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然后就获得了三个人投来的目光,陈樾、蒋哥还有顾昉周。
顾昉周不太明白,一向大大咧咧,但在一些关键事项从不掉链子的人居然能神经大条到如此地步。
与此同时,他也在低下头去反思自己的情况。
明明刚刚他有机会拉住江栗,但他没有,如果她真的为这一点小事而出事的话。
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怎么帮助她,而是撇清关系。
至始至终,他没有把陈樾当做可以开玩笑,并随意挑衅的人。
论坛上对于陈樾的评论数不胜数,他的私生活也被翻了个底朝天,但始终都没有人察觉到他和谁离的近。
而如今,居然有人和他捆绑在了一起。
荔枝宁亦没有拿到,因为被陈樾一不小心拿起,又一不小心丢进了垃圾桶里。
他对着江栗道歉,十分的真诚:“不好意思,我太不小心。”
宁亦则伸出脚,踹了一下他的小腿。
真诚道:“不好意思,我也太不小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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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emmm,手速太慢了。[化了]
第75章 人偶(十九)
“不舒服。”所有人都准备洗漱去睡觉, 宁亦抬起了自己的手给陈樾看。
手铐并不怎么贴合它清瘦的腕骨处,松松垮垮的小半边空着。
但就是这样,宁亦也没能把它给弄下来。
陈樾没动, 一个表情也没给它,靠在沙发上, 微微垂着头,一动不动,看样子是一点也不想给它解锁。
不能解锁就不能离开, 不能离开就不能见到主人。
宁亦猛的一下就把脑袋塞到了陈樾怀里,让他怎么也忽视不了它。
然而宁亦贴近陈樾的脸, 却发现他是闭着眼的。
青年毫无防备的,闭着眼睛,盯着那在眼前的脖颈, 宁亦痴痴的望着,伸出手。
“啊”的一声从背后传过来。
宁亦看过去,此时陈樾也睁开了眼。
人偶瓷白到无瑕的脸映入眼帘,似乎是在错愕,正微微张开唇。
宁亦好奇的望向发出声音的地方。
江栗此时整张脸通红, 整个人蹦了出去,莫名其妙的开始东多西藏。
人偶不理解,可一直关注着的蒋柯却知道为什么。
突然起来的动作, 经过视觉错位的欺骗,很容易让人误解, 人偶正一步步凑近亲吻着某个人。
如飞蛾扑火般的将全身心给奉献出去, 纯洁,孱弱的,一触即碎。
睡觉之前, 被禁锢着的手在“啪嗒”一声后恢复自由。
扭着自己的手腕,宁亦看到了陈樾递来的衣服,纯白之中带着零星的金色,很像主人做过人偶中的其中一个。
宁亦去了卫生间去换。
走出来后,一直默不作声方蒋柯说:“你是在cosplay吗?”
是对陈樾说的。
宁亦挺喜欢这件衣服的,他歪着头,拉着陈樾的衣袖,对着蒋柯在笑,它问:“好看吗?”
纤细的腰上是黑色腰带,纯白的修士连帽衫,宽大的袖子垂落,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
脖子上挂着银白的十字架吊坠。
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的马丁靴。
圣职的装扮,但不完全的中世纪化,流露出几分现代的气息,但他的背景就应该是教堂下扑棱的白鸽,彩色玻璃下神女玛利亚的白色雕塑。
而不是现在的学校副本。
是一种不合时宜的漂亮。
蒋柯喉结滚动,最后在人偶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是漂亮的,宁亦当然知道。
只不过,在睡觉之前,宁亦发觉,只有江栗,那个人群里唯一的女生在看它,而其他两个人,则是心神不宁,忧心忡忡的模样。
细微的声响在午夜的空茫寂静被无限放大,江淮的房间里的床铺不多,宁亦本身就不用睡觉,坐在了沙发上,假装入眠。
而陈樾则坐在它身边,一只手撑着头,呼吸平稳。
月光映照的地面,头发如漫开的水一点点铺在地上,延伸生长。
宁亦静静的看着。
直到一只人影爬行在地上,窸窸窣窣的响动,沙沙的。
