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想尽办法让大哥同意和承安候府联姻。只是大哥那人迂腐的很,非说对方有心爱之人,让她不要棒打鸳鸯,不愿意帮她。
好,既然他不愿意做这打鸳鸯的棒,那她就想办法,让着鸳鸯,各自分飞。
沈皎心里想着事,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傅云修心里有些发毛。就在他起身准备去外间走走的时候,云儿前来上茶了。
“世子请用茶。”云儿将茶碗放到桌上,沈皎适时开口,“家里没有什么好茶招待,也不知傅世子能不能喝得惯。”
“小姐言重了,傅某茶艺不精,实在品不来这茶,能入口便是好茶。”
“傅世子客气了,”沈皎掩唇轻笑,“听闻傅世子是雍州人士,不知这雍州有没有什么有趣好玩的地方?”
见傅云修面露疑惑,她解释道:“不怕傅世子笑话,我这活了快十八年,还不曾出过远门。”
十八,听到这个年岁,傅云修不由的想到了阿满。
同样的年岁,阿满就比这位沈小姐要单纯的多,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从不拐弯抹角。
想起临出门时那人眼巴巴的不舍,傅云修心中漫上暖意,连带着眼里都多了一丝笑容。
沈皎时刻关注着傅云修,见他笑了,还以为对方明白她的意思了,忙说:“若有时间去了雍州,还请傅公子不嫌麻烦,带我到处看看。”
这话说得很是出格,孤男寡女,是何种情况才能相约一起游玩。傅云修不觉得自己有何种魅力,能引得和他初次见面的人对他倾心,只当这位沈小姐是久居深宅,不谙世事。
便言辞拒绝道:“傅某久病床前,对雍州的风土人情并不了解,怕是帮不了沈小姐了。既然沈将军在忙,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吧。”
说着,他起身就走,却在门口处迎面撞上了急忙赶来的沈檐。
“实在抱歉,有点事儿耽搁了。”沈檐说完,才看清傅云修这架势是要离开,而且眉头紧皱,显然是有什么事情让他不舒服了。
沈檐原以为是家中下人伺候不周,接过抬眼却看见厅里因为傅云修离开而怒气冲冲,还没来得及收回表情的沈皎。
“你怎么在这儿?”沈檐问。
“我本来是要出门的,刚好遇见傅世子,想着哥你还在忙,就替你招待一下他。”沈皎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好似自己有多委屈。
但沈檐知道,她这幅表情并不是做给自己看的,而是给傅云修看的。
平日里在家混世魔王的人,今儿个倒是装上小家碧玉了。
但看傅云修这个表情,想来她的伪装,没奏效啊!
如此也好,免得她总是心心念念的。
沈檐心中好笑,但面上不显。在外人面前,该给小妹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他摸摸沈皎的脑袋,“辛苦了,不是说要出门吗,去吧,别耽搁了。”
“哥……”沈皎不满的看向他。他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意,有什么事情能比和傅云修待在一起还重要。
但沈檐假装看不懂,推着她出门,“正好,我和傅兄有点儿事要说,不适合你个小孩子听。”
为了在傅云修面前留下好印象,沈皎也不敢发挥自己胡搅蛮缠的威力,只得跺跺脚,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离开。
沈檐失笑,对傅云修说:“我这妹妹自小被宠坏了,傅兄不要见怪才是。”
“那里,我倒是觉得沈小姐娇憨可爱。”傅云修说。
“你当真这么觉得?”沈檐挑眉。
傅云修“…………”他就是随口一说。
看他语塞,沈檐不由得哈哈大笑。
待沈皎走远后,沈檐这才屏退了下人,正色道:“你见到傅长泽了?”
“嗯,见到了。”傅云修说:“我问过他情况,柳勋谋反一事,他不曾参与,也毫不知情。”
傅云修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沈檐,“只是先前,他曾给柳勋送过几次银子,而且数额都不算小。这些银子,大概都被柳勋拿去给禹王养私兵了。”
没想到傅云修连这些都敢告诉自己,沈檐很是疑惑,“你告诉我这些,你不怕我判你们承安候府一个协助谋反之罪?”
