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夜里忧心漫漫,白日教灵水功法时,又不敢表露半分。
毕竟她是白风禾,无论发生什么,她都不能倒下。
好在云川止走前留了食材和菜谱,灵水手艺虽然差些,但做出的东西不算难吃,日子就这般食之无味地过,眨眼已是十日有余。
这天白风禾又做了一夜噩梦,昏昏沉沉地用过早膳,在一处空荡的石室内给灵水讲述道法,时间缓缓流过,墙上绘着时辰的磨盘微不可查地转动。
每讲一会儿,白风禾便抬眼朝大门看一眼,那里始终没有动静,远方亦没有脚步声,她只得收回眼神,强行沉入道法之中。
道法讲述完毕,白风禾从桌上拿起一沓墨迹还未干透的宣纸,递给灵水。
师尊,这是何物?
这是幻心宝卷,乃是你师祖当年自创的仙法,可令你的灵力幻化为灵,灵法相融,可为寻常仙术不可为之。
灵水认真听着,些许不解:何为灵?是灵气么?
不是灵气,是灵体。白风禾道,你可记得本座同人过招时,身后曾幻化出过九条狐尾?
记得。灵水点头,她笑道,这种招式我从未见过,当时还以为您修的是妖术呢。
那便是幻心宝卷幻化出的灵,我喜欢紫狐,化出的灵也是紫狐。还有穹皇身后幻化出的黑龙,亦是她的灵。
灵水闻言更加不解:既然是师祖自创的功法,为何穹皇也会?
白风禾面色冷了下来,讥讽道:听闻她们少年时曾做过挚友,或偷或抢,或软磨硬泡,谁知怎么将我师尊的功法骗了去。
灵水亦咬紧唇瓣,似乎想说什么难听的话,本着教养咽了下去。
这功法共有五卷,我先前因为修为尚不足,只修完了前三卷,而穹皇则修了四卷,这也是为何她的灵能化作黑龙,而我只有九条狐尾。
如今我给你的是第一卷,你先熟读功法,慢慢修炼。
灵水闻言抱紧了纸张,笑意盈盈道:若是您修成了五卷的功法,岂不是便能打得过穹皇?
想得美,先不说我修为远不及她,就算这第五卷功法,早就随着我师尊的离去而消失无踪,就算想修也修不成了。
白风禾起身抖了抖衣袖,正欲回去小憩,忽闻墙角挂着的风铃发出几声脆响,她顿时绷紧心弦,肃然看向灵水。
灵水亦站起身,警惕地看向石门:师尊,这
云川止说过,这风铃连通了门口的机关,若风铃响起,便是有人闯入地宫。白风禾道,她衣衫飘逸间,已从门口的兰锜上取下把长剑,握在掌心。
说时迟那时快,来人竟已到了门外,不同于云川止的脚步声重重踏过石砖,白风禾眼中寒光毕露,长袖翻卷,挥剑刺向来人。
第103章
她使不出灵力,故而这招唯有身法,但只是身法都比寻常人快出数倍。
剑光在半空挥出残影,眼看便要刺入命门,可惜来人俨然并非凡人,只消翻转手腕,便犹如四两拨千斤,将她一身的力道卸下。
与此同时,衣袂携卷冰霜滑过她手腕,白风禾顿时觉得手腕酸麻,手中长剑跌落在地,腿脚也站立不稳,亏得那人又抛出道袖风,温柔将她扶稳。
沉静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语气中夹杂着不能掩盖的担忧:风禾,是我。
白风禾这时也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她踉踉跄跄扶住灵水的手,抬眸惊道:师姐?
眼前的人正是乔装打扮过后的白霄尘,她身着一件农户所穿的布衣,发丝被褐色头巾绾起,唯有眉间气宇和肃然神色暴露了她的身份。
灵水也认出了白霄尘,同是震惊神色,低头行礼:宗主。
白霄尘朝她点头,而后看向白风禾,想上前一步又忍了,眼神不断在她周身扫过,似在端详伤处。
转了一圈未发现什么大的伤口,又瞧见她面色红润,腰身丰韵,悬了一路的心这才放下些许,嘴唇翕动许久,才道了声:你受苦了。
白风禾眼波流转,隐去泪意,将脸偏至一侧:多谢师姐挂心,难为师姐竟能寻到这鸟不拉屎的地界。
都什么时候了还端着呢,白霄尘是又心疼又无奈,最后化去伪装,恢复一身华服:我寻到此处不难,难的是云川止。
云川止,白风禾心弦陡然提起,她蹙眉回首,难掩急切:云川止呢?
