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带着薄茧的手伸向它的那一刻,小蛇扬起头,流淌般移向他的掌心与小臂。
秦白炎很少体验过这样的不安。
“我不该关着你。”他低声道歉,“我们走吧。”
夜灯关上,他带着它躺进被子里。
他仍然留在闵梵的侧卧,睡在闵梵的隔壁。
像是在赌,又像是本能地感应。
他觉得它会和自己一起遁入梦乡,哪里都不会去。
黑暗里,秦白炎偶尔能感觉到它吐着信子,微凉的舌尖会碰到他的指背。
小蛇是夜行动物,在亮光消失以后变得活泼了一些,再度如下午般在男人的颈侧身前游走。
它像在浏览有趣的地方,尾巴尖偶尔轻拍他的皮肤。
男人的温度再度与它交融,如同海洋在引导河流。
从腰侧到小腹,再游回胸口。
秦白炎并不翻身,任由它探索着未知。
小蛇停在他的心脏前,似乎很喜欢这里。
颈环如同冰凉的戒指,偶尔会蹭得微痒。
它再度变成小蛇卷,窝在他的胸口不再动弹,似在发呆,也可能再度安睡。
男人缓缓伸手,试探着把掌心靠在它的身侧。
小蛇并不反感,还靠向他的指缘。
他捂着心口的蛇,就此一动不动地睡了一夜。
秦白炎次日向导演组提出请假,表示要回京处理几天集团事务。
导演组忙着协调群戏造景,也乐得批假。
Ayi仍是半信半疑,更多时间在担心闵梵的安全。
回家以后,他再度安置好了新的蛇箱。
有更多的活动空间,更充足的设施配置,却始终不肯把小蛇锁在里面。
除非极私人的场合,他允许它黏在自己身边,几乎每时每刻。
北京下着夜雨,佣人送来寿喜烧和数碟和牛,特意放了两颗无菌蛋用作蘸料。
电脑放在暖锅旁,大量信息被快速浏览。
秦白炎主业仍是公众人物,也可以借此疏通人脉,帮家里生意侧面扩张势力。
他也的确要去参加本家的股东会,会被记者拍到照片。
汤锅散着暖香,雪花纹和牛被煮出奶香,引得袖中小蛇微微动了一下。
秦白炎在浏览不同信息源里有关OAC的资料,任由它出来透气,仅是把热锅挪远了一些。
小蛇不紧不慢地闻嗅着桌上的各类食材,偶尔会听一会儿锅里咕嘟咕嘟的声音,不明白那是什么。
它对名贵的菌菇海鲜都不感兴趣,慢悠悠地游到无菌蛋前。
轻嗅一下,似乎很满意。
蛋很新鲜,而且闻起来好吃。
小蛇侧过身,似在打量它的饲主。
秦白炎佯装专心工作,敲键盘的声音不停。
小蛇放心了一些,先是用尾巴把蛋卷走,用盘子挡住自己和猎物以后,悄悄丈量着蛋的大小。
它纤细微小,张大嘴也含不住蛋尖,却还在舔吻般尝试着。
秦白炎不作声地看着这个过程。
它作了接近十五分钟的无用功,他便看了十五分钟,把股东们的询问晾在一边。
仿佛下定决心,小蛇努力张嘴,把过于硕大的顶端一点点吞进去。
它有些承受不住这样的考验,唇侧都伸展地有些半透明,却还是竭力地想要全部吞掉。
上颚在不断扩展着极限,因为些许不适,修长蛇身不安地扭动起来,催促着口腔包含住更多。
整个蛋终于被吞掉时,秦白炎没忍住笑,努力不拿手机拍一张它现在圆鼓鼓的样子。
小蛇含着蛋,呼吸变得困难,半晌都没动静。
男人快速搜了几条关键词,下意识想伸手帮它,又抽回手,给朋友打电话。
“是我,秦白炎。”
“秦哥好久没联系啊,”程教授说,“上回……”
“我临时问您一点事,怎么判断蛇会不会窒息?”秦白炎问,“它吃鸡蛋被噎住,我能人工干预吗?”
程教授擦汗:“秦哥,我是搞蜥蜴研究的,我要不推个蛇类大佬的微信给您?”
