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而人一旦冷静下来,就会后怕。
她颤抖着身体想要一点点从高处下来,众人见状都松了一口气,可谁想到,那个女人刚刚寻死觅活都没出意外,却在下来时脚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就朝着楼下跌去。
“小心!”王禹的声音在应知安的耳边炸开。
而应知安的视线中那个女法官如同一头猎豹一样冲了进来,而因为她的出现,应知安的世界又变成了那种诡异的摸样。
那一束光从天际而来,打在那个女法官的身上,她奔跑的动作变得缓慢,却因为缓慢而足够让应知安看到肌肉的爆发,奶奶灰的裤子贴着她的小腿,可那因为摆臂而微微隆起的手臂肌肉线条,无不告诉着别人这个长相知性的女法官有着长期锻炼的习惯。
她带着一往无前的勇气,像是无私的天神要去拯救可怜的人类。
在刚刚所有人都以为安全的情况下,只有她保持着一如既往的谨慎与冷静,在无人关注的角落慢慢向女人靠近。
因此,当意外发生时,她就是离女人最近的那个人。
应知安觉得夏天的阳光实在刺眼,映照着那名女法官胸前的红色法徽,竟然那般熠熠生辉!
在那放慢的世界之中,女法官向前扑去,那种大无畏的模样,在高楼之上,在危险之上,竟然那般闲庭信步、毫无犹豫!
纵然应知安大概率鄙夷“英雄主义”,却仍会为这种情境感染,她终于抛开事不关己的状态,像王禹一样,跑过去,“小~心~”
而在下一秒,天神终于救下了人类。
王禹和其他同事也连忙挂在天台边,用手抓住女人的胳膊、衣服、头发.....
应知安晚了一步,便没再挤进去,只是轻轻松了口气。
而当那个寻死的女人被法院众人拉了回来,脚踩实在安全处时,她便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上。
而事情到了这里,也不需要应知安了。
女人和女法官都被送去了医院,在刚刚救人的时候,女法官的手大概是脱臼了。
应知安远远看着女法官带着女人上了救护车,才收回自己的目光。
王禹吩咐手下的人之后,抽空过来说了几句。
“知安,你变了很多。”
应知安皱起眉,“何出此言?”
王禹叹了口气,“你变得太像个律师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律师,”应知安并不觉冒犯,“道德在代理之外,这话是你告诉我的。”
“我说过这话?”
应知安却将目光再次看向缓缓开出小区的救护车,“那个女法官叫什么?”
“宋墨秋。”
“她是.....”应知安还想多问几句,却被王禹其他同事打断,王禹还有太多的事情了,太多的后续需要他处理。
不再妨碍王禹工作,应知安却没有离开,只是迅速拐进了楼梯间,低着头许久许久,然后缓缓抬起手,就朝着自己的半边脸颊甩了下去。
“嘶。”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不是宋曦丹的问题,也不是宋墨秋的问题,是自己的问题!
楼梯间外面喧闹了一下,是外面的警力撤退的声音,而王禹也要回单位了,就给应知安发了微信,说自己赶着回去处理今天这个舆情,谢谢她出手帮忙,过段时间空闲一些,请她吃饭。
这饭,应知安是一点胃口也没有。
应知安拿出挎包中的化妆镜,她凑近镜子,把自己的眼睛拔得老大,瞳孔、以前就有的血丝,这双眼睛没有任何问题。
“眼睛没什么问题,你说的情况......最好去挂个精神科。”眼科的医生关掉了照向应知安眼睛的光源,只在病历上写了几个字,连眼药水都没给应知安开。
把王禹那边的事情处理结束,应知安也顾不上吃午饭,利用午休的时间就直接赶到了医院。
看完眼科,刚好压哨进场,见到了心理医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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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心理医生看诊一上午,但还是非常有耐心的听着应知安说起那诡异的“升格镜头”。
只是听着听着,心理医生嘴角抽了抽,“只是对女性?”
应知安愣了愣,“那......也不.....。”
否认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回想了一下,在律所下楼时,虽然她一路电光火石躲开一些同事,可她所在的是大律所,总会无法避免的在电梯上遇见一些人,被心理医生这么一点拨,她突然发现,这些人里面好像也有几个未婚男同事没有触发这种情况。
应知安思索片刻,沉默了......