傅长泽的银子,大概率还是从侯府的资产中来的,就算不是,那也和侯府脱不了干系。一般这种情况,别人掩盖都来不及了,傅云修倒好,给他吐了个干干净净。
他该说他傻呢,还是该说他太信任他了。
“那你会吗?”傅云修问。
“……”
两人相识一笑,随即,沈檐收起笑容,正色道:“既然你这么信任我,那我也就不跟你藏着掖着了。昨日我陛下召我进宫,是商议退位之事。”
“退位?”傅云修挑眉。
“是,陛下年事已高,自上次一病,身子便大不如前。如今孙氏一族已除,四方平定,陛下便想着退位与辰王,自己颐养天年。”
这事儿本也不是什么秘密,估计最迟中午,便可传遍整个京城。
“三月后辰王殿下登基,为显天恩,会大赦天下。你弟弟既然并未参与谋反,也应当在大赦的行列。你且静候佳音”沈檐说。
“如此,那便多谢沈将军了。”傅云修起身,拱手一拜。
沈檐抬手扶起他,“不必谢我,一切都是你弟弟的造化,是他命不该绝。”
“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傅兄赐教。”沈檐说。
“沈兄但说无妨。”傅云修说。
“我想知道,傅兄怎知,皇位一事,陛下并不属意于禹王,而是钟于辰王?”这事儿不单单是他,便是连辰王都很是不解。
毕竟先前陛下对辰王可是没有一点儿好脸色,人人都以为他因为玉贵妃之死对辰王恨之入骨,为着他身上天煞孤星的命格避之不及,便连辰王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若非这次陛下亲召他入宫事疾,又以密信告知他提前入京请见,他甚至还被蒙在鼓里。
而这些,就是连一直死死盯着他的禹王都不知情,傅云修一个远在雍州,又久病在床的人竟能知晓?
而且回想当日种种,他似乎知道自己并不是真心跟着禹王,笃定禹王当不成太子,做不成帝王。而如今辰王继位,他似乎也不惊讶。
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凡事发生,自是有迹可循。陛下既然是慈父,细微之处,自会有所破绽。”傅云修说。
“可你当年入宫,也不过是个九岁孩童。”沈檐惊讶。他这些时日,也曾调查过傅云修的过去。说起面圣,他记得他唯一一次进宫面圣,是跟着他父亲承安候入宫,参加过一次陛下的寿宴。
仅此一次,他便察觉了殿下十多年都不曾察觉的真相?
沈檐不愿相信,但又不得不信。因为傅云修没有立场去骗他。
多智近妖,难不成说的就是傅云修这类人?
还真是叫人羡慕又恐惧。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傅云修告辞离开。
待管家带着人走远了,沈檐终于忍无可忍。揪起手边盆栽树上的一片叶子,带着凌厉之势,向远处的柱子射去。
叶子擦过柱子,落在墙壁上溅起一片尘土,连带着落下的,还有一缕青丝。
“嘿嘿……哥!”沈皎悻悻地从柱子后面出来,看见地上被叶子削落的发丝,不满地跺脚,“哥你干什么,我刚长好的头发又给我削成这样。”
她的眼中并无恐惧,看样子就知道这已经不是沈檐第一次这么做了。
“既知如此,怎么还偷听,不是说要出门吗?”沈檐转身进屋,并不理会她的叫嚷。
沈皎看发火不管用,嬉皮笑脸的跟上,“哥,傅云修这次找你什么事儿啊!”
她站的远,并没有听见两人在聊什么。
“干你什么事儿?”沈檐睨了她一眼,拿起桌上的茶杯,才发现已经空了。
“我来我来,”沈皎狗腿的上前帮沈檐沏茶,坐在他旁边,用手给他扇风,“哥,你问了吗?”
“问什么?”
“就和承安侯府联姻啊。”沈皎说。
“你怎么还想着这茬儿,”沈檐“咚”地一声放下茶杯,“不是都说了吗,他是有家室的人。”
“什么家室,一个小通房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成婚,我已经派人去查过了,哥你别想骗我。”沈皎无所谓的嘟囔,一时不慎,便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而沈檐也抓到了重点,“你查过,沈皎,我给你暗卫,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是让你胡作非为的。一个未出阁的女子,私自去查男子的家室,平日母亲对你的教养呢。”
“你少拿教养来压我,”话既然已经说开了,沈皎也不藏着掖着了,“反正我就是喜欢他,你既然不帮我,那我去找母亲,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