经假扮女性,穿着露肩的连衣裙,用棉花团塞在胸前冒充女性的胸部,手里提着阳伞,用黑纱遮掩颜面,只以明媚的眼波魅惑于人,掏空从未见过女人的小雏的口袋,在对方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逃之夭夭。
  再后来,从某一日起,他就开始不再吃东西了,只以指尖触碰固定对象的前额,吸收对方不愿存留的记忆作为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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