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茶几上的手机蓦然响起，盛柔赶紧从他腿上滑下，打开手机。
“哎，妈妈接电话了，小云斐快看妈妈呀，来，笑一个，刚才怎么笑的……”
视频电话一接通，陆奶奶愉悦的声音传来。
镜头里，小云斐黑溜溜的大眼睛弯起，咧开嘴笑，露出粉嫩嫩的牙龈，可爱到人心里。
盛柔跟着弯起眼眸，“真乖，喝奶乖吗？”
“乖，可乖了，睡觉也乖。”
陆奶奶一手拿摇铃逗小宝宝一手拿着手机，“你们放心在外面玩啊，不用担心他，我们会给你照顾好……”
“知道我们在玩还打视频来？”
陆绎琛冷淡的声音凉凉穿进来。
陆奶奶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镜头看不见陆绎琛也照骂，“有你这么当父亲的吗？别人生个孩子恨不得捧手里含在嘴里，你倒好，看都懒得看一眼，你以为这是充话费送的啊！这是你老婆在医院疼了一天一夜辛辛苦苦给你生下来的……”
“挂不挂？”陆绎琛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陆奶奶还在说，骂起陆绎琛来都不带喘的，盛柔拿着手机，抿唇笑。
“不挂我挂。”
陆绎琛干脆利落挂了视频，而后动作迅速地将两人手机关机。
世界安静了，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你这样奶奶会更生气的。”
“有那个小兔崽子在老太太气不过三秒。”
“……”
盛柔噎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嘴里的“小兔崽子”说的是小云斐。
“他有名字，陆云斐。”盛柔轻声提醒。
名字还是他取的呢。
“我知道，”陆绎琛挑眉，“让我老婆疼那么久的人是他，让我憋那么久吃不上肉的人也是他……”
说着他忽然靠近，黑眸盯着盛柔，眸色深沉，“打扰我们泡温泉的也是他。”
话落，盛柔整个人腾空，陆绎琛抱着她往里走。
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盛柔一下紧张起来，抓着他胸口的衬衣，“陆绎琛，我没带泳衣。”
“泡温泉还要穿衣服？”陆绎琛挑眉反问。
盛柔又是结结实实一噎，她想起那夜的疯狂，只觉得腰还隐隐发酸，“我真不行，让我休息几天吧。”
闻言，陆绎琛脚步一顿，低眸睨她，“那里还疼？”
为了逃避现实，盛柔半真半假点头。
“这样啊。”
陆绎琛似笑非笑，低头在她额头亲了下，脚步更快了，“温泉能放松治疗，而且——”
“……”
“试试在水里，肯定不疼。”
雨水滴答，凝结在瓦尖，汇集成一滴晶莹垂落。
水面升腾起一层奶白色的烟雾，似轻纱，覆盖在如雪的肌肤上。
盛柔整个人氤氲出淡淡的浅粉色。
她趴在温泉旁的青石上，全身松软无力，全靠男人托着才没掉下去。
“盛柔。”
温湿的吻落在她颈边，男人声线低磁性感，“……你会恨我吗？”
没头没尾问这么一句。
盛柔卷翘的长睫上落着一点水珠，她闭着眼，脑子似进了雾气般不清醒，声音轻飘飘，“为什么要恨你？”
“我霸道不讲理，专横还总是犯错。”
“……”
盛柔听着，不由得心里失笑。
没想到他自我定位还很清晰。
温泉的水实在舒服，加上乏力过后，整个人酸软到不像话。
陆绎琛把人揽过，揽进怀里，就听见她轻软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响起，“脾气我早就习惯了，至于错误，那要看是什么错误了。”
陆绎琛垂眸，凝视她闭着的眼，吻掉上面的水珠，低声问，“比如呢？”
“比如出轨……出轨肯定不行，你可以喜欢别人，但一定要跟我说，我可以放你走……”
声音越来越轻，粉唇张合，盛柔好像说了，又好像没说。
她实在太累了，只感觉意识慢慢模糊，就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天色渐暗，雨仿佛停了。
袅袅雾气将两人包围。
陆绎琛看着怀里的人，目光流连在她的眉眼、嘴唇，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对不起。”
许久许久，久到天地间一片静寂，男人沙哑的声音才响起。
第203章 傻瓜，防窥镜，外面看不见
