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号公寓 第516节
第952章 【0104·返】八字
看到蜷缩在一侧的尸体，张彦不出所料地发出了干呕的声音，他已经尽量远离味道发出的源头，可惜灵敏的嗅觉并没有让他能感觉好过一些。
柴晋冈反倒是主动往前走了两步，眯着眼睛打量了一圈，嘴巴里才重重地叹出一口气来。
几个人无声地搬开桌椅，清出一条差不多可供两个人并排往上走的宽度，楼梯台阶上的灰尘堆积在角落的缝隙里，安静的环境让谁都没有出声。
柴晋冈原本想拿出手电往上照一照，但不知道心里想了些什么，抬起手来动作顿了一下之后又收了回去。
他转过头，眼睛看向冯语凝几人。
真的要上去吗？
尽管没有开口说话，每个人似乎都从他眼中捕捉到了这样的意思。
林深率先一步踏上台阶，不管其他人是否有任何犹豫，放在他面前的路也就只有这一条了，就算别人选择留在原地，那他也必须继续往前走。
身后紧随而来的是刻意控制的脚步声，林深没有回头，而是微微扬起下巴，顺着楼梯扶手的缝隙朝上看去。
同样漆黑一片的楼道，能听到夜风顺着某个没有关上的窗户呼呼地吹进来，在这样的环境下着实显得有些吓人。
哗哗——
有类似是纸张一样的声音，也在夜风中响着。
林深的脚步顿了下来，跟在他后面的人也停止前进。
眼前正对楼梯口的一扇朝向外侧篮球场的窗户大开着，风就是从这个地方吹进来的，而发出响声的是一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粘在地上的薄纸。
田松杰快步上前，来到薄纸面前蹲了下来。
他没有立刻伸手去触碰，而是调整着自己的姿势转动脑袋观察着什么，随后才抬起头来看向林深，低声道：“深哥，我感觉……这纸不太像是日常生活中常用的那种纸，更像是——做符纸或者烧的纸钱用的那种，上面还有字迹，但是褪色得有点严重了。”
闻言，林深并没有立刻走上去，而是顺着走廊两侧看了出去。
顾十远也在这个时候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林深旁边，他一只手撑在墙面边缘，往走廊一头打量了一番，才又转头去看田松杰身旁那张粘在地上，被风吹得哗哗作响的薄纸。
“那边门上好像也有类似的东西。”
顾十远说着，伸出手指稍稍一指。
闻言柴晋冈跟张彦都伸长脖子去看，确实在夜色微光的映照下，能看到离他们最近的一间教室的门上，贴着同样长条形的纸。
林深这时才走过去，直接伸手就把地上的薄纸给扯了起来。
他的动作太突然，太没有预警，把张彦又给吓了一跳。
那双带着惊恐的眼睛朝林深一瞪，忍不住轻轻跺了一下脚，“你，你，你，你别那么勇啊！都不知道那会不会有问题就上手？不要命啦？！”
林深冲他笑了一下，面上略带些歉意。
他虽然能够分辨出什么安全，什么危险，但张彦跟柴晋冈可搞不清楚。
这些话里全无恶意，更多的是关心与担忧。
“上面有股臭味，你是不是闻不到？”张彦捏着鼻子，五官皱成一团，“跟楼下那种味道一模一样，之前的那些揉成团的纸条上是没有的，但这东西上面有啊，我感觉……有这味道的肯定有问题。”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后背突然一下就挺直了，然后有意无意朝冯语凝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下移又看了看对方手上拿着的乩板，像是看到什么脏东西一样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
或许是因为冯语凝缺失了一只眼睛，眼眶当中似乎还有什么不清楚实体的活物，原本看上去就已经与他们有些区别了，张彦也自然会在心中将冯语凝划分为不是常人的那一部分，所以即使她手上拿着个看起来就不对劲的东西，反应也没有特别大。
但是林深不一样，林深从外观上来看，跟每一个普通人都没什么差别，张彦似乎自然而然就会变得更加上心一些。
可是下意识说出这样的话，他又后知后觉自己在看到冯语凝拿着乩板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担心这种无意识中的区别对待会不会在冯语凝心里留下什么芥蒂，想做出点反应来。
不过这事又已经过去有一会儿了，这时候提起，反倒变得更加不自然，他最后张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确实有，”张彦没能开口，冯语凝倒是先说了话，“尸体腐臭的味道，纸上有，我手里这块乩板上也有，上面写了什么？”
她没有去在意自己说话之后张彦的表情，而是往前走了几步，朝林深的方向靠近。
林深闻言双手展开薄纸，抬起来打量了一番，“能看到有字的印记，但是褪色得有点厉害，这张纸也是，看起来是原本有点颜色的，不是白纸……癸未……亥……”
“天干地支？”柴晋冈听到林深念出来的三个字，忍不住开了口。
