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柳夫人看向眼巴巴瞅着的儿子,没好气的将剩下的一碗递给他,“这是你的,特意一点儿糖都没加的。”
“还是娘懂我。”傅长泽嬉笑着,接过凉茶来一饮而尽。
那金吾卫大牢里又湿又热,他想念这一口儿已经许久了。
傅长泽喝完茶,柳夫人拿着帕子,仔细的拭去他嘴角的茶渍。那母慈子孝的画面,看得傅云修很是羡慕。
但也只是羡慕。
他早就已经过了需要母亲的年纪了。
就想方才在祠堂里,傅夫人的话虽然扎心,但却伤不到他。不在意就不会被伤害,这是他这么多年领悟出来的道理。
两人喝过茶,柳夫人这才正色地看向傅云修,说:“你想问的,可是当年你父亲去世的真相?”
见傅云修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柳夫人解释道:“你方才在祠堂和老二说的话,我就已经隐隐猜到了。”
柳夫人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傅轩的身后事也是她一手操办的,按理说她知道应该要比别人多的多。
但实际上,柳夫人对那位陈氏也是知之甚少。只知道她是侯爷从乾州带来的,据说是卖身葬父被侯爷遇上了,又恰巧她长得有几分姿色。
侯爷将她收入梧桐苑,对她算是颇为宠爱。而后来起火的屋子,也是陈氏居住的西厢房。
侯爷被救出来后,陈氏便失踪了,那时侯爷危在旦夕,还一个劲儿的惦记着陈氏的安危。
柳夫人也曾让人找过陈氏,但都没有音讯。
“但你父亲,确实是吸入了太多的烟尘,伤了心肺才走的。”柳夫人说。
“那夫人可还记得,当时父亲被救出后,大夫曾说过父亲可能是中了蒙汗药。”傅云修说。
“是有这么回事儿,但大夫也说过,或许是喝了酒所致的昏迷……”柳夫人自己说着,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那日的大火是清晨天快亮时起的,且不说侯爷本就酒量好,号称千杯不醉。便是他前一天晚上真喝醉了,到清晨酒怎么也该醒了,怎会一睡不醒,连着火了都不知道。
除非,是有人故意灌醉了他,亦或者,是给他下了能让人昏迷不醒的药。
傅云修见她终于反应过来,又说出了另一个证据,“那夫人可知道,那陈氏,与二叔府中的人走得极近。”
“你是说苏氏?”柳夫人说。
“你知道?”傅云修问。
“之前在街上曾见过她和苏氏一块儿挑首饰。”那位苏氏刚好也是乾州人士,当时她还觉得二人果真是一丘之貉,现在看来……
“你是怀疑,侯爷的死,和老二有关系?”柳夫人问。
“不无这个可能。”傅云修说。只是现在,他还需要证据。
第76章
傅云修在西苑一直坐到太阳落山, 这才起身告辞。馒头在外头等的已经有些着急上火了,见傅云修出来,急忙迎了上去。
“公子, 你怎么才出来?”
“有事儿?”傅云修问。
“没什么, 就是你在里头这么久, 我还出什么事儿了。”馒头说。
“我能出什么事儿?”傅云修轻笑。
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傅云修, 已经不是曾今那个任人拿捏的病秧子了。更何况,他与柳氏母子还有恩。
就是不知道,柳氏能不能从那个苏氏嘴里打听到点儿有用的东西。
两人抵达梧桐苑, 阿满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了。
下午她卖花露回来的路上, 便听人议论说侯府的三位公子如何如何。
阿满得知是傅云修回来, 便急匆匆的回了家,可家中并无人。
一打听才知道, 他们三兄弟一回来,便去了侯府祠堂。
从梧桐苑到侯府祠堂要绕一大圈的路,阿满原本想在家等着的,可奈何思念之心迫切,又怕傅云修出什么危险,最后还是去了。
阿满一路小跑,到地方时人已经散了。没看见傅云修,反倒是看见了有些病恹恹的, 被傅云霆扶着的傅夫人。
傅夫人知她是来找傅云修的,不但对她冷眼相待, 还讽刺傅云修,说他认贼做母。
阿满不信她的话,紧赶慢赶赶到侯府, 却被告知,大公子正在与柳夫人议事。
从早上出门到现在,阿满一路奔波是又渴又累,她实在不想在侯府门口等了,想着傅云修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索性回家去等。
谁知这一等,便等到了日落西山。
而这期间,她连傅云修的一个音信也没有。她知道他忙,可是在忙,请人带个话的时间总是有的吧!
