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法考、律师证、一份正经且拿的出手的职业、孝敬父母.....
  宋曦丹微不可见,轻叹口气。
  并习惯性忽略她父母对她更久远的要求——比如结婚成家、繁衍子嗣.....
  应知安把包和律师袍一股脑就丢到了副驾驶,开着车就准备去医院看医生。
  熬不住啊,这种诡异事情搁谁身上能熬住!
  可当这车马上就要开到医院,十字路口直行的正前方就是省人民医院刚刚建好的新院区,应知安的手记就响了,那边十万火急,“知安,江湖救急,地址发你手机了。”
  “王禹,我这边也有事,来不了。”应知安的语气不比王禹好多少,要是平时得闲,她肯定会打趣喊王禹叫“王局”,可现在双方都没有打趣的心思。
  王禹那边闹哄哄的,“知安,*你看在师徒情谊上,人命关天......”这句话没说完,那边声音更大,就听王禹突然大声喊:“你别激动啊!我已经联系了江城最好的离婚律师来了!”
  依稀有女人的哭声喊着:“我不信!你们都是和她一伙的,今天你要占我的房子,我母子俩就从这里跳下去!”
  “你别不信啊,要么你接电话,电话那头就是律师!”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跳下去!你让那个律师过来,我要当面和她说!”
  应知安听着这几句话,咬了咬牙,心一横就在红绿灯处拐了个弯,往王禹发的地址方向开去。
  省人民医院刚刚建好的新院区在后视镜中,越来越远。
  算了,要是真是精神病也总还有救。应知安心想着,脚上又加了点力道,车开得更快了。
  王禹那边安抚了下来,形势又缓一些,他紧锁着眉,声音却依旧很是温柔,“知安,你也听到了,还真需要你。”
  “我知道了,”应知安看了眼导航,“正巧离得近,十分钟就到。”
  “行,我先和你说说这个案子情况,我们今天是来过来腾房的,事先调查过这个房子是属于被执行人婚前财产,而且他们家也不住这边,不属于唯一住房,被执行人那边也算配合,他老婆直接把钥匙给送了过来,腾空过程也很顺利.......”
  应知安打断道:“他老婆直接把钥匙给送了过来?那现在闹死闹活那个女人是谁?”
  王禹抬头看了眼站在天台边缘的年轻女性,皱着眉下了判断:“大概率是被执行人的情人。”
  “哇哦。”应知安挑了挑眉,“难怪被执行人老婆这么配合,反正这套房子本就不属于她,被你们执行腾空后,还能让小三没地方住,换我我也一定配合。那既然不是原配,她要找最好的离婚律师干嘛?这又不涉及婚姻存续期间的财产问题。”
  “不好猜,她也不肯说,不过你来了,我们就都知道了。”王禹的声音有些无奈,一个同事走到他旁边,轻声说:“王局,消防的同志到了。”
  等应知安到了现场,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了个老远,围观群众在警戒线外“叽叽喳喳”,好不热闹,不像是看人跳楼,像是在看庙会表演。
  应知安拿出自己的律师证自证身份,拉开警戒线进去的时候,还留意到警戒线上法院的标识,心中忍不住感慨一句:我这个前师父,做事还是这么妥帖。警戒线拦那么远,群众啥都看不见,公安的人来了也少个活干。
  成绮云是应知安的第二任师父,正是因为王禹作为应知安的第一任师父,一个华丽转身考进法院,律师袍一脱,换上了法官袍。
  而自那以后,应知安便不敢再与他有过多联系。
  律师和法官,总是要避讳着一点。
  第4章
  应知安的律师证没收,就捏在手上,她待会还要给跳楼那女人看。
  而王禹也一眼看到她,朝着走来。“知安。”
  应知安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看向来人。
  “过来这边!”王禹的声音很正常,他的步伐猎猎带风,背后他的女同事也紧跟其后,就这一眼,下一秒王禹招手的动作被放慢。
  我去!应知安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又有一束光莫名其妙下来,照在了非常熟悉又非常不熟悉的前律师现法院执行局副局长王禹身上!
