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言锦,我分得清……”
“砰!!!”
话音骤停!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马车中的沉闷,紧接着便是利物狠狠钉入木头的闷响。
宿淮几乎是凭借本能,猛地向前一扑,将言锦压倒在车厢地板上。
“笃!”的一声,一支乌黑的弩箭穿透言锦方才倚靠的车壁,锋利的箭头寒光凛冽。
有刺客!
言锦神情凝重,温邬在朝堂树敌颇多,不管他病重的消息是否属实,那些政敌们必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灭了温家的机会,这些刺客大约是冲着他来的。
“保护小姐!”
外面传来侍卫惊惶的喊声,拉车的马匹受了惊吓,发出凄厉的长嘶,马车猛地向前失控狂奔,剧烈的颠簸几乎要将他们甩出车厢。
言锦向外看去。
马车外,尖锐的呼啸声和刀剑碰撞声已然炸响。透过剧烈晃动的车窗能看到马车旁黑影幢幢,至少有十数人。
“砰!” 又是一声巨响,马车轮子似乎碾过了什么障碍,整个车厢疯狂倾斜,几乎要翻倒。
言锦忙对宿淮道:“你别管我,护好自己。”
“偏头!”宿淮厉喝一声,刀尖带着寒意擦着言锦脸侧掠过,几缕被割断的发丝飘落。
他一脚踹开摇晃的车门,将刺客踢下去夺了他手中的刀。千钧一发之际,猛地将长刀横举过头!
“锵——!”
巨大的力量压得言锦直接跪倒在地,他一把将宿淮推开,身体躲向卸力滚下马车。
就在刺客刀锋再度袭来的刹那——
“咻!”
正欲劈向言锦的刺客被一箭穿喉,踉跄倒地。
言锦脱离危险,连忙与宿淮回合。在这时,他才抬头看去。
“温”字旗迎风猎猎,只见数十名轻甲护卫赶来,他们分成两拨,一拨将一众人护在中心,另一拨则斩杀刺客。
温家护卫显然训练有素,战局顷刻逆转。
“属下来迟,让小姐受惊。”护卫首领将温洛浦扶起。
“看来还是暴露了。兄长那边怎么样?”
“小侯爷已醒,但面色欠佳,看上去不大好。”
温洛浦微微颔首,理了理微乱的衣襟,面上并无惊惶,只温声道:“留几个活口”
护卫首领抱拳躬身:“是!”
温洛浦转而看向沉默的宿淮,见他手上有一道伤口,歉意道:“抱歉,局势有变,让二位受惊了。”
宿淮却恍若未闻,只是将方夺来的刀扔在一边,退后半步。
“你的手……”言锦开口,然而话未说完就被人紧紧抱住,宿淮将额头抵在言锦肩上,久久未曾言语。
“你没事吧?我看看你手上的伤有没有伤到筋骨。”言锦道。
“没事,我能有什么事……”宿淮闷声道,“就是手疼得厉害,师兄哄哄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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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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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温邬
“还好随身带了药。”
破碎的马车旁, 言锦细致地为宿淮包扎好伤口道,“还好伤得不深。”
他盯着伤口处的白布,眉头紧皱:“都说了让你别管我, 怎么就是不听?万一伤到筋骨,你以后怎么拿针问脉?”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宿淮却没怎么听,他漫不经心地支着头, 眼中全是言锦焦急的模样。
这大约就是得知他心意后, 想亲近又有所顾忌的别扭言锦的哄人方式。
没有马车上那般气人, 倒是少见的可爱。
宿淮愉悦地弯了弯眸子, 一时没忍住, 轻笑出声。
言锦瞪了他一眼:“笑什么笑?以前也没见你爱笑,受伤了反而笑得这么开心, 去西北三年被羊踢头了?”
宿淮忙收了笑脸, 可怜道:“师兄,我疼,你吹一吹吧。”
这一声喊疼直接让言锦闭了嘴, 他当然知道宿淮是在装孙子, 可就算是装的, 他也心疼得慌。
西北三年风雪都没让他受伤, 刚和他重逢几日就见了血,偏生见血的这位还是个蹬鼻子上脸的棒槌, 一面得寸进尺一面专往他心窝里扎,就是看准了他不舍得斥责。
闹心,真闹心啊。
他可爱的小师弟被夺舍了吗?
言锦的脸皱成了一张抹布,却也还是捧着宿淮的手凑到嘴边,轻轻吹了吹, 吹完像是担心还疼,又凑近些吹了几下。
“行了吧?”言锦道。
宿淮略微颔首:“暂缓,后面或许还需要师兄帮忙。”
“装,你接着装。”言锦嘟囔一声,不知为何,自打宿淮回来后,面对他时自己总是会落下风。
简直被牵着鼻子走!
