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但这对公子来说,太残忍了。
两人在院里站了好久,直到东上房熄了灯这才各自回房。
翌日,阿满起床做好了朝食。
馒头推傅云修前来用餐,饭桌上,只剩碗筷碰撞的声音,气氛沉默的诡异。
馒头夹在二人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只觉得憋得难受。
“公子,你尝尝今日的包子味道如何?”馒头夹了一个包子在傅云修碗里。傅云修接过,只默默地吃着。
“阿满,你不是说研制胭脂遇到难题了吗,不如问问公子,公子学识渊博,肯定知晓。”
阿满没回答,只是抬眼看了眼傅云修。而对方连个眼皮都没抬一下。
阿满知道,傅云修是想以这种冷战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决心。
然而阿满这一次也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了。
反正她不会因此而妥协。
两人之间的较量一触即发。只余馒头夹在两人中间难受。
阿满每日照旧,早上先去摊子上买花露,中午了就到医馆施针练手,到点准时回家。
该她做的事儿一样都不少,但就是不会主动搭理傅云修。
傅云修亦然。
每日依旧是看书,习字,作画,但就是从未展现过笑颜,更不曾和阿满说过一句话。
如此两三天,可难受坏了馒头。尤其是饭桌上,两人谁也不说话,憋得他吃饭都没滋味了。
一次晚饭后,他主动找上阿满,“阿满,要不,你还是先和公子服个软吧,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这些天,不止他难受,公子其实也不得劲儿。
他好几次发现,公子拿着书发呆呢!
“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啊。”
“还能有什么办法,”阿满叹了口气。能想的办法,她这些天都想了个遍,没有一个能行得通的。
“再等等吧!”
东上房里,傅云修听着外头二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心中有些动摇。
这些日子的冷着阿满,其实他自己也不好受。
而且阿满如此坚持,也着实让他动容。
尤其是她的那句,她和馒头,程老,都希望他活着。
曾经,他以为这世间已没什么好值得留恋的,可现在阿满告诉他,还有人在乎他,希望他活着。
孑然一身的人忽然就有了牵绊。
试试吗?
万一失败了怎么办?就像之前那几次那样,给了希望,最终得到的只有失望。
他这一生,似乎总是不得上天眷顾。
生下来胎中带疾,身体孱弱。被人下毒,失去行动能力。受尽痛楚,苦苦挣扎,却终活不过二十五岁。
上天,似乎从来都不愿站在他这边。
再想想吧,再想想。
主仆二人虽冷战着,但对于这件事的态度,却是心照不宜的一致。
都要再等等。
而这一等,雍州下了最大的一场暴雨。
第55章
阿满从医馆出来, 眼瞧着天空乌云密布,小跑着回了家。
只可惜她的腿脚到底赶不上雷雨,行至一半, 豆大的雨点便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洒落, 阿满没带伞, 瞬间就被浇了个透心凉。
整个身上一点干的地方都没有, 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 雨点随着发丝滑落,迷的人眼睛都睁不开了。
馒头见了都吓了一跳。“怎得冒着雨就回来了?”
“走到一半才下了雨,就赶着回来了。”阿满躲到屋檐下, 想伸手拍一拍身上的雨水, 却发现全然没有必要。
全身已经没有一处干的地方了。
“快, 先进屋去换衣裳,免得着凉了, 我去给你煮碗姜汤驱驱寒气。”
傅云修在屋里听见二人的谈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终是没有说话。
阿满回房换了衣服,又喝了姜汤。
怕自己着凉,哪怕平日里再讨厌姜,阿满这次都强忍着喝了两碗。
雨淅淅沥沥下了一晚,阿满第二日起床,发现自己似乎是病了。
昨夜入睡时就觉得自己浑身不得劲儿,本以为是太过劳累的缘故, 却不想今早一起床,自己不但头疼难耐, 嗓子也干疼干疼的,喝水都没用。
想着自己平日里身壮如牛,阿满对这点小病也没放在心上。
饭桌上, 面对馒头的询问,她也只说自己昨晚没睡好。
索性今日下雨不能出摊,等会儿回去捂着被子睡一觉想来就好了。
阿满说这话时,傅云修就在她身边,馒头没察觉出什么来,可傅云修分明感觉她说话声音低哑的有些不对劲儿。
“可是昨日淋了雨生病了?”这是好几天来,傅云修第一次主动跟她说话。
然而阿满这会子整个人晕晕乎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只是一味的摆摆手,“没事儿,就是有点困,睡一觉就好了。”
傅云修以为阿满还在跟自己赌气,听她这么说,也不再理他,只是私下里嘱咐馒头,让他多看着点阿满,实在不行就去请大夫。
“公子既然这么关心阿满,何不自己亲自盯着。”馒头见两人有破冰的兆头,忍不住添油加醋,却被傅云修一眼瞪了回来。
“再啰嗦,就给我写十篇大字。”
馒头一听,顿时头大如斗,做了个闭嘴的动作。
傅云修睨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收拾不了阿满,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他么?
