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毛线,是在一支过路的商队手里换来的。以为用不上就扔到了一边,你若喜欢它这边还有勾织的方法。”江宴把那本带图案的书籍翻开给她看。
  “这字怎么与我们这边不一样啊?”谭千月看着上面的介绍好奇道。
  “虽然是商队的货物,可他们也不知都倒了几手,没准是番邦那头的东西,一开始我还不爱要呢!”江宴嫌弃的拿起来一个暗红色的线团,放在手里捏着。
  “没事,我喜欢,我觉得与你当初送我那件毛坎肩的料子很像。”谭千月起来了那件白色的小衣裳。
  “确实很像。”江宴挑眉附和道。
  “我要收起来慢慢研究。”谭千月找来干净麻袋,将毛线团小心地装进去,她不开杂货铺也没见过这新鲜东西,但她大概知道这个东西能干什么了。
  三日后,听闻严县令要成亲的消息,谭千月打算跟着江宴一起去看看热闹。
  严大人本没有大操大办的打算,可是有不少父老乡亲听到信儿后,都带着东西前来祝贺。
  她十几岁便开始一个人生活,多亏了乡亲们的帮助,才让她日子过的松快些,想想理应请村子里的叔婶过来喝个喜酒。
  也怕金媚儿误会自己嫌弃她的出身,不肯热热闹闹的成亲,一咬牙直接办了流水席。
  谭千月挽着江宴的胳膊,就是要她带自己去看县令娶新娘子的热闹。
  第94章 北地三五
  办流水席,自然不会赶客,贺喜的百姓可以随时加入,也可以随时离开,据江宴观察这松吉镇的衙门还算殷实。
  干活的人一堆,分钱的人没有,就那三百文的铜板还是县令给争取的,可这里有山有水有特产,流放的犯人几乎日日做工,想来挣的银子都去了公家的账上,别看县衙很低调,江宴觉得这个严县令指不定是个偷着富的。
  毕竟冬天能给发棉衣的地方不多,过年所有犯人都能吃上肉馅饺子的更是少见,想来这义安县令是个能人。
  听说贵妃娘娘要将小公主送过来,谭千月便开始坐不住了,想方设法过来县令这里瞧瞧一二,毕竟是义安县最大的官,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哎,感觉自己这咸鱼一般的日子快到头了。
  “这次严大人的流水席,听说主要是给同村的父老乡亲办的,衙役与松吉镇的百姓也能去凑个热闹。”除了挤在大院里的流犯,松吉镇的百姓压根没多少。在加上不知道信儿的,不敢去的,估计连衙役都加在一起也凑不出十几桌。
  江宴穿了那身浅紫色的对襟短褂,八分袖略微宽松,下身还是同色的灯笼裤,短衣长裤将人衬托的高挑笔直,修剪了两侧零星的刘海,简单编了两条辫子随意拧到头顶,用绣带绑着,利落干净中透着少年气,即便是最普通的衣裳也挡不住精致好看的眉眼。
  谭千月比她穿的稍稍花哨了那么一点,一样的裤子,上身却换了花样,浅色直领对襟窄袖短衣,紫色交领短袖背心搭在短衣外头,平白多了恬静温婉的模样,用缝了几颗小珍珠的深紫色绸带,绑了一个牡丹髻,耳朵上一对不大不小的珍珠耳环轻轻晃动着。
  江宴瞧了她好几眼,硬是找了一块薄纱给她挂在耳后,这才满意的拉着媳妇,提着贺礼去参加严大人的喜宴。
  她们离县衙大概步行半个多时辰,江宴拉来骡子,又回屋取了厚厚的垫子。
  “你干嘛?”谭千月一脸呆愣的看着眼前黝黑的骡子。
  “当然是让它驮着你走啊,不然半个多时辰你要走着去吗?”江宴拍了拍骡子的后臀。
  谭千月微张着红唇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半个多时辰骑上它也挺好的,呵呵,呵呵。
  江宴一把将人抱上去坐稳,又将手里的贺礼搭在骡子身上,自己则牵着缰绳带着媳妇往衙门的方向走去。
  谭千月骑在上头,垫子厚实柔软即使骡子走路颠簸依旧很舒服,没一会她也适应了。
  两人顺着林间小路前行,眼前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清风拂过谭千月脸上的面纱,掀开一角露出好看的下颚,珍珠耳环一晃一晃的敲在侧脸上,她忽然觉得自己如今比在谭府时还要轻松。
  偶尔碰到一两个赶路的人,也是带着羡慕的眼神望向她。
  也不知是谁家的小娘子,这般有福气,那垫子厚实的都能做个袄子了。
  栓好骡子后,江宴找到赵官差,特意去写了贺礼,两坛花雕酒,二斤红糖,两条大鱼,因为谭千月想引起县令夫人的注意,江宴特意化了两只口红,装在精致的铁盒里当做贺礼,这用金币兑换出来的口红色泽与质感,可不是这时候的红纸,口脂,等物品能够相比的,那县令夫人如果用上了江宴送的唇膏,定会想着再来找她。