医生看着她,也沉默了......
诊室安静的那一秒,两个人的想法却都是趋于一致。
心理医生很专业地说,“性取向的形成是一个很复杂的过程,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可能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比如遗传、生物因素、社会环境以及个人经历,等等。”
一向能言善辩的应知安没说话,她不是一个生存在异性恋温室里面的纯白花朵,她接触过的当事人里有比同性恋更小众的,第四爱。
知识点都懂,可实在难以想象有一天会运用在自己身上。
“医生,性取向这个暂且放一放,我这种神经官能症,有什么办法吗?”
医生听这话,忍不住就被逗乐了,“你这挺智能的症状,你就自己下定义为神经官能症了?学过心理学?”
“心理学大师荣格不是说过一句话,神经官能症,是人生痛苦最常见的替代品,我怀疑......”
“你先别怀疑,我们先聊聊吧。”心理医生早年留学国外,在她那个时代算是极潮的人了,以至于现在虽然已白发苍苍,但对各种新流行接受得很快,并还提炼要点,“你先看看我。”
应知安鼓起勇气看向心理医生的眼睛,心理医生是一位优雅的老年女性,无名指啥都没带,反而食指带着戒指,单身特征明显。
很好!那个怪异的现象的确没有发生!
与应知安猛地一对视,心理医生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又略带好奇地看着应知安。“我倒也单身,但性取向应该是异性恋为主,有你所说的光束吗?”
应知安摇摇头,“一切正常。”
“那就更智能了,一定要下定义,那大概就是适龄女青年。”
应知安丧着一张脸,只觉得这个世界太魔幻。
比起性取向,更魔幻的心理疾病。
“或许是说,适合你的女青年。”医生瞥了一眼病历上应知安的年龄,“我比你大了二十多岁,所以被你这种特异功能排除在外,也可能是因为我是异性恋,不过你是一直没谈过恋爱是嘛?”
“这个和我现在的症状有关系吗?”
“别紧张,就聊一聊,不想说也没关系。”
应知安想了想自己的大学生活,记忆最深的便是那一本本法律大部头,“忙着背法条、参加比赛,还要过司法考试,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这样啊......还没开窍,那后来呢?工作之后呢,你的工作应该会认识很多人,没有合适你眼缘的人吗?”
应知安又开始回想自己刚刚工作时候的事情,记忆最深的就是去接待离婚案件的当事人,初出茅庐顶着一张嫩脸,随身携带纸巾,为的是当事人号啕大哭时能精准地递出纸巾,她跟着王禹见识过在婚姻中最卑劣的人性,她还曾经在互殴的双方家人中救出来王禹,要是说一些民商事案件还能保留一些体面,那么曾经是最亲密的夫妻关系破裂时,双方都知道该拿怎么隐私和秘密去刺穿相互的软肋。
离婚能闹到法庭之上,一般都鲜少体面和谐。
应知安说不清是看多了悲剧造成悲观主义,还是看多了婚姻锻炼出来火眼金睛,“介绍过,不过那些男生我都不感兴趣。”
那个时候应知安还没有坚定下自己的独身主义,也像是普世价值观妥协,去见过几位男嘉宾,可往往一顿饭下来,应知安就像是能看穿他们,这种看穿甚至能预计未来会出现的争吵和矛盾,应知安的工作就是在纠纷中代理客户争取权益,所以她当然不希望自己的人生中还会衍生出更多的争吵和纠纷。
如果迟早会说“拜拜”,那还不如从未开始。
医生轻轻一笑,“我指的是女生。”
应知安愣了愣,她还是没有接受自己喜欢同性这个信息点,要是说起男性,她接触过太多卑劣的男性。
她的离婚律师名声越大,来找她的人的leve也不一样了,她接触到的离婚纠纷中的男女都是社会价值评判标准中条件极好的那类人。
可就算如此,人性的卑劣也总是一致。
出轨、女票女昌、家暴、冷暴力、婚内强女干、精神控制、被同妻、被骗婚......
一顿不好的婚姻,能扒下人一层皮,还不见得能逃离出来!
更是祛魅了。
而那些女性当事人,不论是高矮胖瘦,都是在婚姻的泥泞之中欺骗自己或者戏耍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