难道他就没想过,自己得知他回来却就不归家,也是会担心的吗?
阿满越想越气,索性端个小马扎到门口等着,准备兴师问罪。
另一边,傅云修直到巷子口,才想起自己回来这么久了,却忘记给阿满说一声了。中午那会子他们三人阵仗那么大,围观的人不少,阿满肯定是知道他回来了。
“遭了。”一想到阿满会因此而担心,傅云修便管不了什么贵公子的仪态了,撒丫子就跑,把馒头吓了一跳。
“这又是怎么了,火烧屁股了?”
傅云修手长脚长,很快就把馒头甩在了后面,眼瞧着到门口了,傅云修终于停了下来,整理了下略微凌乱的衣服。
喘了口气正说要上前敲门,就看见昏暗的月光下,阿满坐在树荫下,正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
傅云修心虚地笑着上前,喊了声,“阿满。”
“回来了。”阿满站起身,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全须全尾儿的,总算是松了口气。
“大晚上的,怎么在门口坐着,也不怕过堂风吹了着凉。”看着阿满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傅云修再也顾不得许多,快走两步上前,伸手将阿满揽进怀中。
小小的身子带着些许晚夜的微凉,熄灭了傅云修这一日来的焦躁与不安。
傅云修埋首在阿满颈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双手臂像钳子似的死死箍着阿满,好似生怕她跑了一样。
感受到傅云修发自内心的疲累,阿满心中有再多的恼怒,也瞬间烟消云散。
她伸手拍了拍傅云修的后背,“好了,先回家。”
“嗯。”傅云修嘴上应着,却丝毫没有撒手的意思,就这样又抱了她良久,“好想你。”
阿满心里美滋滋,但嘴上不饶人,“想我也没说派人来报个信啥的,知道我又多担心吗?”
说着,阿满还埋怨的在他背上捶了一下。
不轻不重的力道,对傅云修来说好似挠痒。他笑了笑,解释道:“中午那会儿刚回来就听说族长开祠堂议事,一时着急就没顾的上,后来议事结束,我又有些事情要问柳夫人,就给忘了。”
但到底还是自己的错,傅云修忙举手发誓,“我发誓,以后不会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面对这张俊脸露出的可怜巴巴的表情,阿满是怎么也睡不出拒绝的话来,只能瞪他一眼,嗔怪道:“算你识相,下次再犯,可就饶不了你。”
“知道了知道了,肯定没有下次了。”
两人手拉手一块儿进屋,完全把馒头这个人抛在了脑后。
是以,当馒头终于气喘吁吁到达梧桐苑时,迎接他的就只有紧闭的大门。
淦!
公子也太不讲义气了吧,重色轻下人啊。
好在门没上栓,否则他真要暴走了好伐。
馒头推门进去,前院没人。厨房里亮着灯,馒头寻过去,阿满刚打好了粥。
“也不知你们几时回来,便煮了些瘦肉粥温着,尝尝看,应该可以直接吃。”
阿满将粥递给傅云修,馒头气冲冲地掀开帘子进门。
阿满见到他,顿时眉开眼笑,“回来了,正好,刚煮好的粥,快来吃。”
从早上到现在,馒头可是一口水没喝,一点东西没吃。那会子在侯府,他都快要饿得发晕了。好在有相熟的小丫鬟给了他两块点心,他才一直撑到了现在。
如今一碗热腾腾的粥就放在眼前,香味只窜鼻子,馒头只觉得口水都要掉下来了。
看看笑意盈盈的阿满,再看看冷冰冰的公子,最终,馒头在生气和窝囊之间,选择了生窝囊气。
他接过碗,拿过勺子,也不说话,就只是默默地吃饭。
但是无人在意。
阿满已经吃过了,这会儿并不饿,索性也闲着,便打听起来今日的情况。
在祠堂里的一切都还算正常,虽然听着惊心动魄,但也无可厚非。毕竟爵位之争,向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