林深仔细盯着薄纸上面细细的笔画，然而其他字迹已经很难辨认了，只能收回视线冲柴晋冈的方向点了点头，“只能是天干地支了。”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张彦不解。
顾十远摸着下巴凑了过去，目光扫过林深手上展开的那张纸，“这里是学校，学校没有必要无缘无故写什么天干地支，再看这纸张的长度和大小，再加上材质——”
他话说到这里，突然古怪地笑了起来，“大概率会是八字。”
林深闻言转头瞥了顾十远一眼，对方也依旧保持着那个表情，只有眼珠子在快速转动着，像是在思考什么东西一样。
“八字？”张彦的声音变了调，“学校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谁知道呢？”顾十远一摊手，朝一侧的教室扬了扬下巴，“那边的教室门上也贴着差不多的纸，那么这张掉地上的估计也应该原本是在教室门上的，或许我们看一圈过来就知道这是做什么用的了。”
第953章 【0104·返】乙丑癸未
“不绕一圈，估计也没有办法继续上楼。”
在一旁悄然看完纸条的冯语凝，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自己一个人往通向四楼的楼梯上走了几步。
听到她的声音，其余人都回过头去看，就见她整个人几乎都藏在了黑暗之中，伸手指着自己身旁被上锁的铁门，然后用手指推了两下。
纹丝不动。
这个时候柴晋冈跟张彦才发现，四楼楼梯上方被铁栏杆跟一道铁门完全封了起来，而铁门上似乎也没有锁孔，看起来找不到其他可以强行破开的工具，就没有办法继续往上走了。
“该不会……”张彦目光顺着楼梯朝下看了一眼，“要用那把大锤把门砸开吧？”
柴晋冈虽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还是非常快速地摇了摇脑袋，道：“不行不行，那东西也许有用，但是砸上去的声音可不是一般大，咱们又搞不清楚这教学楼里到底有多少东西，一下子全惊动了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应该会有别的东西作为提示的吧？”
“而且，八字这东西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往一个地方一放的玩意儿，”提到这个，柴晋冈的表情变得更是严肃了起来，他转头扫了一眼林深手中的报纸，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地方，要真能拼出一个完整的八字……”
他的话顿住了，仿佛在他过去的生活中真的听过，或者说是经历过类似的事情一样，直接朝着走廊一侧看得到贴着薄纸的教室门就走了过去。
林深心中也有几乎相同的感觉，如果真的有谁的八字被留在了这个地方，那大概率不会有什么特别好的结果。
这让他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一楼1号门那间教室里的女生。
这里出现的八字会是她的吗？因为八字被人知晓，所以才被用某种方法永远困在了这里，即使后面教室里的人都不断换成新的在门后世界死亡的许愿人，却只有她一直停留在那里，会跟这个有关系吗？
这样的话，最开始那张带着诅咒写着“还我”的纸条，或许真的不仅仅只是一个害人的东西，是确确实实有它实际意义的？
只不过这种强烈的念想被利用，才变成如今看到的样子？
可要是这样的话，这个女生又跟四楼的核心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思索间，周围人已经跟在柴晋冈后面朝教室门的方向走，田松杰则还是紧贴着林深，在努力辨认纸张上浅淡的字迹。
“深哥，这个‘癸未’和‘亥’之间的字，我感觉看着也还是有点像是‘癸’字，”田松杰伸出手指，朝薄纸上面指了指，“看着字形还是上下结构的，撇和捺的位置跟前面看得见的‘癸’字也很像，可是知道这个八字又能干什么呢？”
“癸未……癸亥……”林深低声念了一遍，才把纸小心折叠，收在手心里，“如果像柴晋冈说的那样，我们可以用八字来反推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还有出生时间，只不过现在确实不知道这究竟能有什么用，如果拥有这个八字的人已经死在这儿了，就更不好说了。”
听到用八字反推出生年月，田松杰的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表情，“这东西……现在的人还有几个搞得清楚的？”
林深闻言抬头朝前看去，柴晋冈已经走到了那道贴着薄纸的教室门前，把脸凑得很近去打量上面是否有内容，“他说不定会知道，看他的表情对这种东西应该有些了解，不过前提是我们真的能从这些褪色的纸上凑出完整的八字再说，手上这张其他部分几乎看不清楚了，剩下那些纸我感觉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果不其然，林深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柴晋冈的眉头已经深深地皱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顾十远长呼一口气，双手抱胸，脸上表情略显无奈，“这张完全看不清楚了啊，只能勉强辨认上面有一点笔画，但究竟是撇是捺，还是别的都分不清晰了。”
