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祁渡甫一站稳脚跟,一记狠辣又带着血腥气的掌风在他后背袭来。他反应极快挥剑,将这掌风打散。
是一只流着腥臭口水的虎妖,它身高两丈,身似大虫那么长,一只前爪就比一人还长,黑色爪缝里填满了血淋的碎骨,一条沟壑从左脸纵横到右脸,拳头般大的眼睛泛着绿光和欲望。
“滴答,滴答——”口水绵延不断从虎嘴里流到地上。
祁渡警惕地看着它。
虎妖也痴痴地盯住眼前这个人类,它好久没尝到人味了,这里还不知道多少妖觊觎这个人类。
它快忍不住了!
祁渡瞳孔骤然放大,虎妖俯冲上来了。
它一掌落下,虎掌上头还有些倒刺,躲不开的话大概会被扎成刺猬,祁渡右脚一蹬借力飞到空中,再一剑狠狠刺下,瞬间洞穿虎掌。
虎妖疼得直吼出来,惊出不少小妖乱蹿。
这一剑让祁渡明晰,他的实力在虎妖之上,不出两招,虎妖已然被他揍得奄奄一息,祁渡上前要把它捉到捉妖袋里头。
就在此刻,一抹剑光划过祁渡的眼睛,他下意识闭上双眼停住脚步,就这一息的误差,他再睁开眼时,原地已没有虎妖的踪迹。
只有几名左溪栗氏的子弟和两名房家人,那两位也是老熟人,房有情和房炽心。
栗无观喜滋滋地抛着袋子,栗定沅在他身后霜冷无情,将剑收回剑鞘。
祁渡脸色骤沉,“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栗无观装作才看到他一样,“我还以为这虎妖是自己把自己打成这样的,没想到是你啊。不过我拿都拿了,真是抱歉。”
不用说栗无观的演技拙劣,因为他根本就是演都不演。祁渡冷脸道:“既然你这么愧疚,那就将这三分还给我,以免你晚上寝、食、难、安。”
栗无观眼里划过一丝阴狠的笑意,“好啊,我真是觉得非常难过,所以我额外还你一分如何?”
“就你?哼,能上第三层都是地下的祖宗保佑着的吧。”崔长昼嘲讽的声音适时响起,他最知道怎么打击栗无观了,“哦,不对,你应该拜你旁边这位活祖宗才是。”
栗无观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当着他的面说栗定沅比他强、比他好、比他优秀。她不过是一介女流之辈,有什么资格和他平起平坐,相提并论。
他瞬间沉下脸色,面容阴狠地瞪了栗定沅一眼,栗定沅倒是习以为常,不作任何反应。
栗无观阴森地说:“说了这么多,你们是不敢吗?”
祁渡与崔长昼相视一眼,虽不知道他要发什么疯,但他在眼皮子底下作妖总比在暗处使坏好。
崔长昼应下,“好啊,你记得在她背后躲好了。”
“阿昼,不可意气用事。”崔长水蹙眉拉住他。
崔长昼安抚他:“兄长,你放宽心,我自有分寸。”
房炽心左顾右盼,然后咬了咬唇走到了崔长水的身边,相比于对她虎视眈眈的栗无观,她更相信在学宫帮助她的崔长水。
而栗无观看到这一幕,眼底划过一丝阴冷,“房姑娘,你这是见色忘友了?”
房炽心有一瞬的慌乱,她下意识看向崔长水,崔长水果然站出来替她解围:“炽心只是看我们缺少医修,怕我们出什么岔子罢。栗公子无须多想。”
栗无观冷笑:“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一行人警惕地迈上第四层塔。
第四层比下面三层更亮一点,或许是因为越来越靠近塔顶,可他们却看不见任何一只妖怪,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在塔里飘荡。
极度的幽静会让人心不安。
房炽心更加贴近崔长水,这细微的动作被崔长昼捕捉到,他皱了皱眉,哥哥在学宫替她解围之后她就缠上了哥哥。可栗无观对她有意思,甚至起了联姻的心思,但她却靠近自己的哥哥,明摆着后面要给崔长水找麻烦。
可哥哥好像也喜欢她,两人在学宫早已互生情愫,啧,真是麻烦。
祁渡回首看向栗无观,“请吧。”
栗定沅自觉站出来,召出自己的配器江上调玉琴。栗无浊凝视着白琴,心底不禁又生出怨恨,这小贱蹄子居然能得顶级仙器的认主,这本该是他的才对,只有他才能配得上。
“铮——”她只轻按下一音,众人便顿觉呼吸困难,四肢发软。
“铮铮——”她再按两个音,除了祁渡和崔长昼,剩下的人站都站不稳,晃得东倒西歪。
下一瞬,她利落地转变琴的方向,划出一道道琴声,无形的琴声化有形,将一名匿在空气中的妖怪打现形,凶厉的琴音将它死死钉在塔上。
栗定沅停下拨琴的动作,无波无澜道:“祁公子,请吧。”
好强的修为。
祁渡深深地看她一眼,随后谨慎的向那名妖怪走去。
只是祁渡看不见的是,在他背后栗无观正悄悄给一名持笛的男子使眼色
当他要把妖怪收入囊中时,身后猛然奏响一道曲子。
难听刺耳,比六号的琴声还要尖锐!
