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臭小子,你还不告诉满丫头你的腿好了啊。”程老有些愤愤不平瞪他。
  这整个梧桐苑谁不知道,阿满是最希望他的腿能好的人。他倒好,好了还瞒着人家,叫人家干着急。
  傅云修立在廊下,月白色的长袍在阳光里熠熠生辉。裤管下的双腿修长而有力,负着他洒脱的身姿,是那样的养眼好看。
  他笑了笑,说“不着急,快了。”
  “总说快了快了,你再拖下去,惊喜都要变成惊吓了。”程老甚是无语地瞪了他一眼,但馒头却明白公子的意思。
  马上就是阿满的生辰了。
  公子想在阿满生辰这天,给她一个惊喜。
  公子昨儿个还让他叫了天香楼的人来,说是要订一桌席面,让给送过来。
  “公子,你不请程老来给阿满庆生吗?”送走程老后,馒头人不知发问。
  这可是天香楼的酒席,整个雍州最好的。而且人多些也热闹,阿满最喜欢热闹了。
  然而傅云修却说:“不请。”
  态度坚决,似乎一早就打算好了。
  “为什么?”
  傅云修没说话,只是笑了笑,一脸的神秘莫测。
  看他三缄其口,馒头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算了,且等到阿满的生辰,他倒要看看公子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如此又是三天,时间到了二月初五。
  一大早,馒头便起来打扫院子。吃过朝食后,傅云修送阿满出门。
  “今日买完货,就早些回来。”傅云修叮嘱说。
  “为什么?”阿满不解的问。
  “反……反正你早些回来就是。”傅云修被她看得有些紧张,说话都不利索了。
  见他这样,阿满也不逼问,只是点点头,应声说好。只是转过身后,嘴角都要咧到牙根处了。
  她当然知道公子叫她回来是何意,今日是她的生辰,公子还订了天香楼的席面给她庆生。
  这还是朱婶子告诉她的。
  那日她从街上回来,朱婶子拦住她,问她家里是不是有什么喜事儿。阿满不明所以,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朱婶子看见天香楼的小二从梧桐苑出来。
  朱婶子不认识那小二,却识得他身上的衣服,故而才有此猜测。
  阿满没听公子提到什么喜事儿,只知道过几日是自己十九岁的生辰。但这几日公子和馒头确实总是神神叨叨的避着她说话,这让她不得不联想到一块儿去。
  而今日傅云修的一番嘱托,让她愈发笃定。
  阿满健步如飞,恨不得马上买完了东西回来过生辰。
  梧桐院外,傅云修见阿满走远了,起身走进了院里。
  馒头看着自己公子的背影,无奈的推着轮椅进门。
  院子里馒头今早特意打扫过,干净得很,只是春意未浓,看上去稍稍有些荒芜。
  若是有几株花,倒是更应景。
  但傅云修也不强求,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房间,还顺手关上了门。
  馒头推着轮椅吃了个闭门羹,一口气梗在心头,差点喘不上来。
  犹记得以前,他可是跟公子形影不离的啊,现在可好,公子腿好了,轮椅用不上了,他也成多余的了。
  馒头看着手里的轮椅,越发觉得和它同病相怜。
  馒头怨天尤人,可这怨气钻进屋里,却被傅云修眼中的温柔消散。他站在书桌前,桌上是他这几日绘制出来的一副画。
  画上一男一女,还有一只兔子。四角凉亭里,阳光正好,微风不燥,女子拿草逗兔子,笑容满面,风吹起她的发丝,牵动了男子的心弦。
  男子自书卷间抬头,眉眼之间,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情丝。
  也幸好这会子馒头不在场,不然估计又要暴走了。
  合着他在这个家这么多余呢,哪哪都不要他。
  傅云修看了一会儿,再次将画收回到盒子里。
  这是他送给阿满的生辰礼。
  阿满那么聪明,看了画,定能明白他的心意。
  回想这些年的日子,哪怕现在傅云修能做到健步如飞,也觉得如梦幻泡影一般,让他不敢相信。
  若是没有阿满,他现在,应该是在垂垂等死。以前总觉得老天对他不公平,可如今看来,所有的不公,都是为了等那一人出现。
  得阿满如此,他这一生,再无他求。
  将盒子放回书架上,傅云修开门出去,馒头正在院里,幽怨的朝傅宝诉苦。
  “……咱们都是没人要的小白菜。”
  傅云修:“……”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内心戏这么多呢!
