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景遥翻个身,低声说了句我知道。
  他的脑海里全是徐牧择的眼神,对视那一刻的眼神,他很及时地躲开了,景遥在想,也许徐牧择根本没有认出他来,他穿的是女装,虽然没戴假发,但有点距离,徐牧择不会这么轻易分辨他吧。
  可是他停留了啊。
  他停留了,那对景遥来说漫长的五秒钟,意味不明。
  “几点了?”景遥觉得不能再这么想下去了,他会把自己折磨出精神病的。
  “快七点了。”飞仙看了眼窗外。
  “我回去了,”景遥从床上站起来,拎起背包,生无可恋。
  飞仙送他到酒店门口,问了景遥拍电影的事,景遥说那个是真的,好好背词就行。
  从飞仙这儿离开,景遥没法再自己想下去了,时间也不容许他再躲下去,越躲越意味着心虚,他要往好的方面看,一切都还未定呢,也许徐牧择根本没有认出他来,都是自己吓自己。
  景遥这么想着,回到了家。
  傍晚的庄园透露着逼人的死寂,努力克制的情绪又再次冲向顶峰,花了一路的时间平息的心情一秒破功,辉煌的建筑美学在景遥眼里幻化成古老的神灵,睿智地看穿他的一切心机。
  他要打个电话给徐牧择试探一下吗?
  他能打吗?欲盖弥彰可以吗?
  在景遥出神的时候,应良发现了他,应良刚从外面回来,就瞧着年轻人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应良问:“怎么在这儿站着?”
  每一个在确定事态之前出现的人都仿佛带着某种象征,景遥痴痴地看着应良,喘得越来越频繁粗重。
  “要上来吗?”应良问,他开着车,从大门到别墅门口还有一段距离,自己也要走上个几分钟,景遥摇摇头,恍惚地向里面走去。
  正常两分钟的路程,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才走到门口,他用了一段日子熟悉这里,熟悉整个院子的构造,他在这里生活得越来越得心应手,就仿佛真的是这里的主人。
  但别墅的主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应良,孙素雅,包括他,每个人都在看徐牧择的脸色吃饭,没有人会犯蠢招惹惹这么一个人的,他也没有,是造化弄人,徐牧择不该看见的,不应该的。
  景遥紧张地走到门口。
  维维站在客厅里,率先发现他,惊呼了一声亲切的:“哥哥!”
  景遥被暴露了位置。
  孙素雅扭头看过去,来到景遥的面前,问道:“回来了,手机怎么关机了?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景遥摸了摸手机,心不在焉地说:“没电了。”
  孙素雅说:“回来就行,我就是担心。”
  景遥环顾寂静的客厅,哽咽地问:“daddy回来了吗?”
  孙素雅说:“嗯,徐总下午三点就回来了,不过情绪看上去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生意没聊好的原因。”
  景遥更不安了。
  维维抓着他的手指,把一个变形玩具递给他:“哥哥,陪我玩。”
  孙素雅笑着说:“小家伙真喜欢你。”
  孙素雅蹲下身,把维维拢到身边,“维维,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呀?哥哥刚回来,很累了,等哥哥吃完饭再陪你好不?”
  维维看了看景遥,失落又听话地点头。
  孙素雅抱起维维,叮嘱景遥收拾一下吧,不早了。
  景遥刚要说话,楼梯传来动静,徐牧择走下楼梯,来到了客厅里。
  景遥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徐牧择来到孙素雅身边,摸了摸维维的脑袋,说道:“妈妈明天来接你了。”
  维维摇摇头,“不想回去。”
  徐牧择问:“为什么?”
  维维说:“想让哥哥跟我玩。”
  孙素雅笑了笑,没有察觉徐牧择的目光有多犀利,他瞟了眼做贼心虚的景遥。
  景遥感知到徐牧择的视线,双脚并拢,木头人似的发着呆,没敢迎接对方的注视。
  “抱他去你房里玩一会。”徐牧择叮嘱,一副要办正经事的样子。
  孙素雅没多想,抱着维维就回房间了。
  客厅里只剩下两个人。
  景遥握住背带,强撑着问:“听说daddy今天回来的很早,已经谈完了吗?”
