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他已经记不起来他们昨天在为什么闹脾气了。
  那不重要,他只想坐在薄朝昉的大腿上,和这个男人没完没了地接吻。
  “不用忍着,”薄朝昉低声说,“有毒素就放。”
  周绫表情迷离地舔了下虎牙,再接吻时,两人即刻被卷入共感般的幻觉里。
  他的毒肆无忌惮地侵吞着他们两个人。
  每一次舔舐,每一次气息交换,都像是烈火吞噬灵魂般的濒死快感。
  “我喜欢这个礼物……”周绫断断续续地说,“好喜欢你……宝贝……”
  薄朝昉捉着他的蛇尾,把整个人都按进怀里。
  他不出声地吻他,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唤着。
  老婆,老婆,小绫……
  周绫尝得到薄朝昉的任何情绪,无数爱意里裹挟着痛苦,愧疚,忏悔,混乱。
  他不在乎,只是把这些味道一并咽下,继续享受着对方迷恋自己的每一秒。
  然后十指都陷入男人的头发里,在绵长的吻里发出破碎的低音。
  “不要不理我,好不好?”薄朝昉捉过他的手腕,去吻他的脉搏,他的掌心,“你可以生我的气,和我吵架,但是你不可以装作看不见我,好像我说什么都是空气……”
  周绫被亲得发痒,他没有躲开,只是处在半清醒半醉费洛蒙的状态里,低声问:“真的离不开我吗?”
  薄朝昉,你真的离不开我吗。
  薄朝昉没有回答,却再度用力地把他按紧。
  他的腰与脚踝都被蛇尾缠绕,下颌抵在半干的软发上,心跳如起伏不断的闷雷。
  “我还在生你的气……”薄朝昉叹息着说,“你怎么会从来都不相信我。”
  周绫被压在胸口,又嗅了一会儿费洛蒙。
  他知道自己贪恋着薄朝昉。
  哪怕在没有异变之前,从前每次亲近的时候,他都会闻很久薄朝昉的味道,就好像所有焦躁可以被这样一并安抚。
  是的,他不相信他。他迷恋他,讨好他,却又从来不相信对方会爱自己。
  他自卑又矛盾,还要表现得满不在乎,混乱得可笑。
  这个质问没法回答,周绫仰头亲他的下颌,又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丈夫。
  “还想亲。”
  他的蛇尾在脚踝旁蹭了一下,声音低软。
  “你身上好烫。”
  第144章 海囚·11
  再睡醒时,周绫半抱被子,床边已经空了。
  他们昨天在车上有些过火,以至于回家上楼都是一路抱着,不在乎被旁人看到。
  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了。
  用过早餐后,周绫吩咐佣人帮自己更衣,换一套更适合出门见客的打扮。
  他在老宅一向出入自由,即便要去公园集市里漫无目的地逛一下午,管家也只会不近不远地跟在一旁,吩咐随行的佣人们准备好食水纸巾,寸步不离地仔细照料着。
  “今天您打算去哪?”
  “公司。”
  管家一时怔住,关切道:“您有什么急事需要见先生吗?”
  “没有急事,”周绫说,“我只是打算见一面。”
  管家即刻应下,利落安排,又即刻和薄朝昉禀报了一声。
  这实在太过罕见,连薄朝昉本人听见,也问了一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周绫已经七年没有来过公司了。
  薄家从前留下的家业不大不小,一开始在繁华地段的大厦中段租了一层,后来随着薄朝昉把业务发展壮大,又改为在外环线写字楼里连租六层。
  如今早已买下独立产权,整栋楼都物尽其用,从商务性质的楼顶高尔夫球场到员工食堂一应俱全。
  周绫当时出事仓促,无法面对重度瘫痪所意味的未来,最后连工位也是秘书代为收拾的。
  他原本坐在总裁室的不远处,薄朝昉几乎去哪都带着他,从双语核心合同文件的词汇推敲,到连续五个小时的密集谈判,有周绫做最清晰的耳目与口齿,没有哪个老外能钻空子讨便宜。
  只是在那场灾难以后,便都被避开了。
  他绝不肯问公司里是谁取代了自己的工作,在家里看见薄朝昉处理公务,也只会远远避开,保持距离。
  触景伤情,在所难免。
  薄朝昉试探过一两次,明白周绫要强又不甘,徘徊几次,只说那个始作俑者下场很惨,至今半死不活地吊着,绝不会太快毙命。
