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姜二夫人却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讽一般,脸上笑意更浓,忙不迭迎上前去:“瑶真!二婶听说你已是准皇子妃了!从前我就说,你这容貌胜过你姐姐,将来定能攀上高枝。瞧瞧,二婶这嘴是不是开了光?”
  她转向身后,唤道:“莲儿,快来拜见你二姐姐!”
  一个与姝宁姐妹年纪相仿的少女怯生生上前。
  “二姐姐好。二姐姐生得真美。”姜莲见姜瑶真身着华服,头戴朱钗,满脸的羡慕。
  姜瑶真最爱听人奉承,听到堂妹的夸赞,她唇角微扬,得意至极。
  姜二夫人拉着姜瑶真寒暄不休,言辞间尽是谄媚,仿佛一旁的姜姝宁不存在一般。
  姜姝宁也没放在心上,径直走回自己房里。
  凌芜紧随其后,压低声音道:“大小姐,您那二婶好生势利!眼见二小姐攀上皇枝,便百般奉承,对您这嫡长女视而不见。”
  姜姝宁不以为然:“人性如此,不足为奇。”
  祖父祖母去世后,姜丞相当年作为嫡长子分走了姜家大部分祖业,二房三房早已心生怨怼。
  如今长兄骤亡,相府风雨飘摇,这群人便如嗅到血腥的饿狼,携家带口,浩然而至,图谋不轨。
  来者不善啊。
  姜姝宁心想。
  院外骤然喧嚣四起,隐约夹杂着管家颤巍巍的恳求:“二少爷,使不得啊,这可是大小姐的院子……”
  一道嚣张的声音响起:“难道你不知道大伯和大伯母打算让我过继给他们吗?我已然是姜府未来的主子,大小姐将来总是要出嫁的,她的院子我为何住不得?”
  姜姝宁闻言,脸色骤冷,沉声对凌芜道:“出去瞧瞧!”
  推门而出,只见一名与姜天恩容貌年岁皆似的男子,带着一群家仆气势汹汹直奔翠竹院。
  姜姝宁一眼认出,此人正是二叔长子姜天赐。
  二叔与父亲面貌相仿,他们的子嗣自然也肖似。
  但姜天恩性情豪爽,敦厚耿直;而眼前的姜天赐恰恰相反,他自小追逐虚荣,油滑奸诈,成年后更沾染诸多恶习。
  姜姝宁记得前世她出嫁后不久,二婶就因姜天赐赌博欠债,厚着脸皮来向姜夫人借钱。
  如今看到这位堂哥,她自然也生不出半点好感来。
  姜天赐一见到姜姝宁,就堆起满脸笑意:“这不是姝宁吗?多年未见,果真愈发光彩照人了。”
  姜姝宁目光冷冽:“二哥此来翠竹院,所为何事?”
  “姝宁,你都不知道,今日大伯大娘看到我,悲喜交加,泪流满面,执意要将我过继到他们名下!我爹娘念他们可怜,便应允了。妹妹日后可将我视作亲兄长!”
  他自顾自说完,环视四周,露出志得意满之色,“这翠竹院清幽雅致,竹影婆娑,最宜读书。我与大哥不同,他喜欢舞枪弄刀,我志在功名,这院子正合我意。姝宁,你便将此院让与二哥吧,就当是赠我入府的贺礼!”
  这番话说得贪婪又无耻,凌芜怒不可遏,正欲上前理论,姜姝宁抬手拦住了她,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院子让与二哥,自然可以,只是白送不合乎情理。”她目光清冷地落在他腰间那块玉佩上,“二哥不如用腰间这枚玉佩来跟我交换,如何?”
  姜天赐闻言,喜不自胜。
  用一块廉价的玉佩换得一座院落,天底下竟有如此划算的事!
  他故作豪爽,抚弄着玉佩,朗声道:“姝宁好眼力!此玉乃我在徐州重金购得,玉质温润,通透无瑕,非凡品可比!既然姝宁喜欢,那我便用这款价值连城的玉佩,换你这翠竹院吧!”
  姜姝宁唇角微勾,似笑非笑,手中袖弩悄然扣动。
  只听“嗖”的一声,袖箭破空而出,精准击向姜天赐手中玉佩。
  玉佩应声落地,碎作齑粉,散落一地。
  姜天赐被这突如其来的利箭吓得魂飞魄散,踉跄后退,面色煞白。
  姜姝宁睨着他,语带嘲讽:“真可惜,这玉佩碎了。看来交易难成,二哥请回吧。”
  姜天赐这才意识到,她方才分明是有意刁难!
  今日他初到相府,若不给这个行为嚣张的堂妹一个下马威,日后还如何在这立足?
  想到这,他虚张声势道:“这翠竹院我今日还就要定了!来人,给我把东西搬进去!”
