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记忆里模糊不清的人影蹲了下来,捏了捏他的脸颊,她问:“喜欢为什么不和妈妈说呢?”
棉花糖比他的脸还要大,beta蹲在他的身边,手里也拿着一根,笑笑的问他:“今天我和你班主任聊天,你是不是听见了?”
宁亦:“……”
beta咬了口棉花糖,也不在乎自己的姿态算不算的上得体,不在意又认真道:“小朋友沉默一点就沉默一点,只要不被欺负就行,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没有必要要求每个人都活泼开朗,宁宁这个样子就很好。”
她很漂亮,笑起来像融化的糖。
宁亦点了点了头,垂下头。
beta好笑的问:“怎么还垂头丧气的?”
宁亦想了好久,才闷闷的出声:“我不想要棉花糖。”
小孩子的眼里有着对甜食的渴望。beta不理解,逗弄道:“难道是不喜欢吗?不喜欢我就拿走了哦。”
宁亦把棉花糖交了出去,beta反而严肃了神色,耐心的询问:“为什么不要了?”
宁亦抬头,对上了琥珀色的眼睛,轻轻的说:“费钱。”
beta突然就沉默了,她敏锐察觉到这件事情与她有关,微微把沉默的小孩子抱了抱,郑重其事的说了句对不起。
不算平静的夜,嘶声力竭的女声,碎了一地的玻璃,谈论最多的是钱,很多很多钱。
未被关严的门裂开一道缝隙,光影落下。
beta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她在说:“没有钱我也可以买一根棉花糖,因为你是妈妈的亲亲小宝贝。”
琥珀色浸着蜜的瞳孔里有水色隐隐闪过。
她是爱他的,所以,她不会一句话都没留就离开。
来到这个地方,季宜康突然就生出了怀念,人死之后,那些坏的都好像都埋进了土里,让人可以忽视掉。
他问道:“宁亦,你还记得你的妈妈叫什么吗?”
季宜康等着宁亦的回复,可他没有看他,他只是问了,却似乎笃定季宁亦并不清楚,好在最关键时刻做出提醒,来证明自己是个为孩子答疑解惑的好父亲。
出人意料的,他听到了答案。
季宁亦一个字一个字的说:“许嫣。”
季宜康侧目,宁亦平静的望过去,“我妈妈叫许嫣,许诺的许,嫣然一笑的嫣。”
“她是b大的学生,医学系,拿过很多次奖学金。”
“她说过的,我都记得。”
他没有她的照片,什么都没有,可他都知道。b大二食堂的提拉米苏很好吃,湖边的枫叶红了会很好看,一大波的人会去打卡,谁都可以说许嫣不好,只有他不行。
她很爱他,他知道。
季宜康没在这停留多久,就被一通电话给叫走了。临走时,季宁亦问出了一个问题,“您为什么不问我,我和谁领了证?”
季宜康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长相很不错,beta不太适合联姻,但不是不行,美貌是利器,等到有那个心思的时候,他的身边已经有了两个不能惹的alpha,那就只能放弃。
他思索了片刻,回答道:“我只负责这一件事。”
意思很浅显,我只要求你结婚,是谁,我并不在意。
宁亦一个人呆在崖边,不哭不笑,风很冷,似乎要透过皮肤钻进骨头里。
环海公路这边并不好打车,宁亦不知道季宜康知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又怎么样,他还是要走,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宁亦知道,季宜康不是不爱他,不然他不会撒那个谎,他大可以直接告诉那个睡不着觉的孩子,你的妈妈已经死掉了,这种残忍的话,但是没有,他撒了个谎。
只是这父爱太少了,少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排在他的前面。
爱就那么多,一点点而已。
虞汀白到的时候,宁亦全身都被冻的有点发麻,侧过头见有人,眼睛弯了一下。
唇是白的,脸也是,还在笑。
虞汀白一把将人抱在了怀里,其实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张脸上没什么血丝,跟在雪水里浸过的一样。瞳孔漆黑,从头到脚都都显现出不近人情的厌世冷感。
但他的怀抱是暖的。
手臂被紧紧锢住,后脑勺被扣住死死摁进柔软的面料里,温度攀升,宁亦僵硬的指节重新灵活起来,胸腔被勒有点发闷,像是要被人从中间给勒折,勒断。
吹了几小时的风,宁亦半夜发起了烧。
全身都在发热,嘴巴干燥的起皮,整个人像原地转了几圈的晕沉。