  时至如今,总裁夫人要亲自来一趟公司大楼,薄朝昉颇为欢迎。
  周绫知道管家会给丈夫打电话,特意说了,让薄朝昉在总裁办公室等着,不用下来接他。
  薄朝昉外套都披上了,意犹未尽。
  “我今天工作不忙。”
  “真不忙。”
  管家哪里听不懂话,陪着笑说,夫人也是怕阵仗太大,引人注目,毕竟您都亲自下楼了,那些高管不众星捧月地过来跟着,道理也说不过去。
  薄总裁微哂:“说得像皇帝上朝。”
  这的确是独属于他一人的商业帝国。
  大楼是两年前买的,距离最繁华的商圈仅有两公里,临近地铁口,还能看到壮丽的,一览无余的江景。
  周绫吩咐车停在大厦外缘,让佣人推着自己慢慢过去。
  他仰头看着,银灰色大厦如刀刃般劈向高空,建筑外形简洁漂亮,带着轻微的压迫感。
  大厦外喷泉淙淙,罗马榕高雅庄重,就连从外缘到大厅的路程也设计如走向殿堂般的完美道路。
  任何人在这里上班,恐怕都会觉得与有荣焉。
  周绫不出声地看了很久。
  他快忘记自己那个小工位的样子了。
  好像摆了几盆多肉,好几个国家的辞典,还有好几本商务合同辞典都夹着乱糟糟的书签。
  他喜欢用两台屏幕,一边放每天由自己做最终审核的文书,另一边偶尔忙里偷闲,看会儿新闻美剧。
  薄朝昉的办公室其实很近,每次那人开门出来时,其他人倏然一静,呼吸都放轻了些,他却会望过去,如果目光相对,就眨眨眼睛。
  那几盆多肉被接回薄家老宅,直至今日也被管家养得爆盆饱满,子子孙孙繁衍地灿烂茂盛。
  只是还未处理完的那些文件,后来停留在哪一页,又最终由谁签了终审名字,再也无从得知。
  “上楼吧。”周绫看着陌生又渺远的大厦说。
  前台早就得了吩咐,知道有贵客要来,看清是坐轮椅的贵客时更加诚惶诚恐,生怕笑容声音不够柔和。
  人们并不知道这个身形单薄的年轻人是谁,只觉得他容貌清秀,眸光像沉潭里的一抹银鱼,说不出的幽然静谧。
  周绫没有再去打扰其他部门的工作,象征性地巡视都没有,他直接去了最高层的总裁办公室。
  现在,薄朝昉不再用和任何角色共享某一层的空间了。
  他在最高的巅峰,可以俯视每一个人。
  男人等在电梯前,见周绫出现,径直示意佣人退下,他亲自推。
  “过来累吗?”
  “还好。”
  见其他人都已离开,薄朝昉用手背碰他的额头,确认体温。
  “你觉得我又进发情期了?”周绫没躲,笑着看他,“这几天是在起伏反复。”
  “进了也无所谓,”薄朝昉低声说,“是我作为丈夫的职责。”
  “不用,你昨晚在车上把我喂得很饱。”
  周绫把准备好的雪顶咖啡递给他,自己也抿了一口,说:“有点化了。”
  “听说你办公室的落地窗像穹顶荧幕一样?”
  “嗯,带你去看。”
  薄朝昉简短地介绍着有关这个公司的一切。
  他坐在周绫的身边,两人抿着咖啡,鸟瞰这座城市从江流到商圈的所有风景。
  一面在有条不紊地重新讲解,一面思路抽离着,在想完全无关的事情。
  也就在今天,在得知周绫要来之前,薄朝昉谈生意时遇到从前的老部下张城。
  张城是在公司彻底稳定后跳槽的,并非像袁勉桐那样骤然釜底抽薪,所以他和张城的关系算好聚好散,再见仍是互相赏识的朋友。
  从前张城跑业务时尽心竭力,没少拉着各部门核对要务,拉通关系,如今再叙旧时,两人也都显得感慨。
  “我是跳槽一年多,才知道您和周先生结婚了,”张城大大方方地送了份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是对情侣腕表,“我早就觉得周先生待您不是一般的好,只是那时候纯直男一个,看不出别的心思,还以为他也是急着升职。”
  薄朝昉接下礼物,道了声谢,问:“他对我很特别?”
  “出那件事之前,”张城流露出惋惜的表情,“周先生也和我们共事了两年,哪怕是如今,我们再接触翻译团队,也有人会提起他,说还是他能力过硬,好几门语言都流利得像母语,也肯带新人,不会把牛逼本事都藏着掖着,做事敞亮。”
  “我以前就觉得周先生特别喜欢您,缅甸血玉那个项目,大伙儿熬了三四天都扛不动了,回家睡觉休息,您留在办公室没走,我是打算在办公室睡会儿接着干,醒了一看,瞧见十几页的新合同全处理完了,周先生在看着街景喝咖啡。”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