  应知安进律所那一年,王禹也是刚拿到执业证,按照他们所的惯例还没有带实习律师的资格,可架不住王禹牛逼啊,案子接到手软,所以虽然王禹只比应知安大两岁,可应知安还是规规矩矩喊他“师父”。
  新手律师带着新手实习律师,两个人在案件中也算是一起摸爬滚打、焦头烂额,甚至为了好几个刑事案件熬夜加班、为了抢最后的上诉期限以办公室为家,这些经历让二人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战友情谊。
  直到王禹突然一个华丽转身,背刺战友,从一起骂甲法官龟毛、乙法官强势的战友,变成了掌握生杀大权的法官,当时还年轻的应知安只觉得魔幻,越想越觉得被背刺。
  可做律师厉害的王禹,做法官同样厉害。
  进入法院后,踩着政策改革的红利成功通过考试,成为了员额法官。
  之后更是扶摇直上九万里,年纪轻轻升级到执行局副局长的执行法官。
  这么一个老战友,彼此都见过对方加班到宛若丧尸的状态,甚至在方知安眼中王禹好脾气又温柔地不像个男人,像是她的闺蜜!
  而现在,那束光猛然出现,应知安眼中的王禹就像是一根老黄瓜刷了新漆,就像是一朵鲜花开放,他身材高大穿着法院最难看的奶奶灰制服,都显得腰身笔挺,搭配着硬汉的身材,给人一种异常可靠的感觉。
  “走走走,一边走一边说!”王禹往回撤了一步,做事依旧风风火火,却因为这一步让紧跟其后的女生完完整整进入了应知安的眼眸。
  而后应知安就惊奇地发现,那束光!那束诡异的光,照耀得并不是王禹,而是王禹的女同事!
  而熟人王禹一离开那光束的范围,那奶奶灰制服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难看,而且衬得他脸色就不好,那黑眼圈看上去还挺骇人。
  但也有例外,比如王禹的女同事,她同样穿着奶奶灰制服,可她皮肤白皙就显得素雅,一头黑色长发半扎着,安静又柔顺地被别在耳后,无框眼镜搭在笔直高挺的鼻梁上,半遮住冷静锐利的目光,她飞扬的眼尾带着并不柔美的气质,像是将将入鞘的刀锋,却是那么迷人!
  她大概率是一名执行法官,有着法律赋予的独特魅力,和执行一线锻造地勇毅气质。
  这是一位和应知安有着非常相像气息,却比之更为知性的成熟女性。
  应知安在这一瞬间,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种叫做“意乱神迷”的魔法,她的目光无法离开这个女人。
  “走啊!”王禹急切的催促终于唤回了应知安的意识。
  她狼狈地低下头,跟上了王禹的脚步。
  而那令她失态的女法官也同样紧跟着他们。
  天台上有人还在跳楼,应知安摇曳的心思被专业素养挤到角落。
  那个跳楼的女性看上也很是年轻,只是眼泪鼻涕糊了一眼,凌乱的长发被天台的风吹乱,像是女鬼一样遮住姣好的面庞。
  “你要的最好的离婚律师已经到了。”王禹高声向女人喊着。
  应知安举着自己的律师证,收敛起自己锐利的日常风格,切换到了温和的“做生意”模式。“这位女士,我叫应知安,你有什么需求都可以提,我会尽力帮你。”
  要跳楼的女人声嘶力竭,“你是江城最好的离婚律师?!”
  “倒也能算上。”应知安微微一笑,目光看向女人的腹部,“你那么年轻,长得也好看,应该很多男人追你,你也应该是第一次当妈妈吧,你那边风那么大,楼那么高,千万要小心,掉下去,可什么都没有了。”
  应知安的语气虽然温和,话语却并不见得多温情,说到最后一句话时,还带着许多意味深长的言外之意。
  王禹和那女法官几乎在同一时间皱起眉。
  “知安.....”王禹用手肘戳了戳应知安,害怕她激化对方情绪。
  应知安却并没有去看他,且又高声说了一句,“我之前看到一句话,不知道你听没听过,说是如果没有很多很多的爱,那起码得有很多很多的钱啊。正巧,我在帮我当事人要钱这一方面,有过很多成果案例,你确定不下来和我细聊一下?”
  在天台之上,那呼啸而过的风还带着夏天燥热的气味。
  可应知安像是一个温柔的冰刀,却因为坚定而平稳的腔调而沾染着难以言喻的强大,以至于会让人无意识就顺着她的逻辑思维去思考,从而在她搭建的利弊得失的“国度”中无条件地信服她。
  而的确也是如此,那个失态的女人像是在溺亡之际抓住了一块浮木,“对,没有很多很多的爱,起码要有很多很多的钱......”
  她嘟囔着,飞快地一遍遍重复这话。
  她的目光在疯狂无措之中冷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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