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韩迎雪阴沉着脸呸了一声,咬牙道:“功过相抵?”
  “亏你说得出这样的话!”
  “边疆安稳快二十年,从未起过超过三千人的大型战事,吴郑科在此驻守十几年,也只不过是借着此处骄奢淫逸贪墨无数罢了,哪儿来的劳苦功高?你说的功劳,难得是想夸赞他贪墨的本事不小,隐瞒朝廷至今的功劳吗?!”
  “姑娘你…”
  “我什么?”
  韩迎雪板板正正的跪着,定定的看着祁骁,哑声说:“皇上,边疆势乱,上行下效之下,太子在此有心无力,难有作为,情急之下特殊措施也是情有可原的,望您明鉴,切勿信了奸人之语,坏了父子情分。”
  祁骁静静的听着韩迎雪与那官员辩驳,全程不曾开口,甚至脸上还带着几分说不出的笑。
  只是那笑不达眼底,怎么看,都让人后心发凉。
  那官员见状以为自己的话祁骁听了几分进去,转而就道:“皇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您若是不信,自可派人前去军中查探,因吴将军身死之事,军中如今的确是人心不安,太子殿下所举的确是情急之举,可到底是不够妥当啊!”
  祁骁伸手摁了摁隐隐作痛的眉心,慢条斯理地说:“你口口声声说,太子坏了规矩,动了人心,那你不妨与朕说说,这满朝军中的规矩,都是谁定的?”
  还想喋喋不休的官员终于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危机,下意识的一僵难以言语。
  韩迎雪心里悄悄的松了一口气,朗声道:“那自然是皇上定的规矩。”
  祁骁笑了。
  “是呀,规矩是朕定的,坏了规矩的是朕的长子,也是太子,那你说,该如何处置?”
  韩迎雪在宫里住了好几年,跟钟璃亲近的同时,与祁骁的接触也不少。
  光是这么打眼一看,她就知道祁骁并未真的生气。
  她放了心,对着祁骁讨巧的笑了一下,低声道:“皇上,都说关上门说自家事儿,太子殿下尚还年轻,有不懂事儿的地方,回去以后,您和娘娘把家门关上慢慢教导就是,要打要罚,那全看您和娘娘的心意。”
  “除了您和娘娘,谁都不该对太子之事指手画脚,毕竟,除了您和娘娘,太子殿下就是最为尊贵之人,其余人若有不服气之处,那也只能憋着,谁让他是您的儿子呢?”
  韩迎雪这番话说得蛮不讲理,却很是理直气壮。
  祁骁听得呵了一声,眼底却慢慢的漫出了寒意。
  他说:“是啊,你都知道,他是朕的儿子,可为什么还有人,会把这事儿忘了呢?”
  “死了个吴郑科军心就乱了,边军就再难打仗了,若真是如此,那朕看这镇边军,也是时候该换换血了。”
  祁骁不知想起了什么玩味一笑,看着座下跪着几乎难以动弹的官员,轻飘飘道:“朕当年可是杀了皇帝上位的,太子杀个将军,怎么了?”
  第293章
  没一会儿,赵石山急匆匆的跑了回来。
  他刚站稳就对钟璃说:“夫人,我问过了,有一户人家愿意给咱们提供借宿,咱们快过去吧。”
  钟璃顿了顿,问:“是哪户人家?”