“最好给电话,多谢。”
第二通电话还未拨出,秦白炎听见极轻微的碎裂声。
靠骨骼压碎蛋壳的一瞬间,小蛇如释重负,鼓胀的身体终于恢复原状。
它享受着蛋液的味道,慢悠悠地把蛋壳吐了出来。
秦白炎低声叹气。
晚上,他再度拥它入睡,隐约能感觉到熟悉的烦躁感。
已经有三十个小时没有变过白隼,血缘反应逐渐明显。
他径直屏蔽掉那些感觉,用胸口暖着它的细鳞与颈环,渐渐失去意识。
直到半夜里身体猛地一沉。
秦白炎人还没醒,耳朵先听见闵梵抽冷气的声音。
青年字正腔圆地骂了一声我操。
“秦白炎!!”闵梵摸索着爬起来,发现自己跪坐在他腰上时更加火冒三丈:“秦白炎你是流氓吧!!你搞什么!!”
远处佣人察觉到动静,隔着门轻声询问。
“先生,需要帮助吗?”
秦白炎首先拿被子掩住闵梵,冷声道:“没事,走吧。”
佣人也有点懵。
怎么听见好像有谁在骂人。
家里没进过外人啊?
闵梵等佣人走远以后,一把翻身下床,连带着把被子也卷走了。
“秦白炎,你照顾我照顾到哪儿去了?你居心不良是吧?!”
男人很放松地举手投降,眼里反而在笑。
“你知道蛇怕冷吧?”
闵梵当然知道这可能是那条什么蛇干得好事,他才不管。
“太不要脸了!”
“行,”秦白炎说,“下次你缠着我手腕不放的时候,我录下来。”
闵梵拿枕头砸他:“就不能把我锁起来?你怕我咬人是吧?!”
秦白炎平和地说:“蛇箱一直都有,你愿意的话,我会一切照办。”
顺着他的视线,闵梵看见了那个半身高的超豪华蛇箱。
青年转念一想,不对。
他最清楚自己是什么脾气。
如果在笼子里呆着舒服,他愿意粘着大活人不放?
闵梵耳朵尖发红,拿被子把自己裹了两圈,刚要再怼两句,脸色微变,呸呸两声。
他掌心落着几枚碎蛋壳,像形状不规则的鳞片。
秦白炎温和道:“好吃吗,桌上还有。”
闵梵拿脚踹他。
“再怎么样也不能带蛇上床!你不怕压成薯片是吧?!”
男人也没躲,连睡觉的姿势都没变。
“我乐意。”他慢条斯理地说,“事实上,是你很喜欢躺在我心脏旁边。”
第14章 夺羽·14
秦白炎清晰记得,闵梵伏在自己胸口时的短暂数秒。
肌肤光滑,触感微烫,两人的胸膛都被闷出薄汗。
好似暖玉在怀,男人本能地只想收紧手臂,抱得更加用力,便如同在为那只白隼汲取养料。
那种渴望始终在叫嚣不休。
闵梵被他一句话气笑了:“你在乐意什么?”
秦白炎道:“给你的经纪人打个电话,他很担心你。”
青年才反应过来,即刻找到桌边手机,快速翻看囤积如山的各类消息。
等待间隙里,秦白炎从容道:“乐意玩你的尾巴。”
闵梵又一脚踹过去。
心里反而还有点受用。
他也才刚发现,自己就喜欢这种不要脸的。
这很方便自己演个清纯小白花,严词厉色地警告几句,不许耍流氓。
闵梵快速确认过说辞,但在经纪人接通电话的一瞬间,还是有点心虚。
“我刚忙完,”闵梵把自己装成有意跻身金融名流的贪婪角色,“太悬了,虽然资产勉强够,背景不行。”
Ayi愣道:“你还真想跟着那大佬做生意?”
“如果没法做股东,我就选个低点的层次,总不能都把存款拿去买房。”
秦白炎在一旁颔首,表示对这个说辞满意。
经纪人关切道:“那些都不要紧,你身体还好吗?是不是生病了?”
闵梵等着秦白炎喝茶,踩着点说:“痔疮犯了。”
男人艰难地咽了下去,青年表示遗憾。
Ayi心想就你两这夜夜笙歌的,很难不整点毛病出来。
“其实你单独跟他去北京,我本来有点不放心,但秦哥把隐私都保护的很好,是很靠谱。”
闵梵又看了一眼秦白炎:“比方说?”
“你的航班信息,”Ayi说,“那群私生愣是查不出来,在横店也找不到你,好几个在扭曲发疯。”
闵梵直笑。
可不是,他根本没买机票。
“庄台长托我问你,过些日子方不方便给北京台拍个动保广告。”Ayi强调道,“虽然是无偿,但曝光机会多,好几个人流密集的地铁线都会长时间投放。”
“动保广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