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傅云修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他,“你去哪了,一上午都不在书院,听你的同学说,你最近总是出去。”
提起这个,傅云霆原本因为傅云修的到来有些雀跃的心情顿时又荡到了谷底。
“我去找朋友托关系,想去看看二哥。”虽说娘来信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参与此事,不值当为外人毁了自己的前程。但他没听。
二哥不是外人,他是亲人。
傅云修倒是不意外,只是又问“傅……娘难道没告诉你,让你远离此事?”
“说了,”傅云霆用脚尖提着地上的石坎,“但那是二哥。”
他没办法置之不理。
听到自己的预料中的答案,傅云修难得的露出了一点笑容来,“那你找到关系了?”
“没有。”傅云霆摇头,“他们似乎都不愿意帮忙。”
“人家当然不愿意,吃力不讨好甚至殃及自身的事儿,没人愿意做。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傅云修恨铁不成钢,一方面气傅云霆的幼稚,另一方面,又有些庆幸。
傅云霆被傅夫人养的太好了,人性的黑暗面他见的太少了。就他这样性子以后入了官场,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如今碰了壁,也算是长长见识,不是什么话人家说了就一定会做的。
兄弟俩找了个茶馆,傅云霆一早上没吃饭,端着一盘点心便开始大快朵颐。边吃边问,“哥你是什么时候来京城的?”
“八天前。”傅云修如实回答。
“……”傅云霆那点心的手微顿,下意识想问这么早就来了怎么没联系他,却在对上傅云修淡漠的目光后住了口。
他总觉得,今日的大哥有点怪怪的。
他甚至在他身上感觉出了一种疏离的味道。
可大哥为什么会对他疏离?傅云霆想不到,也觉得不可能。
最好的办法,就是假装不知,假装不问。
他话头一转,问:“那你见到二哥了吗?”
“见到了。”傅云修说。
傅云霆急忙咽下嘴里的糕点,噎得一个劲儿翻白眼,“那他怎么样?”
“挺好的,身体倍棒,吃嘛嘛香。”在傅云霆怀疑的目光中,傅云修解释道:“金吾卫只是怀疑他参与谋反,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如今金吾卫大狱关的多得是禹王亲信,暂时还轮不到他受审。”
想了想,傅云修还是把所有的事儿都跟他说了,“而且金吾卫已经查明了老二跟这事儿没关系,最多两日,他便能出来。”
“真的!”傅云霆激动得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声道:“哥,你也太厉害了吧!”
他办不到的事儿,他哥不仅办成了,甚至还替二哥洗脱了罪名。
看傅云霆一嗓子吸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傅云修顿觉丢人,只能先安抚他,“你先冷静一下,我今天来找你不是为了老二的事儿。”
“那是什么是事儿?”傅云霆抑制住激动的心情,耐着性子问。
傅云修说:“昨日阿满来信,说二叔如今联合族老,想要承袭爵位,接管侯府。”
“二叔?倒也是他能做得出来的事?”对于这位二叔,傅云霆唯一的记忆,便是五年前父亲下葬时,他大闹灵堂,似乎也是为了爵位。
“二叔那人睚眦必报,若是让他继承爵位,怕是没有我们的好果子吃。”当年父亲灵堂上,二叔可是搬出了祖父,说若非父亲踩了狗屎运救了皇子,这爵位怎么样都轮不到他头上。
当时他们长房这边,大哥为救父亲毒发,险些没了性命,而他又年幼,也不能成事。而他也知道侯府两位夫人向来不睦,若是二哥承爵,母亲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当时二叔可谓是百般嚣张。
可谁能想到,为了爵位不落在他手里,母亲硬是和柳夫人握手言和,推了已经成年的二哥出去。
二哥背后是整个柳家,当时二哥他舅舅刚封宣威将军不久,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二叔没办法与其抗衡,最终只能联合部分族老,以二哥出生时柳夫人只是个姨娘为由,说二哥是庶出,让他暂代了家主之位。
当年这事儿,二叔丢了好大的脸,据说还气得病了一场。
也是从那时起,二叔几乎不在与他们走动,便是节日家宴,他也总是冷着一张脸,说些阴阳怪气的话。
记仇能记五年,傅云霆几乎可以想见,若二叔继承了家主之位,会怎么对他们一大家子。
“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傅云修说:“云霆,你可还记得父亲是怎么去世的?”