  “馒头。”傅云修唤了他一生。
  馒头听见他的声音,面上一喜,三两步走到傅云修身边,“公子,何事?”
  “烧水吧,我估摸着阿满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差不多可以做长寿面了。”
  馒头:“……”合着还是干活呢。
  我是小白菜,可怜没人爱。
  生辰这一日吃面,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传统,寓意着健康长寿。
  如此美好的寓意,傅云修不愿意假手他人,想着亲自给阿满做一碗长寿面。
  所以阿满这些时日吃的面片汤,全是他失败后的作品。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这长寿面,到底是让他做成了。
  来到厨房,傅云修熟练的调面,加水,和面,揉面,几个步骤一气呵成,看上去还真有些唬人。
  馒头热好了水,又起了另一个灶,在面醒发的间隙,傅云修熟练的煎了个蛋。
  现在就等阿满回来下面了。
  煎蛋煎得自己一身油烟味,傅云修有些嫌弃,就先回房间换了身衣裳。湖蓝色的宽袖长袍,袖口和胸口处都修着繁复的花纹,纹饰复杂的腰封上挂着阿满替他赎回来的玉佩,身姿挺拔如松,乌发用发冠束起,端的是君子如玉,贵气典雅。
  就连馒头都看呆了。
  公子这未免……有点儿太招摇了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今日要给他相看姑娘呢!
  想到这儿,馒头似是想起了什么,惊得捂住了嘴。
  不会吧,不会吧,公子今日不会要借着这个机会向阿满吐露心迹吧。
  那这样的话,以后他不是要伺候两个人了?
  他也太惨了吧!
  然而不等他多问,天香楼送菜的来了。此时已快到未时,想来阿满也快回来了。
  馒头接了菜,整整十九道,都是用空心的盘子装的,其下置热水,可以很好的起到保温的作用。
  十九道菜,整整摆了一大桌子,而且各个色香味俱全,也不枉费公子偷偷画了那么多日的画卖钱。
  这钱是真没白花。
  如今万事俱备,就只等阿满这个寿星入席了。
  馒头是个急性子,更何况眼前又有美食环绕,在屋里坐不住的他,直接去大门口等人。
  傅云修原先还比较淡定,可渐渐的也没了看书的心思,索性跟馒头一块儿到门口等。
  为了保证惊喜,他还特地退了轮椅出来坐着。
  两人从太阳当空,一直等到日头西斜,阿满却连个影子都不见。
  馒头实在有些等不住了,“公子,要不我去找找吧!”
  傅云修也有些心急,按照平时,阿满早都回来了。眼下他心慌的厉害,哪里还等得住,“我跟你一块儿去。”
  他站起身,将轮椅推回院里。
  馒头锁上门,两人前往长庆街,却在巷子拐弯处,撞到了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急匆匆的,似是有什么要紧事。
  傅云修扶他起来,刚说要询问他有没有事儿,馒头却惊呼出声,“小六子?”
  这人馒头认识,是在长庆街乞讨的小乞丐,先前阿满看他可怜,给过他吃食,他还帮着阿满到梧桐苑传过几回话,只是傅云修没怎么出过门,所以看着他脸生。
  “馒头哥。”小六子看见馒头,像是看见了亲人,顿时热泪盈眶,抱着馒头的腿就开始哭,“馒头哥,你快去救救阿满姐姐,他们把阿满姐姐带走了。”
  闻言,傅云修眸色一凛,一把将他扯到跟前,动作粗鲁,将小小的孩子吓了一跳。“你好好说,谁把阿满抓去了,抓到哪儿去了?”
  这事儿,小六子其实也不甚清楚。
  他跟别的小伙伴在别的街上玩儿,也是听人议论,说那个在长庆街卖花露的小娘子被人砸了摊子,说她的花露用坏了人,而且对方来势汹汹,砸了摊子后便直接将人也带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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