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坊间传闻,皇帝已然驾崩,祁王秘不发丧甚至压下此事,是想挟此以令诸侯,自己做皇帝。
  如今,禹王联合将军柳勋,包围了皇城,说是要清君侧,立正法,斩贼子。
  如今京城人人自危,生怕一不小心,便掉了脑袋。
  傅夫人自然不是担心皇帝的安危,而是在意傅云霆的生死。刀剑无眼,傅云霆又年轻气盛,难保会出事儿。
  而同样的,柳夫人也为这事儿焦躁的寝食难安,彻夜难眠。
  虽说禹王此时起势胜算很大,但君王之争,向来波诡云谲,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结局。
  就这样人心惶惶了四日后,京城再度传来消息,禹王败了。
  本来柳勋的军队包围皇城数日,祁王已是强弩之末,却不知为何,远在边疆的戍边军忽然出现,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按说柳勋的军队占据了天时地利,人数上又远超戍边军,却不想关键时刻,沈檐忽然反水了。
  禹王见胜利无望,便想着带队只取皇城,只要拿到传国玉玺,就算他师出无名,那又如何。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
  然而等他杀进皇城,等待他的却是严阵以待的御林军和高坐在皇位之上,看不出有丝毫受伤的君王。
  最终,柳勋被沈檐斩杀于马下,所有叛军皆遭被俘。月贵妃赐自尽,禹王暂时被关押宗人府,而与禹王造反的一干人等全都下了大牢,等候处置。
  “为什么?”事到如今,禹王如何看不清楚,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肃清他和孙家的党羽,设的一个局。
  可他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父皇忽然就对他失了宠爱,反而对这个灾星事事关心。
  “这个问题,你母妃也问过我。”经历了这么一遭,皇帝也明显是老了,苍老的脸上尽显疲态。
  他谈了口气,说:“只能说,万般皆是命。还记得,我那会儿还不是皇帝,只是个王爷的时候,我与玉儿,花前月下,何等潇洒恣意。”
  那时他曾许诺,今生非玉儿不娶。
  只可惜他身为皇子,婚姻大事从来不由自己。母妃想要他娶朝中大员的女儿,舅舅想要他纳军中将领的妹妹,好在玉儿理解他,并没有因为这事儿跟他闹。
  后来他在孙家的帮助下登上了皇位,按理说孙家的女儿,他该立为皇后,可是他没有。皇后之位,他更属意他的玉儿。
  所以,他以孙氏女暂无所出为由,暂时封她为贵妃,赐封号为月,也就是如今的月贵妃。
  登基大典之后,他便急忙迎玉儿进宫,册封她为宸妃。
  那时她还不知道,帝王之爱,有时会变成一把刀。他对宸妃的宠爱,让月贵妃红了眼。她不允许有人抢走她皇后的宝座。
  所以,在得知玉儿同样有了身孕之后,她终于坐不住了。她在玉儿七个月的时候,往她的安胎药里下了毒。
  而这件事,他其实是知晓的。
  只是那时的朝堂孙家一家独大,满朝文武,有一半都是右相孙毅的人。所以,他想着这或许是个机会,借后宫之事来打压前朝。孩子,他们还年轻,总会有的。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她的玉儿竟然宁愿赔上自己的性命,也要生下这个孩子。
  而这个孩子,就是如今的祁王,谢辰。
  月贵妃害人,人证物证俱在,在他借此发落了一批人后,孙家确实收敛了许多,但他的玉儿,却再也回不来了。
  经此一事,也让他明白,有些爱,不宜宣之于口。
  所以,他以辰王害死母妃不祥为由,将他送去了庄子上,一养便是十年。
  这十年,他对他的衣食住行了如指掌,却从未去看过他一眼。
  不是怕被别人发现,而是他愧对于他。
  而这十年,他也羽翼渐丰,不在畏惧孙家。但孙家在朝中根深蒂固,他给不了玉儿皇后之位,但这皇帝之位,他要给们的孩儿。
  他要给祁王一个海晏河清的皇位。
  所以,他将年仅十岁的祁王送去了军营,给他找最好的师父,让他培养属于自己的军队。
  而在朝中,他有意让孙家为首的禹王一族和荣家为首的英王一族鹬蚌相争,而他来渔翁得利。
  果然,禹王为了拔除英王这枚眼中钉,肉中刺,陷害他私造龙袍。
  在明知这场陷害漏洞百出的情况下,他还是遂了禹王一党的愿,削了英王的爵位,贬他做了庶人。
  禹王一党也因此洋洋得意,露出了许多马脚。他知道时机差不多了,所以他装病,召了祁王回京。
