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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周岚清并不如她那般兴高采烈,直言道:“一路走来,只见苏州水流缓急相生,有句话怎么说?水利万物而不争。”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是流传千古的道理。如今袁流清为渔翁,叔辈们的多个儿子自当为水中鹬蚌,只需提出规则,令他们相争斗,这场比赛就不会有赢家。
  只因最后胜出的那个孩子,必为其他叔辈虎视眈眈,欲除之而快的产物。
  不必担心那些叔辈们不配合,正是相争者必无,不争者必有。这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方法。
  袁流清听出了其中深意,赶忙追问道:“难道事情还没算完么?”
  周岚清又摆出那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还差最后一步,你届时点一下,一切也算是安宁了。”
  随后袁流清把耳朵递上,对方将计谋说完后,她才坐回去若有所思,周岚清本还顾及其年纪尚幼,许是做不得这心狠手辣之事,不想其突然说道:“姐姐说得不错!不过此事还是得让别人来做才是,莫要经本家之手,以防后患无穷。”
  周岚清深表认同,对眼前的少女更为满意了几分。
  待人走后,周岚清去敲隔壁的房门,敲了许久却不带任何响动,一问才知道人跑出去了,具体去了哪儿也没人知道。
  这个答案令周岚清皱了皱眉,心里顿时生出一丝疑虑,不过很快就被身旁出现的一对夫妇的对话吸引了过去:“我们赶快去寒山寺吧,过几日你要北上,我为你求个平安签。”
  寒山寺,周岚清眨了眨眼,她怎忘了,这可是出了名的灵验。想至此,连忙拿出了点银钱,塞给一旁巴巴候着的小伙计:“伙计,还请你带我走一趟。”
  客宅距离寒山寺不过数步,周岚清头一回来着,听着伙计循规蹈矩地介绍着相关祈福的事宜,耳边传来多是脚步声,说话的声音却很少。
  “寒山寺,求姻缘最为灵验。”小伙计在她耳边说:“来得多是女儿家,还未进庙,总是不好说出口的。”
  周岚清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往前数步,在踏入门栏之时,不远处传来悠悠钟声,惹得小伙计不由得小声嘀咕:“照例都是新年时节才敲钟,今日是怎么了?”
  再往里走,双手合十,周岚清以及往昔于长宁宫偏殿中那尊佛像相对的日子,当时大抵是因受到责骂与不公,又或是并无过多念想与索求,对其唯剩愤慨。
  如今历经诸事种种,她也随之将欲望扩大无边,但当久久重回佛像之前,竟不知该求哪一件事情,遥望眼前佛,脑中仅剩空白一片,以及深深无力的怅然若失。
  伙计在一旁适时提醒:“小姐,求姻缘很灵哦!”
  周岚清被他的声音吸引,才将目光稍稍一转移,就见一位住持模样的人正在不远处看着她。末了,待她一切流程做完之后,才缓缓来到其身边:“这位施主,可来后处求签。”
  不知怎的,她竟对这突如其来的问候感到不妥,而是心甘情愿地跟着他迈入后出一处不显眼的院子,一抬眸就见不远处绑在树上有一层层红线,上面列着数不清的牌子。
  周岚清看了一眼这些牌子上,皆写着不同的名字:“多谢住持。”
  那住持看上去上了年纪,可眼眸清亮,为其增了多少活力。他盯着面前人,从脸渐渐转为了头顶,最后定在那只发簪上不动了。
  “施主,每当这时,都有人会来为你求一根平安签。”住持边说着,便帮她取下一个尚未有人在上写过的木牌。
  “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个月还没有来。”
  闻言她眉头微蹙,不自觉道:“您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与您从未见面。”
  住持摇摇头:“我不会看错的,你头上的那根簪子,恐怕世间不会有第三只一样的了。”
  周岚清心头一跳,直觉告诉她就是所想之人,连忙从怀中贴心处拿出另一半,呈现于住持眼前:“您看看,是不是这只?”
  住持看了一眼,就立下断言:“您是…霍施主的…”
  “我是他的妻子。”
  “原来是这样…”
  住持深以为然,随后道出事实:“霍施主自多年之前,于偶月十五号定会准日来此,说是为您求一根平安签,就于去年,我曾看出不对劲,也曾提点过他…若是执意求签,大抵是两人福祸相移。”
  最后一言,周岚清那许久不曾有泪意造访的眼眶,瞬间染上了鲜红,连带着心头酸涩溅起,令她别过头去。
  而恰在眼前最里层的那根红线,排列数不清的木牌,她只将手随意一拨,上面全写着同一列小字:
  “青莺永安。”
  住持料到了真相,只叹了声气:“阿弥陀佛,施主节哀顺变。”
  周岚清低声啜泣,可当她才一抬头,千年古刹在此刻恍若陷入幽静,盈满水雾的前方此刻正立着一个男人,还是她最熟悉的男人。
  “阿祺…”她不敢想是否错觉,颇为失态地上前抓住男人的衣角:“你没事…你没事…”说着,将自己埋入他怀里:“你终于来找我了…我好想你!”