白霄尘顿了顿,面露难色,白风禾见她这副神情,顿如五雷轰顶,人虽还绷在原地,腿却已经没了气力。
云川止
你莫着急,她没什么大碍。白霄尘眼看着她脸颊血色尽褪,连忙解释,只是见我之前被穹皇追杀百里,受了些小伤。
她在哪。白风禾握着灵水的手臂,强行稳住身形,轻声道。
白霄尘右手掐诀,身后白光浮现,原本空荡的背脊此时趴着一人,黑衣沉静,人也沉静,正闭着眼伏在白霄尘肩上。
云川止!灵水见状惊叫,白风禾将她推向前,她便疾步将人接下,扶着她靠坐在地。
白风禾默然不语,唯有绷紧的唇瓣看得出她的紧张,她上前半跪下来,去探云川止的鼻息。
还好,鼻息尚在,脉搏也跳动如常,四肢也完好无损,白风禾这才呼出口气,抬手掩面,平复心绪。
灵水,将她扶到榻上,平日里给我吃的丹药给她服用,都是恢复气血的东西,想来也有裨益。
灵水听话地将人带回卧房,白风禾扶膝起身,眼神紧随二人背影,而后抬腿跟去。
回首道:师姐,随我来。
白霄尘将她反应一一看在眼中,负手跟上,女人的背影仍旧娇媚,但少了几分肆意昂然,多了几分沉稳。
经历过这样一番蹉跎,到底是磨去了心性,白霄尘双眼酸胀,轻声叹息。
几个傀儡送上药来,对着躺平的云川止哭了阵丧,就像完成任务般关门走了,白霄尘踮脚躲开那些傀儡,神色费解,目送它们离开。
这些傀儡心智简单,没什么情感,只按云川止的命令办事。灵水在她身后小声解释,云川止应当是命令过它们,看见主人缠绵病榻,要做出哭泣的反应。
白霄尘慢慢颔首,沉默片刻,道了声:甚好。
再回首时,白风禾正坐在床边,目光落在云川止脸上,半晌不动。
她们的关系,如今不错?白霄尘又道。
还不错。灵水小声回答。
屋中寂然许久,白霄尘最后轻咳一声,打破沉默:她伤得不重,只是奔波数日未找医仙诊治,内伤有些耽误。
是穹皇所为么?
白风禾开口,声音忽而冷鸷,白霄尘颔首:她说是穹皇所为,但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还需待她醒来,你亲自问她才行。
白风禾没说话,她目光落在云川止紧闭的双眼,指尖捏着她冒着凉气的衣角,无意识地搓捻。
又是穹皇。
她定要亲手杀了她。
师姐,能否再替她瞧看一下伤势,既然伤势不重,为何又昏迷不醒呢。白风禾开口。
我已经替她疗过伤了,如今只需她自行运功,几日便可痊愈。白霄尘神色些许不自然,咳嗽两声,负手而立。
白风禾道了声多谢。
日头还早,你先照看她一会儿,待她醒来我们再商议这阵子发生的事。白霄尘说。
对了,这地宫建造精妙,可否领本尊瞧瞧。白霄尘看向灵水,灵水忙福身应下,领着白霄尘离开。
独留白风禾一人坐在床畔,她出神地想着什么,手不自觉摸上云川止眉眼,来回拨弄她葱郁的眉毛。
你不告而别,本座还未罚你呢,怎么便受伤了。白风禾喃喃道,她又捏住她鼻梁,骨骼形状分明,冰凉如玉。
你可知本座有多气恼?又有多忧心,这几日梦里尽是你死于非命的模样。白风禾咬紧了唇瓣,不知该怨怼还是心怜。
还说对本座好。白风禾嗤笑,实则没良心透了,真以为人人都似你一般冷心冷情的?
她掌心摸到云川止脸颊,最后难掩气愤,忽得拍了一巴掌。
巴掌虽不重,但昏迷的云川止没想到她会动手,一下未曾绷住,震惊地乱了呼吸,白风禾也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忽得后退起身,冷冷瞧她眉目。
眼看着装不下去了,云川止怯怯睁眼,舔了舔干涸的嘴唇: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