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戴着面罩的萧凌川,发出一声轻蔑的嗤笑,故意往他伤口上撒盐:“是啊,宁王殿下。若不是你这么不自量力,非要带着这么个漂亮姑娘往这种鸟不拉屎的偏僻地方钻,又怎么会撞上我们弟兄几个?”
  他的声音隔着面罩,显得沉闷而戏谑,“自己没那个护人的本事,就别总想着英雄救美。这跟亲手把人推进火坑里,有什么区别?”
  萧怀瑾的眼眶红得滴血,他死死盯着那个男人,不去理会那诛心的嘲讽,只一字一顿地问:“现在,你能放了姜姑娘了吗?”
  “放了她?”萧凌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笑声在空旷的山野里回荡,“好啊,你跪下,给爷磕三个响头,我就考虑考虑。”
  这话一出,被他禁锢在怀里的姜姝宁猛地抬起头,一双杏眼燃着熊熊怒火,狠狠地瞪着他。
  这个混蛋!
  他怎么能这样!
  她挣扎了一下,却被萧凌川的手臂箍得更紧,那力道像铁钳,让她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萧怀瑾那挺得笔直的脊梁,竟真的弯了下去。
  “扑通”一声,他双膝重重地砸在坚硬的、带着碎石的地面上。
  那声音闷得让人心头发颤。
  他没有丝毫犹豫,俯下身,一下,一下,又一下,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尘土里。
  “咚!”“咚!”“咚!”
  每一声,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姜姝宁的心上。
  她看着那个曾经光风霁月,如天上皎月般的男子,为了她,跪在泥地里,向伪装成山贼的萧凌川磕头。
  那份矜贵与骄傲,被践踏得粉碎。
  一股无法言喻的恨意,从她心底最深处疯狂滋生,像毒藤般缠绕住她的五脏六腑。
  她恨萧凌川!
  恨他的卑劣,恨他的无耻!
  她更恨自己腹中,竟然孕育着这样一个恶劣到骨子里的男人的血脉!
  萧怀瑾抬起头,额上已是一片红肿,还沾着尘土,狼狈不堪。
  他却毫不在意,只用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乞求地望着萧凌川:“这样……可以了吗?求你,放了姜姑娘!”
  然而,这份屈辱的祈求,换来的却是更深的恶意。
  萧凌川看着萧怀瑾这副模样,面罩下的嘴角勾起一个得逞至极的弧度。
  “啧啧,宁王殿下还真是说跪就跪,一点都不含糊啊。看来这皇家的血脉,也不过如此嘛!”他悠悠地开口,话语里满是轻蔑与玩弄,“只可惜啊,我这个人,从来就不是什么信守承诺的君子。”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残忍地宣判:“就算你磕头磕到死,我也不打算把这美人儿还给你!”
  “你——!”萧怀瑾目眦欲裂,喉咙里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嘶吼。
  若不是被人桎梏着自由,姜姝宁毫不怀疑他会冲上来和萧凌川拼命。
  萧凌川却懒得再看他一眼,抱着姜姝宁,转身就走。
  “放开她!你这个无耻小人!你回来!”萧怀瑾绝望的哀求和怒骂在身后响起,声音凄厉,充满了撕心裂肺的痛楚。
  姜姝宁浑身都在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
  她死死咬着唇,不敢回头。
  她怕,怕看到那个清风明月般的男子,被她拖入深渊,彻底碾碎所有尊严时的狼狈与绝望。
  那样的画面,她怕自己看一眼,就会疯掉。
  第287章 他一厢情愿的在意
  姜姝宁被萧凌川强行塞进他的马车里,踉跄着撞在柔(软)的坐垫上。
  车厢狭小,萧凌川紧随其后,高大的身躯(挤)进来,瞬间将所有光线和空气都掠夺殆尽。
  压迫感扑面而来。
  “王爷得偿所愿,该高兴了吧?”她的声音淬着冰,每个字都透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身后萧怀瑾那绝望的嘶吼仿佛还回荡在耳边,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她的心。
  萧凌川扯下脸上的黑布面罩,随手扔在一旁。
  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轮廓分明,却也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不,本王一点也不高兴。”他欺身而上,双臂撑在她身侧,将她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之下。
  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双桃花眸里目光如鹰隼,死死攫住她,“尤其是在看到你心疼萧怀瑾那个废物时,更是愤怒不已。他分明护不住你,你为何还对他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
  姜姝宁迎着他逼视的目光,唇角勾起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
  “王爷难道没听说过‘孤注一掷’吗?我也是走投无路啊!”