三天的庄园旅行真的如陆绎琛所说，从温泉到泳池，从泳池到双人秋千……
不眠不休，从早到晚，让盛柔生出梦境一般的虚幻感。
哪有人能体力好成这样，还有力气黏人。
夜晚的风挟裹着雨季潮湿的味道，雨终于停了。
陆绎琛抱着盛柔坐在秋千上，感受她身上香软的气息，沉醉其间。
“陆绎琛。”盛柔轻唤他。
“嗯？”
“我怎么感觉你这几天特别黏人。”
“黏人？”陆绎琛挑眉，细品这两个字，轻轻勾唇，“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盛柔摇头，“是感觉不真实。”
陆绎琛将她搂紧了些，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我是真的，你也是真的，这一切都是真的。”
就算以后会发生很多事，但至少这几天是真的。
盛柔歪头靠在他手臂上，轻声道，“可明天就要回去了。”
“不想回去就多待几天，我去打电话……”
说着陆绎琛就去拿手准备开机，被盛柔拦下，“再不回去小云斐就不记得爸爸妈妈了。”
这还要归功于陆绎琛，把手机关得死死的，坚决不让小家伙打扰二人的快乐时光。
陆绎琛睨眼外面的雨雾，凉凉道，“不记得就不记得，反正没指望他养老。”
“……”
听到这话，盛柔仿佛能预见若干年后，陆云斐站在病床边，看着床上尚有呼吸的虚弱老父亲一脸冷漠，“拔就拔了，反正没指望他能活。”
“真不知道父子俩为什么从肚子里就开始不对付。”
她轻轻叹口气，倚在陆绎琛怀里蹭了蹭头，姿态舒服，像只慵懒的小奶猫，“不说了，好累，我先睡一会儿。”
这几天她睡得多，可动得也不少，感觉永远睡不够。
远处竹林绵延起伏，近处的景灯慢慢亮起，暖黄的光倒映进黑色瞳孔。
盛柔躺在陆绎琛怀里，呼吸逐渐绵长平稳。
修长的手指插进黑发间，有一下没一下轻轻揉着，陆绎琛垂眸，深深凝视着怀里素净美丽的小脸，眸底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因为——”
薄唇轻动，喉结轻轻滑动，他低哑着回答盛柔的问题，“只有他可以无拘无束从小跟你待在一起……我嫉妒，也羡慕。”
……
山间的夜晚温度偏低，房间的落地窗没关紧，一缕凉风从缝隙吹进去。
纱帘荡起优美的弧度，又下落。
薄被从床上滑落，盛柔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她睡姿一向不好，手脚大敞大开，醒来第一件事是下意识用脚勾了下旁边。
空空荡荡。
盛柔坐起来，睁着惺忪的眼来回扫视，人呢？
她正想出去看看，阳台突然传来一声响动，像什么磕在木板上的声音，接着是男人压抑痛苦的闷哼。
盛柔踩上拖鞋快步往阳台走，只见幽深夜色下，陆绎琛单膝跪地，一只手搭在曲起的膝盖，另一只手握拳撑在地上。
他垂着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额角青筋暴起，手臂上的青色血管以极限的方式贲张，从上至下蜿蜒到手背。
他的睫毛颤动，眸底一片猩红，似有狠戾划过，很快又被他极力压制下去。
盛柔眉心一跳，突然想起他做噩梦那晚的场景，惊惧迎面扑来。
“陆绎琛？”她扶着阳台的边框门，轻声唤他。
男人没回答。
“陆绎琛，你怎么了？”
几秒呼吸间，盛柔压下内心惊惧，上前两步。
“别过来！”嗓音暗哑。
盛柔停住，担忧地看着他。
陆绎琛闭了下眼，咬紧后槽牙，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漆黑夜色将他包围，他按了按膝盖，声音恢复如初，“撞到膝盖了。”
“……”
盛柔将信将疑走过去，凝进他隽黑的眸底，看得陆绎琛呼吸一紧。
“真的？”她脸上写着不相信，“你眼睛怎么红了。”
“我喝了酒。”
盛柔余光一瞥，就见阳台的小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没放杯子，应该是对瓶喝的。
大半夜的喝什么酒。
“你……”
知道她想问什么，陆绎琛回答得顺其自然且无懈可击，“我没有不舒服，就是睡不着，想喝点酒助眠。”
第一次看人对吹瓶来助眠的。
“为什么睡不着？”盛柔又问。
夜风挟裹着淡淡的酒精味吹来，清香好闻，在夜晚更显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