半睁开眼,房间里小夜灯是打开的,宁亦迟钝的认为是他忘记关掉。
迷迷瞪瞪的视线扫过床边,一个人影正站在那,心脏猛的紧缩,在眼睛逐渐清晰之后又快速的放松下去,大起大落。
浅灰的针织毛衣,头身比优越,过于冷淡的神情被暖色调的灯光中和,手拿着手机贴近耳朵,是在打电话。
嗓子里很干,宁亦张了张嘴,一张一合间就感受到了唇间的干涩。
“虞汀白。”跟嗓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又哑又轻。
宁亦觉得这样的动静太小,可能引不起那人的注意力,身体在被子里动了动,发烧使得他全身都在发软,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
宁亦准备再叫一声,一只手就伸了过来,温热的,有力的将他半抱着坐起,微仰头,就是清晰的下颚线。
还没反应过来,眼皮子底下就出现了个玻璃杯,嘴边就是药。
“……”
宁亦伸手要去接,那枚药片就抵在了唇缝里,下意识的宁亦紧闭着的嘴就微微张开,落入口腔。
那杯子里的水也就顺其自然的以同样的方式,以一种不可拒绝的姿态进入咽喉。
水从唇缝里漫出来一点。
微凉的手就那一点点的擦掉,轻的像一阵风。
宁亦大脑陷入宕机状态,不知道该怎么运转。
是正常的吗?
是正常的,宁亦告诉自己。
余光瞥过闭合的门,宁亦舔了舔干涩的唇,垂着眼睫问:“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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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
第21章 基因缺陷的omega(二十一)
电子屏上,青年的眼尾有泪珠滑落,啪嗒啪嗒的停不下来。
嘴还在一动一动的念叨着什么。
他总要过来看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
小时候淋雨第二天都能活蹦乱跳的人到了大学里,一场秋雨就能躺一个星期。病恹恹的熬着。
长长的走廊,留下的壁灯微弱拉长着身影,微不可察开门声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响起。
是的,没有锁门。
就算锁了又怎么样呢?
呼吸声沉重,贴近靠近,一张一合的呼唤,是一个很轻的妈妈。
虞汀白自然道:“你的门没有关,灯也是,我来看看。”
宁亦轻缓的眨了一下眼睛,是这样吗?记得不太清楚了。
脑袋里的高温使得宁亦的意识变的昏沉,眼睛半阖着,等到医生来的时候,已经完全陷入了昏睡。
闭眼时,他还在想,他是真的都忘了?
半张脸贴着被子,头低着,显露出隐藏在碎发下的一寸雪白。
长廊里响起的脚步匆匆,程伯领着医生来,手还未敲上门,就被一道视线给锁定,微掩着的门alpha的信息素漫开。手脚放轻,推门进去。
医生走进来,脚下留有些许的水渍,不明显,但能察觉。
虞汀白视线轻轻扫过。
医生量了一下体温,大致检查了一下,出了房门。
虞汀白站在门外,听着医生的话,持续高烧体温降不下来的话可以进行物理降温。侧着身,目光不偏不倚的就落在那看不见脸的人身上。
是爱人吗?医生离开时心里想。
温和的夜里,虞汀白坐在椅子上,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人看。
宁亦做了一场梦,没有逻辑的从马路上就跳跃到医院。
他的视角变的很矮,车辆,血液,一地的红,记忆里已经不太清楚的脸正望向他,她的瞳孔在扩散。
人,很多的人,嘈杂,喧嚣。
救护车呼啸而过,似有信号突然断裂嘈杂的电流声,变大,更大。
长长的走廊里。
他被抱起,有人轻吻他的额头,热,很热。
黑暗里,摇晃的天花板,模模糊糊的人声,拉长拉远。
“不记得就不记得了。”
“人死了就死了,该扔的就扔,死人还能影响活人?”
“爸、爸。”他在喊,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在张嘴,发出气音。
温热的泪顺着眼尾落下,砸在发间和枕头上,没有声音的在哭。
惨白的脸,被热到发红的脸颊,还在哭。虞汀白的指节去触碰宁亦的眼尾,温热,毫不意外的,他想到了那场秋雨。
红的异常的唇一张一合,虞汀白凑过去,没有声音,只有一点点描摹,去模仿口型才能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