金尊玉贵的言大爷何曾受过这等屈辱,他脾气嗷的一下上来,甩甩衣袖不干了。
他以为自己走得神气,实则同手同脚走了好一段路,从背影看慌乱成一团,比小白梅偷吃鸡腿后还心虚。
宿淮眼中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他换成双手捧着下巴,也没动,就看着言锦溜达到侍卫身旁,又被什么吸引,发出惊天一叹。
宿淮:“………”突然觉得师兄好像松鼠怎么办?
他在想什么言锦已经没多大兴趣知道了,因为他现在有点兴奋。
“系统!我见到了真正的权谋文里的政敌刺杀诶!”
系统跟着兴奋:“出息了小言子,跨越阶级指日可待!”
言锦站在侍卫身旁,看着他们在刺客的尸体上摸索,很快一枚令牌被摸了出来,上面写着“朱”字。
侍卫面色一凝,拿了令牌忙上报给温洛浦。
“朱……”温洛浦将令牌收好,道,“兄长才病倒这些时日,他就坐不住了。”
如今朝堂之上,皇帝与太后分庭抗礼,少不了往对方身边安插眼线。而御史朱大人表面上是皇上的人,实际与定远侯温家一样都归于太后,但太后这边的势力面和心不和,都想除掉对方做太后身边唯一的功臣。
温家往日里一家独大,但从内到外全靠温邬支撑,如今温邬一倒,什么蛇鬼牛神都跑出来想划分侯府得一杯羹。
温洛浦吩咐人收拾好周遭的打斗痕迹,才对言锦道:“此处距京城不远,我想弃车骑马尽快赶回,不知言大夫身体可还受得住?”
人命关天的大事,言锦自然没法拒绝,忙道:“一切凭温小姐安排,不必顾及我。”
她还要说什么,言锦又道:“我若有事,师弟自会照顾。”
温洛浦又回头看了看宿淮,这吩咐侍卫:“休整片刻后启程。”
细雪无声地洒落下来,遥遥望去已瞧不见远山,都笼在一片朦胧的灰白之中。
疾驰下,风卷着雪迎面扑来,带来刺骨的凉意。言锦被宿淮搂在怀中,视野变得有限,只能看清前方一小段路,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单调的马蹄声、呼啸的风声和宿淮胸腔里的心跳。
马踏进京城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言锦撑着宿淮的手,脚尖探了探才跳下马,再抬头看去时,“定远侯府”四个大字映入眼中。
“当真是侯府,气派。”言锦叹道,突然他话音一顿,疑惑地环视了一圈四周。
眼下已是年后,也未到元宵,按理说没什么节庆可庆祝,但京城的街道上热闹非凡,人人见着都说声恭喜,要庆贺一番。
尤其是在见着温洛浦后,庆贺的欢呼声愈发大,这副情形倒像是与定远侯府有关。
言锦抓了个大爷问道,“你们在庆什么呢?”
“你外地来的吧?”大爷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面善才回道,“听说温邬那个狗娘养的要死了,我们都忙着庆祝呢。”
人们往往会在开心时更加乐于分享,大爷一下打开了话匣子,像是要将温邬的恶行传遍天下。
“你是不知道,温邬丧尽天良!忘恩负义!连将自己收养的恩人的亲女儿都欺负,可怜温老侯爷死不瞑目啊!这便也罢了,他简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大爷说到此处停了下来,故意卖了个关子。
言锦忙做出一副非常好奇的模样来,接道:“怎么?”
“你这后生上道。”大爷满意地捋了捋胡须才又道,“前年两个小孩打闹,不当心撞了他一下,他竟然当场就将他们的头砍下来挂在城墙上示众!你说是不是早该死了下十八层地狱?”
言锦惊道:“此话当真?您见着了?”
“自然……自然当真!”大爷道,“至于见没见着,大家都这么说,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说到这,他又拉着言锦悄声道:“看着你刚来京城的份上,老爷子我给你一个忠告。往后看见温家的人赶紧跑,可不敢凑上去。”
言锦道:“温小侯爷病得那么重,没人请大夫吗?”
“寻常大夫谁敢去?”
“御医呢?总不能看着侯爷死。”
“那谁知道,你问皇帝太后去。他不是效忠太后欲倾覆朝纲吗?我看保不准是他遭报应被上面当棋子扔了,没人敢去没人敢管。不然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怎么会知道侯爷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