  徐牧择走到桌子边,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背。
  景遥没话找话,此地无银三百两,心虚地提起自己的行踪,“我今天外出和朋友玩儿去了,回来晚了,daddy不要生气。”
  徐牧择默不作声,他的视线盯着小孩的衣衫,从头到脚的打量,颇有几分猎杀之前审视猎物合不合胃口的意味。
  景遥为了真实化,又补充说:“是我直播的朋友,我们……很好,很久没见了。”
  徐牧择的沉默让景遥更加恐慌,利用氛围达到某种惩治的效果,是徐牧择最擅长的事。
  言多必失,景遥心不静,思绪不理智,他被沉默的氛围绞杀,在经历无声的酷刑。
  “daddy?”景遥承受不住,“如果daddy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房间了。”
  话音刚落,景遥就准备落荒而逃,而沉默的氛围也在那一刻被打散,徐牧择声线平静地说:“我今天好像遇到了你。”
  景遥顿足,心怦怦狂跳,没等对方多说就否认,“怎么可能,我在朋友那里,daddy不可能见到我……我没出去。”
  “是在一家餐厅里。”徐牧择坐在沙发上,拨弄着桌子上的杯具。
  景遥握紧手指,舌尖发麻的感觉又来了,强撑着说:“我没去什么餐厅。”
  玻璃杯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徐牧择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拷问:“哦,那可能是daddy看错了。”
  景遥顺势而为:“一定是daddy看错了,我都没有去过什么餐厅啊。”
  徐牧择收回双手,抬头看着小孩的身影,脸上的情绪讳莫如深,“是吗?你知道我为什么确定那是你吗,因为我送给你的手链仅此一条。”
  景遥握住自己的手腕,手腕上细闪的链条正在泛着冷光,他后知后觉,然而此刻已是亡羊补牢。
  于是他只能模糊徐牧择的说辞,“这样吗?但是也有很多相似的仿制品,daddy不能确定那个就是我。”
  他的话漏洞百出,对于他这个年纪已经很聪明了,能顶得住权势人物的拷问还能思考对策已是很强的心理素质了,十几岁是多么稚嫩的年纪,多么容易犯错的年纪。
  徐牧择欣赏地看着对方,手边所有动作都停止了,他就那么火热地注视着小孩,眼里有对他迎难而上的品质的肯定,也有对他嘴硬的不爽。
  “嗯,宝贝说的很是,不能仅凭这一条就断定那个是宝贝。”
  景遥没有放松,他听着这句话,总觉得死期将至。
  “我相信是我看错了,不过宝贝知道吗,可巧的一件事,是那个人也有女装的癖好呢,”徐牧择轻巧的语气,“宝贝,把你的包打开我看看。”
  景遥脩地抓紧了背包。
  他回过头,对上男人胸有成竹的目光,一切谎言都将自破。
  景遥恐惧徐牧择的瞬间有无数个,在今天以前,他封顶了好几个,而对比下来,曾经的畏惧都不敌此刻。
  无动于衷很好地验证了猜想。
  景遥想不出任何理由任何借口来回应这句话,给看吗?不给吗?给不给,这句话都封死了可能性。
  拷问游戏结束了。
  轻而易举地结束。
  过渡之后,徐牧择瞬间就变了脸色。
  整个大厅的气氛陡然降至冰点。
  他从沙发上起身,景遥死守背包,然而他会错了意,徐牧择根本没有检查他的背包,因为他不需要那一层来确定。
  徐牧择来到景遥面前,抓住小孩的手,就朝楼梯上带,过大的力气证明着徐牧择的低迷情绪,景遥本还想固守,被猛地一拉,身体向前倾去,徐牧择连拖带拽地将人带上楼。
  “daddy,daddy……”景遥呼唤,因为好几次差点摔倒,他根本无心顾及背包,背包从肩上滑落的一瞬间,景遥被徐牧择的力道掌控,被迫往上爬,背包从手里脱落,在阶梯上滚了几遭,停在一个位置。
  那里面没有什么贵重物品,只有一套比什么都强有力的罪证。
  徐牧择把人拽到了房间里,砰地一声摔上了房门。
  景遥踉跄着摔了下去,身体发出沉闷的触碰地板的声音,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就被徐牧择拎着胳膊拽到了床上去。
  徐牧择反身坐在床上,锁住小孩的双臂,将人拉起来,扣在怀里,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就像排练好的那样。
  随之,他的手伸向了小孩的裤腰。
  景遥大脑一瞬间空白,察觉到徐牧择的意图,惊慌失措地阻止,“daddy!daddy你干嘛?!”
  徐牧择无声无息地拽开了小孩的腰带,强烈的情绪统治行为,他没给出任何解释。
  景遥早已分辨不出状况,当他察觉到徐牧择的意图时,整张脸瞬间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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