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秋晨向秋灵交代了几句,便随着程应允回别院去取银子,秋灵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毕竟她今儿早上才被公主骂过。可是想着裴掌柜要走了,两人若是误会没解开,公主定要伤心很久,终是咬了咬牙,也调转了马头往回走。
  不过一会儿,山间林路上就只剩两匹马,抱月瞧着对面的那匹黑马,个头儿没它高,也没它彪悍,毛发更是不如它漂亮,路过它时,就趾高气昂的冲它打了个喷嚏。
  看人正眼都没瞧她一下,裴柔丽也懒得干那热脸贴冷屁股的事儿,只在后面悠悠跟着,一句话也不说,就似寻常侍卫一般!
  一行人出来时已经申时,现在已经酉时,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这荒郊野外就她们二人,凌淑锦不会武功,若有意外发生恐难应对。裴柔丽想到程应允说的话,到底是驱马上前。
  “公主,咱们快些回去吧,天黑了就不安全了。”
  一句话说完,压根儿没人搭腔,裴柔丽耐心全无,一个纵身,便跳到抱月身上,抱月一个激灵,就想甩头跃起,可无奈被人勒住缰绳,夹住腹部,只能乖乖听话。
  第046章 没有误会
  抱月是好相与的,凌淑锦可不是,被讨厌的人紧紧抱在怀里,她自是想要挣扎。可那人几个扬鞭,抱月便飞驰起来,她担心摔下去,也不敢使劲儿折腾。马儿越是颠簸,后面那人越是搂的更紧,呼吸不住的喷涌进她的脖子里,只觉得奇痒难忍。
  被拘束了半天的抱月,感受到了主人想要纵情飞奔的心情,撒腿狂奔起来。
  暮色降临,骏马飞驰,连温柔的晚风都被带的凌厉起来,迎面扑来,凌淑锦觉得睁眼都费劲。反正缰绳已不在她手里,干脆垂眸避风,却看到一团翻飞纠缠的衣袍,一个锦绣华服,一个青灰粗布,交织在一起,明明那么不相容却又难舍难分。
  路过一片树林时,路上有些腐木草堆,坑洼不平,马背上颠簸更甚,凌淑近下意识抱住了裴柔丽的手臂,回到平整路段后又马上松开了。
  在快要到达别院的河边,抱月终于放缓速度,凌淑趁机夺过缰绳,用力一勒,抱月停了下来。一路狂奔,驮着两个人,它真的是累了,扭过身看到那匹紧跟在后的黑马,气的想一蹄子过去踢晕它。
  裴柔丽看此立即从马上跳了下来,她不欲有什么纠缠,想趁着城门还未关回三月春。
  凌淑锦看她态度如此强硬,丝毫没有想低头的迹象,便也想驾马离开,可是到底没忍住,望着裴柔丽的背影喊道:“你不想知道本宫跟程应允说了什么吗?”
  裴柔丽回过身来,立在马下,仰头说道:“与我何干?”态度十分冷漠,她对于被突然抛弃的事情耿耿于怀。
  凌淑锦受不了她这恶劣的态度,急欲下马与她理论,可是脚没有踩好马镫,抱月身形高大,从上跌落必然要摔出个好歹。裴柔丽眼疾手快,上前两步接住了她。
  凌淑锦不慎跌落,有人来接,她下意识的搂住了那人,可是看她仍臭着一张脸,一把将人推开。
  语带气愤的说道:“既然本宫与你不相干,为何还要接着本宫?莫非裴掌柜对本宫旧情难了?”
  “公主说笑了,您与小的在一起若是受了伤,小的怕是性命难保。”
  凌淑锦哪里受得了她这番冷言冷语,眼眶瞬时红了起来,冷着脸看着裴柔丽,也不再说话。
  裴柔丽看她泫然若泣的模样,向前走了几步,抬手捏着凌淑锦的下巴,表情带些戏谑的亲了上去。两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在屋里,从未在外面有过亲密举动,尽管现在天色已黑,四周无人,可凌淑锦的心里仍是打鼓似的。
  奈何裴柔丽嘴唇柔嫩饱满,滋味清甜,她向来吃她这套,心里的防线逐渐崩塌,手刚想搭上她的腰,她却放开了,还往后退了一步。
  “凌淑锦,是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权势地位想要与我恩断义绝,这才不过两天就寂寞难耐了?就想找个人打发时间了?你明明知道我和程应允的关系,你忽然去叫他出来,知道他必然会叫我一起,怎么?后悔了?想要耍些手段让我先低头?刚才亲的你是不是特别满意?”纵然心里说不要在意,凌淑锦只是爱放狠话,可那日在公主府凉亭下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伤了她,今日轻蔑的态度更是激起了她心里埋藏已久的狠戾。
  这是要一报还一报?凌淑锦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裴柔丽,忽然笑出声来,语带讥讽的厉声道:“是啊,本宫怎么忘了?裴掌柜可是睚眦必报的人,怎么?眼下戏耍了本宫?心里是不是舒畅的很?”