  男人身体一僵,明显没料到她会突然扑上来,原本想要推开对方的手陡然一顿,眼睛随即望向住持所在的地方,却发现人早已不知踪影。最终他心一横,还是伸手轻轻将女子从怀中剥离。
  “小姐,我是无名。”
  周岚清那双泪眼重获阳光滋润,眼前的一切也清明地彻底,可她却再也不想陪面前人玩什么扮角儿的把戏。就在无名还以为她哭得呆住了时候,却见她猛地伸手往自己的脸上招呼。
  无名逮住她欲做乱的手:“小姐,该回去了。”
  周岚清像是抓住了把柄:“你若是坦荡,为何不肯让我见真容?”
  “这是规矩,小姐。”无名态度冷淡:“我还得讨生活,不能让人见了真容。”
  两人离得极近,甚至无名都能看见她轻薄面纱下委屈不已的神情,半天了才等到她的回复:“你骗人!”
  周岚清从未如此在外人面前展现出这般脆弱,但她眼下只想撕下那该死的面罩,撕下男人推开她的假身份。
  可眼前的男人软硬不吃,面上带着无奈,相衬着她倒成了那无理取闹的人:“殿下这是将我当做您那故人了么?”
  “什么?”周岚清恰似空耳,试图从他脸上看到些别的感情,但后者早已背过身去:“小姐,我是你雇来的人,在这段时间内,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时间一到,你我便再无关系。”
  “你…”周岚清话中带上难以忽视的哀怨,她甚至想求一求眼前人,求他不要在骗自己了:“你知道你
  在说什么吗?”
  “那您呢?”无名微微侧过头来:“您是心悦于我?还是像他的我?”
  见周岚清哽住,他状似自嘲地笑了一下:“小姐现在不想见我,我便先回去了,伙计已在外等候。”
  周岚清依旧立在原地,失落至平静地望着男人仓皇而逃的身影。
  她好像再质问他,问他再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怕我爱上现在冠着他人名号的你,还是怕我留恋早已“死在”战场上的“你”?
  你欲图放手我们的感情,只为我能重遇良人,可你却忽视了自己时不时表露出来的习惯和情绪。
  也忘了你的那双眼睛,在说我爱你。
  “霍云祺,你没有心。”
  第153章 邹家站队
  即便无名放了狠话,但还是混杂在人群之中,遥遥望着她安全回了客宅,又在外头站了一会儿,这才回了房间。
  后来两人就没有再发生什么争论,可关系终究是疏远。周岚清似乎彻底将他当做了雇佣关系的同行者。
  他再也无法感受到她的情绪变动,其淡然处之的姿态,仿佛才是抛却所有私人关系,所展现给陌生人最为表层的把权者应有的形象,不免由心底产生敬仰的欲望。
  不过这样也好,无名这样想着,背着行囊随她又踏上了新征程。
  眼前场景变换不断,终于在呈现于眼前镶刻着“邹府”二字的牌匾上停下不动了。
  周遭人见邹府门户大开,来来回回的家仆皆整装待发,只见一辆马车停留于府门之前,所有人宛若工蜂,立即井然有序地又迅速地开始运动起来。
  “这是谁来了?”
  “听说是远方表小姐,袁家祖辈原是放在心尖上的,只不过后因孱弱多病,特请人送往佛寺静修,今日才回来了。”
  周岚清听着这些言论,眉头微微一挑,扶着无名刚下马车,就立即被人簇拥了进去,待府门一闭,女子已翩然入内府,随行的家仆们也越发减少,可能跟在他们后面的,腰也弓得越发下去,面色也夹杂着些许惶恐,衬得身前是何等尊贵之人。
  直至最里,身后仅剩来时的无名外,便无外人。只侧头一看,邹世明正立在不远处的屋门前,有些出神地看着来人。
  在周岚清的印象中,自己这个表哥是只对任何事都游刃有余且正直的狐狸,恰如今这般失态的模样倒是很少见,便饶有兴味地欣赏着他的失态,半响才开口:“不过几时未见,表哥就忘了我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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