“不是因为父亲喝了酒,然后梧桐苑意外失火,他吸进了太多的烟气,即使你拼命把他救出来了,但也没活多长时间……”
“不仅仅如此,”傅云修冷笑一声,“当年梧桐苑失火,可不是所谓的意外。”
“你是说……”傅云霆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惊得睁大了眼睛。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傅云修给予肯定的回答。
当年之事,他越想越觉得蹊跷。若说父亲是喝多了酒醉了,所以不知道失了火,那为何他救人出来时,没有在他身上闻到一丝酒气?
若真是喝醉了酒失了意识,那该是酒气冲天才是啊。
所以,当年父亲到底是喝了酒还是喝了蒙汗药,还尚未可知。
“如此想来,当年父亲去世,二叔确实是最大的受益者。”傅云霆恍然大悟,若非有柳夫人家族撑腰,这家主之位,早就是二叔的了。
“所以,哪怕是为了告慰父亲在天之灵,我们也不能让二叔继承爵位。”不但不能让他袭爵,还要让他血债血偿。
第74章
是夜, 天朗气清,月明星稀。
雍州城近郊的一个小院子里,灯火阑珊。傅昂斜靠在床边, 怀中搂着一位美娇娘。
那女子约么二十来岁, 一身轻薄凉衫, 扭着腰肢窝在傅昂怀里, 端的是肤若凝脂, 柔若无骨。
傅昂指骨分明的大手摩挲着女子的腰部,眸中色气尽显,但那女子却欲拒还迎, 嬉笑着按住腰间作乱的大手。
“傅郎, 这一次, 你可有十足把握?”女子嗲声嗲气,纤纤玉手在傅昂胸口划圈, 勾的他越发红了眼。
“那是自然,我蛰伏多年,为的就是这一刻。”傅昂信誓旦旦。
但那女子却不信,娇嗔道:“嘁,上一会你也是这么说,结果呢。说好的我要迎我进府,结果平白叫人家等了五年。”
说着,她就要起身离开, 却被傅昂一把扯进了怀里,“放心, 这次准能成。等我继承了爵位入住侯府,一定风风光光地将你抬进门。”
“那我便等着了,”女子被说的开心, 抬手环住傅昂的脖子,“傅郎,我可是为了你,害死了对我最好的人。你可不能负了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女子掐住傅昂的脖子,傅昂却顺势往床上一倒,“好啊,若我骗你,你就亲手杀了我。若是能死在你身上,我也甘愿。”
床幔渐落,红被翻浪,又是一室旖旎。
*
翌日,傅昂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人。
外头传来鸡鸭的叫声,连带着还有女子说话的声音,话里话外,都是在嘱咐下人他的饮食喜好。
傅昂听得清楚,忽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按理来说,这陈氏,本该是一个死人才是。
当年梧桐苑失火,陈氏趁乱逃了出来。按照约定,他会给她一大笔钱,送她离开雍州。可陈氏手里有他的把柄,他岂会轻易放她离开。
最好的法子,就是让她变成死人,永远闭嘴。
为了保险起见,他亲自出马。本想着一杯毒酒送她上路,谁成想,这陈氏受了惊吓,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他一时没忍住,便要了她。
也是那时他才知道,他那个向来风流的大哥,如何会看上陈氏这样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子。
她在床上,能要了男人的命。
他食髓知味,决定先留着陈氏,等玩腻了,再杀了她。谁知,这一等,便是整整五年。
这五年,陈氏是他的姘头,更是他的解语花。他所有的阴暗面她都知晓,甚至能为他出谋划策。
但同时,陈氏待他也是真心好。昨晚的话他也并不是骗她,他是真的想迎陈氏入府,给她一个名分。
陈氏到梧桐苑的时间并不长,见过她的人很少,所以他不怕别人认出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