  “难说舒畅,只是凌淑锦,我想让你知道,既然你在得知我身世的第一时间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势要与我撇清关系。开弓没有回头箭,万事也难两全,说出去的狠话,做的选择,都是覆水难收,不要想着再改变主意,再招招手,我就跟哈巴狗一样的贴上去,没有那样的事。”
  两人虽常有争吵,可是裴柔丽从未对她说过如此难听的话。可是不可否认裴柔丽很了解她,她说的都对,她就是后悔了,权势地位和她这个人,她都想要。
  被戳破的心事干脆大方承认:“本宫不想放手的人,就走不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乖乖跟本宫走,否则三月春的人,活不到明天,裴掌柜知道的,本宫说得出做得到。”
  太阳落山,月亮升了起来,皎白的月光洒在水面上,随着河水流动,波光粼粼。如此良辰美景,相对二站的两人,却是剑拔弩张。
  对于凌淑锦的威胁,裴柔丽只觉得好笑,没有一点新意,在她还想要转圜局面的时候,她会接受她的威胁,可是此时的她,只觉得这招一点用没有。
  “你可以杀了三月春的所有人,但只要我还活着,我必然会杀了言家满门陪葬,你知道的,我也说的出做得到。凌淑锦,你我相处十年,彼此都很了解对方的软肋。你既然舍弃了我,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你也不要妄想用威胁、自残来捆绑我,我现在确实不吃你这套。”
  这些话说出来,裴柔丽都感叹原来自己还是这么邪恶的人,原以为十年的磨砺她已经没有棱角了。凌淑锦哪里听过她说这些话,气的上前一步想要像往常一样甩她一巴掌,没想她抬手就握住了她细弱的手腕。
  脾气这么犟,等她走后,她也完全有能力应付宫里那些事。再说她本来就善于自保,实在是她之前杞人忧天,总爱为她担心。
  “裴柔丽,你放肆!”
  “公主省些力气吧,把你的尖锐、狠心都留给那些真正会伤害你的人身上吧。”
  裴柔丽说完这些话,便将人松开了,转身上了马,走之前回头瞥了一眼身后,看到秋灵已经往这边赶了。而凌淑锦,还在一脸气愤的看着她,双拳紧握着,若是她手里有一把刀,或许真的会杀了她吧。
  无所谓了,两人彻底结束了。
  秋灵早早的就在别院门口等着,算着时间她们快要回来,就一直往这边张望。她耳朵灵敏,天将黑时俯地听音,听到有马儿奔来,就知道她们二人回来了,便前来迎接。可是*两人却在河边停下了,她只能远远等候,期盼两人能冰释前嫌。
  远看两人有亲密举动,想着危机已过,两人会一同回来,可是没一会儿裴掌柜却走了,她只能跑去迎接公主。等她举着火把跑到跟前,看到公主蹲在地上痛哭,吓得停住了脚步,想着怕是天要塌了,愣了一会儿才上前去。
  “公主,您怎么了?如今天色已晚,快随奴婢回去吧。”
  可是凌淑锦压根不理她,急得她也在一旁哭了起来,秋晨赶来的时候,也被眼前场景给吓到了。公主虽爱耍小性子,有时候和裴掌柜的吵完架,也会气的抹眼泪,可是却从未哭的如此伤心过。
  天杀的裴柔丽,到底是怎么欺负公主了?想到此,便拿着剑要进城去找裴柔丽算账。
  秋灵最是了解她,忙上前去阻止,“好妹妹,这个时候你就别再添乱了,咱们赶快带公主回去。”好在秋晨还算听她的话,将哭的快晕过去的凌淑锦给背了回去。
  裴柔丽赶在城门关之前进了城,回到三月春的时候,展兰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洗澡水。她将自己埋在水桶里,只觉得能被淹死也挺好,一步错,步步错,是不是她不将自己与惠妃的关系说出来,事情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从记事起她就生活在西北军营驻扎的小镇上,边境线上,匈奴为了粮食、地盘经常滋事,争斗不断。临安城的大小姐们针线都还拿不稳的时候,她就开始练剑,被父亲教导做事要杀伐果断。也很早看淡了生死,习惯了今日同自己喝酒吃肉的兄弟,明日就死在战场上。
  小小年纪,她的性格里就多了些冷血,九岁的时候,匈奴来犯,父亲带兵出征,她被留在后方,帮灶上的嬷嬷们生火烧饭。有天晚上,匈奴骑兵突袭,想要火烧粮草,守卫将士与他们打斗。有一个匈奴兵趁乱闯进了她躲藏的帐篷,屋子里照看她的嬷嬷吓得尖叫,而她却沉着冷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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