哼!
下午,连着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阿满一觉睡醒,便只听得外头“啾啾”作响的鸟声,和屋檐上雨滴滴落的“滴答”声。
推开窗,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天气放晴,整个天空如同明镜般明亮。蚯蚓从地里滚出来,在积水的低洼处爬行,空气里尽是泥土的芬芳,清新又自然。
如此景色,让阿满顿觉得神清气爽了不少,连堵塞了的鼻子都通气了。
阿满深吸一口气,这才发现,整个小院静悄悄的,东上房的门开着,里头的人却不见踪影。
去哪儿了呢?
阿满穿好衣服出来,就听见月亮门后头有说话的声音。
循着声音找过去,是傅云修和馒头。
两人正在后院里,对着她种的花指指点点。
一夜的狂风骤雨,昨日还精神百倍的花儿如今都被霜打过的茄子一般蔫巴巴的。有几株花树上的花苞被雨打的大半都掉光了,仅剩的几个也都垂头散气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缓过来。
这可心疼死阿满了。
这都是钱啊!
阿满走进门,傅云修听见脚步声转过头来,就见是她。
面色苍白没有多少血气,月白色的衣裙衬得她越发的单薄瘦弱。
“怎么起来了,身子可好些了?”傅云修问。
“嗯,好多了。”阿满点点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已然哑的说不出话了。呛了冷风后,就只想咳嗽。
“咳咳咳”嗓子里突如其来的痒意,让阿满难受的一个劲儿咳嗽。而剧烈的咳嗽,震得阿满脑袋一阵一阵的发晕,身体更是软的不行。
“公…子…”阿满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觉得眼前一黑。临闭眼时,她看到的是傅云修骤然凑近,惊慌失措的模样。
“阿满……阿满……”傅云修看着晕倒在自己怀里,已然失去意识的阿满,整个人急的六神无主。
“馒头,馒头,请大夫,快请大夫。”傅云修吼道。
馒头也被眼前这一幕吓懵了,一时愣神,听到傅云修的吼叫这才回过神来,“哦,哦好好。”
提起脚步正要走,却听傅云修又说:“带阿满一块儿,这样快些,找程老,去德安堂。”
说这些的时候,傅云修整个人声音都是飘的。
馒头抱着阿满前往德安堂,傅云修自己推着轮椅紧跟其后。
今日晨起下了雨,这会子德安堂也没有多少病人。馒头进去的时候,里面的药童都在百无聊赖的发呆。
“程老,程老,你快看看阿满。”馒头的叫喊声如同惊天炸雷,让整个医馆顿时活了过来。
“阿满,阿满怎么了?”药童们率先围了过来。
紧接着是听到声音的郭大夫从内堂出来,见馒头怀里的阿满,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怎么了这是?”
“她忽然晕倒了,郭大夫你快看看。”馒头说。
郭安一看阿满双眸紧闭,双靥发红,一看就是风寒导致的发热晕厥,顿时松了口气,“先送到内堂去,我随后就到。”
楼上,郭大夫经过一番诊脉,得知阿满确实如他所料,是因为风寒导致的头晕发热,所以才会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