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下满意了?”言锦笑道,“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争风吃醋。”
  宿淮耳根微红,但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将下巴抵在言锦肩头,声音闷闷的,却透着一股心安:“师兄忙了一上午,眼里都是别人。”他顿了顿,又低声道,“而且给我的面……还很难吃。”
  言锦失笑,心想那锅面糊糊确实堪称灾难,但此刻的重点显然不在这里。他揉了揉宿淮的头发,触感柔软,像抚摸一只大型犬科动物。
  “那碗面你吃不下去,不然我回去给你重新做一碗?”他故意拖长了调子,感受到宿淮身体微微绷紧,才笑着接下去,“正巧我还未用午膳,与你一道吃了。”
  宿淮回想起先前言锦炸厨房的经历,心下忧郁,思考该如何委婉地劝谏言锦远离厨房,但当他见着眼睛亮晶晶的一双眼时,什么劝谏三十六计全抛在脑后,选择附和道:“那便有劳师兄。”
  言锦看得好笑,也不再逗他。他牵住宿淮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贴:“走吧,回镇长家,折腾这大半天,也该歇歇,然后好好陪陪你,可好?”
  午后的阳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密不可分。小镇街道上行人渐稀,偶尔有熟识的镇民向他们打招呼,言锦都一一含笑回应,宿淮虽依旧话少,但紧抿的唇角也柔和了许多。
  两人正享受着这静谧时光,言锦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不远处一条偏僻小道的草丛里,似乎蹲着个小小的身影。
  那是一个孩子,约莫十岁上下,穿着破破烂烂的粗布衣服,正低着头,双手在草丛里急切地翻找着什么,浑身脏污,身形十分瘦弱。
  言锦觉得这小孩看着十分眼生,不像是镇上的孩子,而且那衣衫褴褛的模样,大约无人照料。
  他微微蹙眉,拉了拉宿淮的衣袖示意稍等,而后放轻脚步,朝着小孩走去,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尽可能地放缓了声音:“你在找……”
  不料,话音刚出,那小孩便如受惊的小兽,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沾着泥污的小脸,眼神里充满了惊恐戒备。
  他看到言锦靠近,尤其是言锦身后还跟着一个清清冷冷的宿淮,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往草丛深处跑!
  这反应让言锦始料未及,下意识地就追了上去。他身手敏捷,几步便拉近了距离,伸手想轻轻拉住孩子的胳膊:“哎,别跑!我们不是坏人!”
  那孩子见言锦追来,更是惊慌失措,情急之下,他猛地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干土,看也不看就朝着言锦的脸扬了过去!
  “师兄小心!”宿淮的几乎同时响起。
  言锦猝不及防,只觉得眼前一黑沙土瞬间扑了上来。眼睛传来一阵异物感,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立刻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一耽搁的功夫,那孩子像只灵活的兔子,几个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师兄你感觉怎么样?”宿淮连忙上前。
  “咳……咳咳……”言锦被尘土呛得咳嗽了几声,他眨了眨眼,挤出几滴眼泪,觉得干涩的感觉消散,才道,“我没事,不当心罢了。”
  他遥遥望了眼那小孩逃离的方向,又对宿淮道,“走吧先回去。”
  回到镇长家,镇长听闻事情解决,热情地迎了上来,又是道谢又是安排茶点。言锦与镇长寒暄几句,用完午膳便以需要休息为由,带着宿淮回到了暂住的房间内。
  他们住的这间房旁边有一个单独辟出来的小院,大约是盛夏时节用来乘凉的地方。
  院子清幽,树洒下满地荫凉。言锦搬了跟长凳,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倒了两杯清茶晾着,将其中一杯推给宿淮。
  宿淮接过,并不急着喝,而是去打了盆热水帮言锦擦干净脸,又找镇长拿了皂角,解了他的头发放进热水中清洗方才混进头发中的沙土。
  言锦慵懒地眯起眼昏昏欲睡,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师兄,”宿淮开口,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你待窦小花,很是耐心。”
  言锦睁开眼,看向头顶的宿淮,见他神色平静,才道:“她本质不坏,只是一时糊涂,走了弯路。能拉一把,何必推一把?况且,”他顿了顿,忽然笑了,“看到她,有时会想起曾经带孩子的鸡飞狗跳的生活。”