  他把她逼到绝境,却还要嘲笑她病急乱投医。
  萧凌川的眼神在她脸上阴冷地流转,像是要将她看穿。
  “既然走投无路,那便留在原地,不好吗?”
  “王爷今日将我所有后路都断了,我也只能留在原地了。”她的语气平静下来,却比刚才的愤怒更让人心寒,那是一种彻底的,绝望的平静。
  萧凌川似乎对她这副认命的姿态十分满意,抱着她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你有此觉悟便好。”
  马车猛地一颠,姜姝宁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没忍住,侧过头便是一阵剧烈的干呕。
  等她想掩饰时,已经来不及了。
  萧凌川抱着她的手臂瞬间僵硬。
  他松开她,坐直了身子,一双深邃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苍白的脸。
  那目光锐利如刀,让她整个人都像被钉在了原地,头皮阵阵发麻。
  “这回,就不是见了本王觉得恶心了吧?”他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他没有再看她,而是对着车外沉声命令道:“凌风,去请孙神医!”
  姜姝宁下意识地攥紧了掌心,冰凉的冷汗瞬间湿了后背。
  完了。
  这回,是彻底瞒不住了。
  马车径直驶入了景王府。
  寝殿卧房里熏着安神的檀香,姜姝宁被安置在床上,萧凌川坐在她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仿佛稍不注意,她便会生出翅膀飞走一般。
  孙神医来得很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他站起身,对着一旁面色沉凝的萧凌川拱手作揖,声音洪亮: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王妃这是喜脉,怀胎已经一月有余了!”
  萧凌川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直,眼底闪过一丝狂喜与激动。
  但那情绪仅仅持续了片刻,当他的目光触及床榻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姜姝宁时,那点喜悦便迅速冷却,凝结成冰。
  他的脸色骤然变得阴沉骇人。
  “你早就知道自己怀有身孕,对吧?”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里压抑着滔天的怒火,“好大的胆子,竟还想带着本王的骨肉离开!”
  姜姝宁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静静地抬起眼,迎上他的视线,平静地问:“王爷不去西征了吗?”
  萧凌川伸出手,指尖勾起她一缕垂落在枕边的青丝,漫不经心地缠绕着。
  “西征哪有本王的子嗣重要?”他垂下眼帘,语气听似温柔,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王妃怀上本王的子嗣,本王自然要好好陪你待产。”
  “王爷喜欢孩子?”她又问,声音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
  萧凌川动作一顿,随即道:“王妃生的,本王自然喜欢。”
  “是吗?”姜姝宁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满是化不开的讽刺与悲凉,“我还以为王爷不喜欢孩子。倘若王爷真喜欢孩子,上辈子怎会给我喝那么多避子药?”
  这话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了萧凌川心底最隐秘的角落。
  他缠绕着她发丝的手指猛地收紧,又在察觉到她的吃痛后倏然松开。
  寝殿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他神色阴郁,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地开口:“本王知道,你因此事怨恨本王。但本王也是迫不得已。前世与萧修湛争权,本王历尽九死一生,若当时你生下本王的孩子,只会让他成为本王的另一软肋。”
  “原来如此。”姜姝宁淡淡地应了一声,眼中的嘲讽更浓了,“看来比起子嗣,王爷更爱权势。等王爷夺得了权势,我也没法帮你养儿育女了,毕竟,十年一日都不间断地喝那种东西,身子早就被掏空了。”
  她顿了顿,抬起眼,那双清冷的眸子直直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不过,这倒也不影响王爷开枝散叶。毕竟王爷是要当帝王的人,等坐上那个位置,想必会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女子,争着抢着为王爷生儿育女吧?”
  她的话语越来越尖刻,像一把刀子,一下下凌迟着他。
  “王爷方便告诉我,你前世……究竟有几个子嗣吗?”
  萧凌川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俊美的五官紧绷着,像是被她这番诛心之言彻底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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