  赵石山不明所以地回答:“就中间那家,那家人少,就两兄妹在家住着,正好有空余的房间可以借给咱们临时落脚。”
  钟璃往赵石山所说的那户人家看了过去。
  发现那户人家的茅屋正好被周围的几户人家环绕在中间,以一种众星揽月的姿态屹立其中,心头不由得微微一跳。
  不知为何,发现这河畔边多了几户人家后,钟璃的心里就始终觉得不踏实。
  这迷茫的夜色中仿佛都隐藏着什么看不见的危险似的,让她一时有些犯迟疑。
  赵石山看她不动,想到正在被痛苦折磨的莫青晔不由得有些心急。
  “夫人,咱们就算以最快的速度往下接着赶路,到下一个有人的庄子也得是明日午后了,再耽搁下去,我怕车上的那位状况不好,要不咱们就在这儿临时歇一夜吧。”
  钟璃闻言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车厢的位置,片刻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那就按你说的办,赶车过去吧。”
  赵石山闻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赶紧让钟璃上车,将车赶了过去。
  马车停稳,钟璃掀开车帘跳了下去,正好就对上了一个梳着姑娘发式的女子走了过来。
  女子大概年过双十,眉目清秀,未语就先带了三分笑。
  身姿窈窕,穿着一身粉色的布衣,脚上是一双翠绿色的绣花鞋,鞋尖隐隐约约还能看到镶嵌着一枚小小的东珠,在裙摆下隐隐绰绰的,夜色中看不分明。
  白皙的耳垂上并无耳饰,只是插着两枚茶叶梗。
  只是现下已是夜里,这姑娘脸上的妆容却齐整得令人惊讶。
  钟璃的视线飞快的从她的身上滑过,心底的一根弦缓缓的紧绷了起来。
  荒山野岭百里贫瘠之地,这姑娘耳戴茶叶梗,绣鞋上却穿了东珠。
  不太对劲呐…
  见钟璃看她,女子略微停顿了一下,脸上多了一抹羞涩,对着钟璃不太好意思的笑笑。
  “小女子钟鸢,见过夫人。”
  钟璃闻言眉梢微微上挑,轻笑道:“姑娘客气了,我叫钟璃,姑娘直接叫我的名字便好。”
  钟鸢听见这话有些意外,笑了起来说:“不想夫人与我竟是本家,如此说来,我们倒是确有几分缘分。”
  钟璃对缘分不缘分之类的话不感兴趣,不明显的笑了一下。
  “我们的来意想必姑娘已经知晓,今日赶路多有不便,想在姑娘家中借宿一宿,希望姑娘能行个方便。”
  说着,钟璃掏出了一两银子往钟鸢的手边推了推。
  “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权当是借宿的费用的,望姑娘笑纳。”
  钟鸢的目光在那一两银子上停留了片刻,却没接下,只是说:“夫人远道而来便是客,既是客人,哪儿有让夫人破费的道理?”
  不等钟璃说话她就说:“得知夫人要来借宿,我与哥哥已经将屋子里打整妥当了,夫人请跟我来。”
  钟鸢的确无意接钟璃手中的银子。
  甚至在看清只有一两的时候,眼底深处还飞快的闪过一丝不屑。
  这抹不屑消失得很快。
  如果不是钟璃一直观察着也不会有机会发现。
  钟璃还发现,钟鸢跟自己说话的时候,视线一直若有若无的往自己身后的马车上瞟,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钟璃的心缓缓下沉,客套了几下将那一两银子收了回来。
  示意赵石山去扶着莫青晔,一起跟着钟鸢进了屋子。
  屋子是传统两进两出的茅屋,内里没多少东西,看起来略显简陋。
  可该有的东西却也半分不缺,床铺被褥之类的,都是极为厚实的全套。
  看起来甚至是新的。
  钟璃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打量着屋里的摆设,眼底深处暗光沉浮,随意的问了一句。
  “我听说姑娘家中还有个哥哥,怎地没见令兄?”
  钟鸢似乎是觉得有些尴尬,不太自然的笑着说:“我哥哥多年前受过伤,面容残损,怕惊扰贵客,故而在家里未出来迎接,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钟璃听了似乎是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神色也有些尴尬。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钟鸢笑笑:“夫人不必在意。”
  知道莫青晔不舒服,钟鸢特意将他们一行人带着进了偏房,安顿着莫青晔先睡下休息。
  随后才说:“诸位奔波一日想来也未曾吃饭,我先去给你们做饭,你们吃过了早些休息,明日若是接着赶路也方便一些。”
  钟璃感谢着应下,低头时闻到莫青晔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的淡淡香味,瞳孔不明显的缩了一下。
  她拧着眉,伸手将被子往下拉了拉。
  然后又站起来,将角落里正在燃烧的香炉直接用一碗水泼灭。
  香炉中的火骤然熄灭,冒出了一阵浓浓的白烟。
  钟璃屏住了呼吸,手上动作非常迅速的将盖子重新盖上。
  看似遗憾地说:“我夫君带有哮症,自来闻不得香料之味,今日我们怕是无福消受姑娘的香料了。”
  钟鸢似乎也没想到钟璃会这么做,短暂的愣了一下后露出了歉意的神情。
  “是我考虑不周了。”
  钟璃摇头笑笑:“分明是我们给姑娘添乱了,姑娘别往心里去才是。”
  说着,钟璃直接将莫青晔身上的被子掀了放在一旁。
  赵石山见了钟璃的一系列操作面露不解。
  钟璃赶在他开口之前说:“他本就高热难受,被子盖得太厚了不好,你去将马车上的薄毯拿来,用那个给他用正好。”
  似乎是怕钟鸢误会,钟璃又解释说:“姑娘见谅,我夫君体弱久病缠身,贸然用了姑娘家的物件,怕沾带病气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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