  那个让他鸡飞狗跳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言锦这棒槌,自个高兴了便开始找别人的痛处。
  宿淮将他的头发从水中捞起来,用棉布包好扶他坐起来,在言锦将要起身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拉进了怀中,从身后抬起他的下巴,俯身咬了下去。
  庭院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叶梢的细碎声响。言锦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向后仰去,脊背轻轻撞上宿淮温热的胸膛,还未完全擦干的水珠便从发梢滚落,洇湿了两人相贴的衣襟。
  他的视野里是庭院上方被屋檐框出一方湛蓝的天,几片云慢悠悠地飘过,而感官却全然被身后的人占据。
  宿淮的呼吸比平日沉,拂在他颈侧,与他自己有些慌乱的心跳混在一起。他能清晰闻到宿淮身上清冽的气息,混合着自己发间残存的水汽和皂角的淡香,在午后的微醺暖风里,发酵出一种令人晕眩的暧昧。
  言锦刚想开口,随即,宿淮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地笼罩下来。
  那不是一个算得上温柔的吻,更像带了点惩罚的意味。
  这个人怎么就欠呢?抛下他,进山也不带着他,还专戳人心窝子,偏生他又喜欢得不行。
  宿淮的牙齿带着些许力度碾过言锦的下唇,引得他轻嘶一声,随即,那力道又化作了绵密而潮湿的侵袭,舌头灵巧地撬开微启的齿关,长驱直入。
  言锦被动地承受着,鼻腔里满是宿淮身上的气息,混合着皂角淡淡的草木香气。他被宿淮牢牢锁在怀中,更觉得那股热意从相贴的地方一路灼烧到了四肢百骸。
  他想挣扎却浑身无力,而那吻在最初的掠夺后,竟渐渐变得缠绵起来,是一种带着近乎贪婪的吸吮。
  院中静极了,只有细微的水声和压抑的喘息声交织。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言锦仰着头,眼中是宿淮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看不清神情。
  言锦大约在这个吻里琢磨出了什么。他原想为自己那句无心的调侃辩解几句,此刻却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发不出,只能从喉咙深处溢出几声模糊的呜咽。
  他忽然想起来几年前偷吃的那晚桂花蜜汤圆,感觉自己和那些软软趴趴的小团子也差不了多少了。他在宿淮怀里软成了一滩春水,所有的力气都被这个湿润而绵长的吻抽走。
  宿淮察觉到了他的软化,勾着他脖颈的手臂稍稍放松了些许力道,转而用掌心轻轻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他并没有更近一步的掠夺,只是维持着这个若即若离的触碰,用唇瓣缓慢地摩挲着那片被轻咬过的柔软,水珠又沿着言锦的脖颈滑下,没入衣领,留下一道微凉的湿痕。
  他的吻也从唇上移开,沿着唇角,一路细细碎碎地啄吻至耳际,最后,含住了那泛红的耳垂,用舌尖轻轻舔舐。
  “……师兄。”宿淮的声音低哑得厉害,“我可是很小气的。”
  他应的是先前去京城时,和言锦坦白心意后,言锦夸他大方的话,但言锦此事已经被吻得不知天地为何物,早已将那事忘得一干二净,他晕晕乎乎的,只知道顺口哄人:“是是是,你最小气。”
  宿淮:“……”
  他觉着自己今日大概要被气得气血上涌。他环在言锦腰间的手骤然用力,将人直接翻了个面,言锦坐在他大腿上,二人面对面交换着呼吸。
  宿淮又咬了咬他的唇瓣,手探入了微敞的衣襟。
  言锦浑身一颤,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喘,整个人都瘫软在宿淮的怀抱里,他还保留些理智,轻轻推攘着:“进屋去,别在这。”
  宿淮却将他搂得更紧:“院里没旁人。”他的声音含混在两人紧贴的唇齿间,带着灼人的气息,“师兄不疼我了吗?”
  言锦被他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镇长一家的说话声。
  “有……有人。”他想从宿淮身上下去,却又被那作乱的手撩拨得浑身发软,推拒的力道早已失了气势,倒像是欲拒还迎的轻抚。
  “不会进来的。”宿淮咬了一下言锦的胸口,道:“师兄,我涉猎未深,有个问题想问问你。”
  言锦喉结滚动,微微仰头,露出白皙的脖颈,他压制住喘息湿法早已披散开来,他蔽体的白衣已被水润成了半透明的模样,甚至能隐约瞧见宿淮顺着言锦的脊背下滑的手,那微凉的指尖游荡过尾椎骨继续向下,轻轻抵住花蕊。
  言锦顿时恼羞道:“要问便问。你又不进来,做什么非要挑这个时候撩拨那处?”
  宿淮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加深了这个吻,比先前更添了几分蛮横的占有,仿佛非要在这庭院之中,逼出他更多破碎的呜咽和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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