是乱魂序!
乱魂序不仅会导致鬼魂的狂乱,也能导致妖魔的暴动!人听到了也难免会产生躁郁,只有害而无一利!
祁渡还没反应过来,一股腐朽的气息就从他的侧边袭来钻入他的鼻端。
“小心!”是六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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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时期的阿渡是朵小白花(点头)
第59章 春花秋月何时了3
“噌——!!”剑划过塔的尖锐摩擦声, 这粗声瞬间就将曲子的声音盖了过去。
不知哪来一道火光冲进祁渡眼底。
祁渡眼神瞬发清明,那道腐朽的气味已至侧脑后,千钧一发之际他直接回手掏过去, 摸到一手冰凉,黏腻中又带着点光滑,这只妖的身子像是由一根根木棍组成, 奇得很。
他发狠将其拽至身前,‘叮铃哐当’一声响,再定睛一看,原是只白骨精, 骨头上还带着些黑血, 两只空洞洞的眼睛正直视着他。
祁渡毫不留情地提起这只白骨精, 往塔墙凶戾地撞去。白骨精没有声带发不出声音,可白骨骨头却是越来越红,祁渡一直不停手, 直到这只白骨精被撞得七零八碎, 才撒开手。
暗处里被乱魂序激得失去理智的妖突清醒了过来,它们本妖性大开蠢蠢欲动想扑上来, 可见这人类凶残的模样又退了回去。第四层塔妖基本能维持一个人形, 也比下三层更通人性。
见祁渡安然无恙,六号掠过众人至他身旁,急切地检查起他的身子,“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
六号的手在祁渡身上摸来摸去,祁渡颇有些不自在, 他一把攥住六号的手,“亦无大碍。”
“那就好。”六号如释重负:“吓死我了,大小姐呢?你怎么没和大小姐一块?”
祁渡狠下心对他说了句从来不会说的话:“不用多问, 我有我的理由。”
六号察觉到他对自己有些冷淡,以为他是被暗算了心情不好,便活络气氛道:“公子自有你的理,那出去了可否许我两壶酒来交换?我也想听听嘛。”
一个好字差点脱口而出,祁渡将它死死抵住唇边,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尖,他冷冷地回复:“再说吧。”
六号落寞地垂下头,用脚画起圈圈。
身后众人也起了争执,周遭愈发嘈杂起来。
崔长昼长剑出鞘寒声质问:“栗无观,你这是找死?!没想到你心肠居然这么狠毒,胆敢做出这等暗箭伤人之事。”
栗无观这下更是装都不装,恶声恶气道:“那又如何?我能弄死他是我的本事,他活不下来是他无能,你弄不死我是你窝囊。”
他的相貌并不差,反而能称得上一个清秀,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会以为他是什么白面书生,但他说这话时满目狰狞,使得整个人看起来獐头鼠目。
房炽心害怕地躲到崔长水身侧,崔长水本能地挡在她身前。
崔长昼怒发冲冠就要提剑冲过去砍他,却被崔长水一把拉住,“阿昼,冷静一点。”
崔长昼怒道:“哥,你拦着我做什么,我今天非要把他那两只手打断不可。”
“万万不可。”崔长水生拉硬拽住他理智分析道:“你这样做会得罪左溪栗氏得罪仙主,给崔家带来不少麻烦。更何况祁渡确实也没受什么伤,你一剑砍下去,我们有理也成无理了,别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崔长昼自然懂其中利弊,可他就是看不过去,“哥!”
栗无观旁观着,洋洋得意道:“瞧瞧,你哥多明事理,怪不得崔家主选他定为下一任家主,而你,不过是个有武力没有头脑的傻缺。”
崔长昼气得七窍生烟,怒火中烧,右手指死死地按住剑柄凸起的地方,霜星嗡嗡响,周身慢慢结起寒冰。
栗定沅不动声色地横放起白琴。
骂完了崔长昼,栗无观又奚落起了崔长水,他信手拈来地挑拨:“不过,崔长水你也别太得意,你也就这一优势罢了,要是你连这都比不上你弟弟,你还有什么用处?小心啊,位子还没坐稳就被人给拽了下去。到头来也只是给别人做了嫁妆,最后落得一个树倒猢狲散的下场,是一个比你弟弟更废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