  此后的事情,便也如他所料。他刻意亲近祁王,冷落禹王,甚至祭天大典,也要祁王陪同。禹王狗急跳墙,派了刺客来刺杀。
  而在他受伤“昏迷”期间,玉贵妃还假借照料之名,想要偷改圣旨,但被他的人拿下。
  禹王等不到母妃的消息,和已经至仕的孙相一合计,便反了。
  但他不知道,在宣祁王进京时,他就递了密信,要他秘密带十万戍边军回京。而沈檐,也是他安插在他们之间的一枚棋子。
  万幸,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想和计划,稳步进行。
  如今,英王一族没了,禹王一党也倒了,这江山,他总算可以好好的交到他孩儿的手上了。
  一段光是听着就令人生寒的故事,皇帝的语气却是出奇的平静,面色更是从容,就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只有在涉及宸妃时,才能堪堪从他的眸光流转中看见柔情
  偌大的房间里静得出奇,只听得到水漏的滴答声,良久,才终于听到禹王的声音。
  “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禹王一脸的不可置信,挣扎着想要上前,却被几个狱卒死死的按住。
  “父皇,父皇,”禹王的声音近乎请求,“我求你告诉我,这都是假的对吧,都是假的。”
  他不相信一向疼爱他的父皇,只是在与他逢场作戏。
  他更不相信一直以来宠信他的君王,只是将他当做了清除异己的靶子。
  而且偏偏是为了这个他向来不曾放在眼里的祁王。
  “父皇,你说话啊,父皇!”他宁愿相信,父皇是因为他造反太过伤心,所以故意说这些话来气他的。
  “父皇你不能这样待我,我也是你的儿子啊!”剧烈的挣扎致使禹王手脚处的铁链叮铃作响,他想扑到皇帝跟前寻求一个答案。可皇帝显然是不想再与他废话了。
  “你的母妃害死了我最爱的女人,我又岂会爱他的儿子。”皇帝一摆手,“带下去吧!”
  几个侍卫上前,七手八脚得扯着已然被打击的有些疯癫的禹王离开。
  “父皇,我也是你的儿子啊,我也是你的儿子啊!”直到被抬出门,禹王嘴里都还重复着这句话。
  一行人呼呼啦啦的厉害,房间里便只剩下了皇帝和祁王两个人。
  这些年来,皇帝一直觉得自己亏欠祁王许多,如今,仇人已除,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对他好了。
  “皇儿。”皇帝眼含泪意,伸手想摸一摸辰王。祁王却先他一步躲开。
  “辰儿?”皇帝面露疑惑,祁王则是嗤笑一声,“好一出感人肺腑的大戏啊。不过你不会以为,你这样做,母妃就能原谅你吧?”
  “你若护不住她,便不该迎她进宫,既知道别人要害他,你却为了坐稳你的皇位,选择了牺牲她。别说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到底,还是你自私。”
  他不在意这些年皇帝是怎么对他的,毕竟比起旁人来,他衣食富足,有最好的文武老师,已经超过了太多人了。
  虽然说幼时他也曾问过自己父皇为何不要他,可现在,他已经过了需要父皇的年纪了。
  他只是,替那个牺牲在皇权之下的女人感到不值。
  帝王之爱,究竟有几分真心?
  祁王冷声说:“父皇,我若是母妃,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你。”
  说罢,祁王便开门离开了。
  他从小不曾体会过父爱,如今,也演不出他想要的父慈子孝。
  夕阳的余晖洒落一地,满天的霞光中,皇帝红着眼,一直看着祁王的背影消失,都不曾见他回过头。
  一时间,他好似一下老了十几岁,颓废的坐在了地上。
  他到底,还是错了吗?
  玉儿,若是你在的话,肯定能想到绝佳的方法。
  玉儿,你真的不会原谅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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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QAQ,发67章不小心把68章发出来了,已经替换过了,买过67章的宝儿倒回去在看一遍吧[爆哭][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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