宁亦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江淮能听见拖拉声了,那只怪物正蹲在他的脑袋边,打量着他,同时也在一点点拽着自己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头发。
是它。
那只‘杀’了陈樾的怪物。
宁亦微微张开唇,一只手就忽然的捂在了他的嘴上。
原本此刻正安眠的人眼里毫无一点惺忪睡意,明澈的宛如大雨过后的天空。
陈樾没有睡觉。
与此同时,正对面的蒋柯也默默的睁开眼。
沉,太沉了,四肢无法动弹像是被灌入了水泥柱里,隐约的,腐烂的腥臭味与锈铁的气息相交,江淮在不断下沉的梦境里打了一个哆嗦。
一睁眼,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充斥在他的眼球里。
“啊”的一声尖叫,空气的血腥气愈发的浓烈,宁亦皱了皱鼻子。
发现人已经的清醒的怪物随即进入了狂躁模式,头发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快速增长。
江淮则被怪物的头发缠住了脖颈,眼球凸起。
暗流涌动夜色下所维持的和平色彩骤然被打破,无数还未完全清醒的灰色人影在暗暗欢呼、雀跃。
宁亦被陈樾拉着向外跑,躺在床上的江栗与打地铺的顾昉周仍然陷入沉睡,江淮已经躺在了地上,没有了声息。
蒋柯没有离开,他冲进了。
黑色的头发如同蠕动的小蛇,爬来爬去。
出乎意料的,它没有选择就近去处理睡的天昏地暗江栗与顾昉周,而是直直的向蒋柯袭来。
这一次,陈樾没有一味的带它逃跑,而是抽出了苗刀进行了有力的反击。
浓密的头发落在刀刃上,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失去光泽。
整栋楼都被黑色的头发所覆盖着,黑压压的,似乎掉入了某只不知名生物的洞穴。
宁亦一直被陈樾拉着向前跑,趟过不断生长的头发,等到稍微安全一点的地方,宁亦才发觉自己的双腿上出现大大小小的划痕。
宁亦还算不错的心情在那一瞬间跌落谷底。
它去触摸伤口,细细的划痕里没有血色流出来,只有凹凸不平的触感,以及难看。
难看。
愤怒使得宁亦伸手拽住了身边还在扭动的头发,他问:“陈樾,我们能烧了它们吗?”
实际上,却已然对陈樾伸出了手。
它不在意楼中没有其他的人,也不在意会造成多大的后果,它只知道,它受伤了,它不好看了,残缺了,那个造成一切的罪魁祸首就要付出代价。
“烧了,我们去外面。”陈樾回应,“但是我们现在还在楼里。”
宁亦没有收回手。
“如果现在烧了,我们会烧成焦炭。”陈樾进行补充。
神职衣服使得人偶在低眉思索时格外的悲天悯人,长长的睫毛颤动,似乎是在为痛苦的、难过的、不为人知的故事而动容。
可下一秒,人偶突兀道:“不行吗?”
它很平静,也很不理解。
它抱怨着:“可是它伤害了我。”
陈樾没有说话。
人偶深蓝而显得黝黑的瞳孔静静凝望着他,似乎在说:它伤害了我,你为什么不帮助我,你在犹豫什么?
在它眼中,似乎没有什么可以比的上它的那具躯壳。哪怕生命,哪怕那些要比它所在意的要珍贵的多的多得多。
没有得到陈樾的帮助,宁亦惋惜的收回手。
这个学校里的怪物不认为它是它的同类,它也会死,死在这些恶心东西的手里,他们难看,没有形体,还散发着难以言说的恶臭。
地面的头发还在不断增多,宁亦低下头的一瞬,看到了自己的手腕。
突然的,它想起了什么。
它微微一笑。
所有的,伤害他的,阻止它的,都应该被消灭,被解决。
怪物陷入暴动,宁亦被陈樾带着撤退,每一处角落都堆积着头发,玻璃都被扎穿。
一路走的并不算艰难,所有的危险都被陈樾轻而易举的化解,与这个怪物第一次交锋的画面浮现在宁亦的脑海里。
宁亦由衷的夸耀道:“陈樾,你好像变厉害很多。”
“我一直都很厉害。”陈樾说着,旋即一刀砍下了伸过来的头发。
“那你会一直保护我吗?”
“会。”
斩钉截铁的,毫不犹豫。
浓雾开始聚集,本该在楼外的浓雾也逐渐的出现漂浮在楼中。
空空荡荡的走廊里突然出现了好多人,走过去,又蓦然的消失,好像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雾中的人影不再是安静的,而是吵闹的,似乎在扮演着他们身前的景象,它们在哀嚎,在痛哭。
蒋柯破开浓雾跑来,他的身后是已然扭曲,四肢都贴紧地面跑着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