柴晋冈闻言转过头，朝中心小花园一侧的玻璃窗看去，说道：“跟这教学楼建造的方向有关，或许这个位置长时间经受日照所以褪色了，连纸都完全变成了白色，但说不定更往里靠角落的那些教室还有机会。”
张彦一边听着柴晋冈说话，一边顺着玻璃窗扫了一眼过去。
他猛地打了个颤，用手来回搓了搓自己的胳膊，“这要是每道门上写着的都是一个人的八字，这……这得是死了多少人啊？这还是学校吗？”
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他自己当然也没想过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柴晋冈抿紧了嘴唇继续往前走，或许是因为每一间教室门上都贴着褪色的薄纸，他的脸色有些阴沉，沉默着径直快步往前走，然后在角落的一间教室门前，终于是停下了脚步。
跟他之前想的一样，靠近这个位置的教室门稍稍朝里，头顶天花板的阴影也提供了些许遮挡，能够在褪色一半的纸上，看到几个比较清晰的字迹。
“乙丑……癸未……”
冯语凝眯着眼睛把看得清楚的半边念了出来，接着动作一顿，朝林深的方向看了过来，“你刚才捡到的那张纸上，是不是也写着‘癸未’？”
林深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再次把纸张展开，虽然没有门上的这几个字那么清晰，但还是能确定“癸未”二字的存在的。
“难道全都写的是一个样的？”张彦不自觉地问了一句。
柴晋冈却是阴着一张脸摇了摇头，“光靠现在看到的这点内容还不能够确认，也许或许是有针对性的在用癸未月的人做什么，毕竟其他的部分不清晰。”
“全都一样有些不太实际吧？”顾十远想了想，盯着教室门上的纸看，“如果这件事是限定发生在学校里的，要在一间学校里找到出生年月和时间都完全一样的，而且还这么多，可能性不太高啊，除非有人故意这么做局，可是这样的话要花费的精力那就更大了，而且前面出现了请笔仙用的道具，现在我们手上还有个乩板，我感觉不像是有意做局，这里能有什么？”
第954章 【0104·返】同一个
“顾十远说的有些道理，”冯语凝双手抱胸，顺着走廊朝更里面看了一眼，“但这八字是不是同样的，还不好说，如果真的是完全一样的，还是同一个人的，这种情况有可能吗？”
面对完全不熟悉的领域，冯语凝不自觉地看向柴晋冈。
然而柴晋冈脸上也露出些不确定的表情来，他摇了摇脑袋，继续往前走，轻声道：“不知道，这种事情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搞不清楚这些八字是用来做什么的，当时发挥了什么效果，所以现在任何猜测都有很大的可能性，只不过……怎么说呢？如果这真的是同样的八字，甚至还是同一个人的，我就要怀疑这人的命究竟有多硬了，又或者说这人是不是天生有什么东西的庇佑，八字能多次频繁地被使用……又或者，是布置这一切的人对这个八字的人太恨了，恨之入骨，恨到要反复使用这么多才能发泄出这口气一样……可如果是一样的，又或者真的就是同一个人的，又跟我们现在看到的这些，有什么联系呢？”
“确实。”冯语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突然注意到自己揉在手心的那个小纸团，眸中突然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朝林深的方向看了过来。
柴晋冈完全没有在意周围人的神情，整个人都陷入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嘴巴里低声呢喃着什么，就抬脚继续往前走。
他的双眼盯着自己脚尖的位置，看得张彦多少有些担心，不自觉地快走几步追了上去，“你别一个人自顾自地走啊。”
柴晋冈只是无意识地“嗯”了一声，都不确定有没有听清楚张彦说的话，然后左手的拇指在自己的其余四指上搓来搓去，完全没有收回神来。
冯语凝盯着柴晋冈的背影，等两人又往前走了几步，才把手掌摊开，露出藏在当中的那个小小的纸团。
顾十远见状，也是眼睛一眨，“你不会是想说……”
“之前她问的时候，所有人都告诉她了吗？”冯语凝声音很轻，但是一字一顿地把纸条上的这句话重复了一遍，一字不差。
冯语凝说完这句话，盯着林深看。
田松杰眨了眨眼睛，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样，“难道纸条上说的‘告诉她’，说的是八字？但是……这个年龄的学生，能那么清楚自己的八字是什么吗？看学校的建设也不像是很早之前的模样，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