  “足足凑了四样礼,你这是又有什么事情求到县令身上不成?”赵官差看着江宴手里的东西打趣道。
  “瞧赵哥说的我好像是个麻烦精一样,看,别说妹妹有好东西不想着你,这个是给你家嫂子的,我拿来的东西还望赵哥亲自报给县令夫人。”说着将一个小盒子递到赵官差手里,是一盒带香味的雪花膏。
  “这东西,拿回家给嫂子擦脸用。”赵官差虽然不是好人,但他于江宴有用,身上也没有打杀欺辱案子,也就能偶尔交往。
  “竟然还有你嫂子的,可真是有心了。”赵官差笑笑,保证把江宴的贺礼亲自报给县令夫人。
  江宴拉着谭千月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她们来的早,宴席还没有开,但县衙后院门里门外的都挤满了人,就等着看一对新人拜天地。
  她起身看了看,院子内亲朋好友十桌的样子,院子外父老乡亲也十桌,流水席大概是拜堂后一直开三个时辰,赶来看热闹的应该都能吃上。
  江宴的贺礼虽然比不上拍马屁的下属,但是在村民堆里头绝对出挑,任谁看了都得问一句谁送的。
  江宴刚刚手疾眼快抢了一把花生,就看见县衙门外来了一大份。
  四个家丁,抬着两个大木箱子便来贺喜。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几人吸引,为首的女子一袭深蓝色的刺绣长袍,头戴金冠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浑身透着奢靡富贵的气质,可五官却偏偏带着锐利,不似个憨厚的。
  等那人走近,江宴再瞧,便觉得有些混血的味道,人看着也不大好亲近,这人是谁
  “香云阁东家戚云贺礼,绫罗绸缎各四匹,金簪十二只,玉镯两对,灵芝一对……!”院内负责记礼帐的先生一件一件拿着,嘴里还认认真真的念叨着。
  “呵,好大的排场。”江宴歪头在谭千月的耳边嘀咕着,有这么大的礼在前头当着,她拿那点东西怕是不够新娘子塞牙缝的,关键她们有东西也不敢送啊,这次已经是斟酌后的结果。
  这人哪头的亲戚?老百姓哪里见过这阵仗,各个抻着脖子看过去。
  严大人穿着一袭正红色的喜服,听到门口的动静也是愣了一下,戚云?香云搂的东家,这人她认识但是不熟,今日怕是奔着她家娘子来的。
  “戚掌柜光临,有失远迎。”严大人走到门口微微颔首,余光瞥见这人送来的东西,暗自皱眉。
  “县令大人成亲,我等仰望大人讨生活的小民自然要来庆贺一二。”戚云皮笑肉不笑,嘴角边有两道深深的褶子。
  “戚掌柜的贺礼过于贵重,心意我领了,等喝过喜酒后东西抬回去吧!”严大人清瘦的身姿将喜袍穿出了文人的风骨,抬眸与戚云对视。
  “呵呵,严大人说笑了,这些东西是我作为娘家人送给媚儿的嫁妆,毕竟她从十来岁便开始跟着我,如今她出嫁我怎么也不能亏待了她。”戚云微眯的眸子带着执着,故意将话说的模棱两可。
  严大人从前是个刻板严肃之人,其实她已经在金媚儿那里破例很多了,只是都做的不显山不露水,没叫旁人看出端倪,除了这次的婚宴办的过于隆重。
  她看着戚云的神色冷了两分,但今日是她大喜的日子,她若想拿捏一个商人,办法还是有的。
  “戚掌柜也是个宅心仁厚的,还多亏了你从小的栽培,才能让娘子出类拔萃独当一面,是我该谢谢你。”严大人笑得温和,看不出心底不悦的情绪。
  “里边请,里边请!”站在门口也是让人看热闹,还不如赶紧请进屋去。
  父老乡亲没人知道金媚儿是从花楼接出来的,知道内情的官差铺头也只敢在背后嚼舌根,毕竟那金媚儿在香云阁做当家时,身后都是跟着好几个打手的,也没听说过她接客,不过是不是只接贵客,这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县令敢娶她,也是让很多人都惊掉了下巴,简直是在自毁前途。
  可无论如何,亲也成了,两人感情好像还挺好。
  在喜婆的搀扶下,一对心人开始拜堂成亲,江宴紧紧拉着谭千月挤到县衙后院,给她找了一个大石墩站上去。
  谭千月兴致勃勃的看着。
  戚云看着一身嫁衣的金媚儿,细长的眸子冰冷又无情,可手指却扯着自己的衣裳,不知该放哪边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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