  姜姝宁唇角勾起冷笑,掀起衣袖,露出手上做工精致的檀木袖弩。
  她将寒光凛冽的箭尖直接对准姜天赐裆部。
  姜天赐见状,吓得肝胆俱裂,转身欲逃。
  姜姝宁哪里肯轻易放过他?
  她再次扣动机关,袖箭倏然而出,将他的鞋子牢牢钉在地面。
  姜天赐猝不及防,扑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翠竹院内的婢女嬷嬷们被他这狼狈不堪的模样逗笑,个个笑得前仰后合。
  姜天赐挣扎起身,见姜姝宁袖弩上还剩下一支箭,寒光逼人,他虽满腔怒火但也不敢多言,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
  姜姝宁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冷笑一声:“如此不堪一击,也配妄称我兄长?”
  此时翠竹院一角,有人悄然目睹这一切,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原以为京城相府的生活会枯燥无味,没想到,这位堂姐,竟是如此有趣。
  第38章 惊艳
  姜天赐在姜姝宁那吃了瘪,心有不甘,径直将此事闹到姜丞相与姜夫人跟前。
  姜丞相便将姜姝宁唤去了书房。
  他还未从丧子的痛苦中恢复,整张脸布满了沧桑:“你母亲与我商定,将你二哥过继至我们名下,此事你想必已有所耳闻。此举虽仓促,但你母亲一见天赐,便激动不已,泪如泉涌……她多日茶饭不思,意志消沉,如今总算有了些许生机,我实在不忍心让她失望。”
  姜姝宁微微颔首,沉声道:“二哥跟大哥确实长得像,但容貌相似不代表性情和品行一样。过继一事女儿还请父亲与母亲务必慎重斟酌,莫要那么快就下决定,以免被二房拿捏了我们的命脉。”
  大邺世家多过继幼子以承宗室,像姜天赐这般已长成的子嗣,过继后恐难亲近,日后仍旧会心系亲生父母。
  因此更应看重过继人的品行。
  姜丞相长叹一声,眼中尽是无奈:“罢了,若他们要拿捏,便拿捏去吧。你兄长已逝,将来你与真儿终究是要出嫁的,这家业迟早要落入二房三房之手,不过早晚罢了。”
  姜姝宁敛眸,正色道:“女儿自当遵从父母之命,但过继人选需得细细考量。不能只看长相,还得考虑人品。”
  一想到前世姜天赐挥霍无度,险些将二房家产尽数葬送于赌局,她心头就一阵烦闷。
  她自然不想这样一个败家子过继到父母名下,只怕还没等父母年老,他便已经将相府家业挥霍殆尽。
  走出书房,姜姝宁对随行的凌芜低声道:“随我去一趟三房。”
  她那二婶精明势利,若真让二哥过继到他们大房名下,怕是不消多久,相府的家底便会被掏空。
  她须得在二房彻底得逞之前,前往三房一探究竟,看是否有更适合过继的人选。
  姜姝宁的三叔姜三爷年轻时,风流倜傥,却也浪荡不羁,常流连于烟花柳巷。
  后来年岁渐长,良家女子对他避之不及,他于是在青楼中为一位年华逝去的红颜赎身,并将其娶为正妻。
  这女子,便成了姜姝宁的三婶。
  三婶入姜氏门庭后,收敛了往日风尘气息,行事端庄稳重。
  即便姜老夫人在世时对她颇有微词,她也始终低眉顺眼,与婆母妯娌和睦相处,未生丝毫嫌隙。
  姜姝宁对这位三婶印象不深,只记得寥寥数面,每每惊艳于她那倾城之姿,难怪三叔不顾家族反对,执意将她娶入府中。
  三房如今一家人暂时安置在相府西院。
  姜姝宁踏入西院时,姜三爷与姜三夫人正忙着归整物件,见她到来,二人都既意外又激动。
  “姝宁来了!”姜三爷笑得爽朗,“真是女大十八变,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容貌更胜往昔!”
  姜三夫人依旧如记忆中那般美艳绝伦,纵使身着素衣,也难掩天生丽质。
  她以最恭谨的礼数称呼姜姝宁:“大小姐。”
  姜姝宁浅笑,亲昵地拉着姜三夫人的手:“三婶唤我姝宁即可。今日来,我带了几支点翠蓝簪,觉得甚是衬您气质,三婶若是不嫌弃,就当我送你们入府的贺礼。”
  话音刚落,凌芜便将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奉上。
  姜三夫人接过木盒,打开后看到里面的簪子,有些受宠若惊:“姝宁真是有心了,可我……没有准备回礼。”
  “一家人,何必计较这些。”姜姝宁笑答,语气随意地问,“三弟呢?”
  姜三爷与姜三夫人育有一子,名唤天泽,较姜姝宁与姜瑶真小上几个月。
  姜三夫人闻言,忙朝屋内唤道:“天泽,快出来拜见你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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