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几个人又随意聊了会,见气氛愈来愈沉,祝元箴干脆又点了几首歌,开始唱起来。
  她这么一闹,方曼黎又开始嚷嚷着要抢了麦霸的麦克风。
  两人原是第一回见,可之前从魏舒的口中聊了不少,彼此多多少少也有了解。
  像是素未谋面的姐妹,只是一直缺了机会去见面。
  角落里原是坐着十七,这会换了个人,文知月坐在那儿,仰着头看舞池里争闹的两人,明明灭灭的昏暗将她笼罩着,或红或蓝的光线从顶灯上落下。
  她坐的位置,灯光很少能照到她那,于是整张脸也大多是沉在一片阴影中。
  手机里一会传来於琼发的消息,魏舒划开看了眼。
  刚开始是发了个定位。
  靠近市中心,在二环的位置。
  那一片的交通还算方便,虽是靠近市中心,但途经几乎都是高架,很好走。
  紧接着又是几条催促的信息。
  【完美的雪鸮大人:走了没?】
  【完美的雪鸮大人:文知月看起来心眼子不少,你跟她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完美的雪鸮大人:最好别说话】
  这备注什么时候改的……
  之前於琼给她发消息的时候还没有发现。
  魏舒登时有些想笑,顺手发了条信息。
  【魏舒:挺会改备注。】
  手机顶端上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中,等了一分钟,却没有等到信息发过来。
  魏舒轻笑了一声,没再看聊天界面,像是猜到於琼不会再发信息来。
  随后似有所感似的抬起头往角落的方向看去。
  这会文知月正盯着她看,又在魏舒看过去时将目光转向舞池中玩嗨了的祝元箴和方曼黎两人。
  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对文知月的行为感到疑惑呢?
  是从於琼和十七不停问着有关文知月的事起?
  还是从实验室里文知月那细腻非常的心思起?
  但你要说文知月有哪些行为不正常吗?
  都很正常。
  所有一切的行为都符合逻辑,不管是在实验室里,还是今天她玩真心话大冒险。
  可就是这样的正常,让十七受到了惊吓。
  之后文知月唱了两首后说自己累了,她听方曼黎和祝元箴唱就好。
  魏舒正好借着机会说自己还有点事要出去。
  方曼黎和祝元箴玩得正嗨,两个人都没追问是要去做什么,只叮嘱着让她慢点开车。
  于是魏舒很顺利从KTV的包厢里脱身出来,跟着导航去了於琼的家。
  小区的安全性很好,进出门得业主和门卫打过招呼留有记录才能进。
  一般的陌生人或者陌生车辆都是不被允许进入的。
  这小区据说里面住的都是有钱有势的人,因着私密性好,安全又有保障,还有许多有名气的网红和明星也住在这里。
  按着於琼给的路线,魏舒从地下车库直接进到单元楼里,她摁下楼层来到於琼家门口。
  门锁是指纹和输入密码两用的。
  她没问密码,干脆按了下门铃。
  门铃声在这层楼道里回响着。
  这是一层两户的房型,另一户门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门口也没有摆地垫,门锁也是很普通的,用钥匙开门的那种木门。
  看样子像是没住人的,门把手上的蓝色塑胶贴还沾在上面,积了不知道几层灰。
  於琼家的门上没有贴对联,也没贴福字,只有门口地上摆了个猫头鹰的卡通入户地垫。
  也是,雪鸮过什么年。
  她根本不信这些。
  没响两声门铃,门从里头打开,是於琼给她开的门。
  魏舒今天出门就带了个亚麻手提袋,小小一个,揣了个手机和车钥匙还有包湿纸巾和手帕纸就装差不多了。
  她拎着亚麻手提袋走近去,这是她第一次进於琼的家。
  “进来再说。”於琼从鞋柜上拿了双小熊拖鞋。
  拖鞋是双新的,上面的吊牌还是现拆的。
  抬眼去看,於琼家里的装饰是那种极简轻奢风格,入眼的满是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家具。若是不认识於琼的,怕是要说这房子的主人大约是个某个公司高层,一股子的性.冷淡意味。
  装修倒是很符合於琼的身份,时尚前沿的超模。
  但於琼……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矜傲又有些挑剔,总是浑身透着一股子疏离的意味。魏舒觉得最难相处的,就是这样的女人,特别还是在聚光灯下的。
  q
  从什么时候有了新的印象?
  是在原野与羽集的秀场上,看到於琼走在T台上,她张扬又热情,印刻在骨子里的矜傲,在台上的她闪闪发光。
  不是聚光灯的映射,她本身就是个闪耀的发光体,鲜花与掌声皆是理所应当。
  魏舒从来都是与这样的人保持距离的,可偏偏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闯入她的生活。
  像个强盗般,不讲道理又自我。
  魏舒想象过於琼的家,会是充满明黄色或者各样暖色调的,却从未想过是这样的极简轻奢风。
  “原来你喜欢这样的风格?”魏舒有些诧异,她敛了敛眉,踩着拖鞋跟於琼往里走。
  於琼家的客厅很大,除去落地荧幕,便是个纯灰色的绒毯。
  “公司给配的,家具都是现成的,懒得弄。”於琼摊手过来扬了扬下巴,“手机。”
  魏舒敛眼没说话,犹豫了片刻,她从亚麻手提袋里将手机递给於琼。
  接着看着她将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熟稔地输入手机密码轻易打开,又开了微信界面,看了几眼她的工作群聊名称。
  十七这会正坐在客厅的绒毯上,绒毯上支了两个圆形矮桌,一大一小。
  桌子上摆着笔记本电脑,十七正对着电脑屏幕在查什么。
  魏舒跟在於琼身后一起往沙发那走,她的目光越过於琼往阳台看了眼。
  阳台地上摆了个鸟笼,里面养了一只玄凤鹦鹉。鸟笼下方挂了各式各样的鸟玩具和供鸟停脚的棍子。
  还有鸟笼的另一侧,安了几个草坪木桩子。
  玄凤鹦鹉应该用不到这么大的木桩子……
  给谁用的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找到了!”十七激动地喊了一声,她接过於琼递过来的两部手机,又把自己的手机摆到桌上,仔细看了眼三部手机的状态。
  於琼坐在沙发上,仰着头双眼阖着,像是在闭目养神。她浑身透着股慵懒的意味,接着缓缓开口,漫不经心道:“你们怎么聊我不管,别把我扯进来。我不想沾一身腥。”
  这里现在没有其她人,只有她们三个。
  “我凭什么相信她?”十七侧目看了过来,那双眼底早已不是昨天看见的温和沉静,有的只是一片死寂似的晦暗,像是盛满了她这个年岁不该拥有的苦楚与黑暗。
  可要是十七不信任魏舒的话,她两或许在她一进门后就该绑起来,像审问犯人一样问一些她们想要知道的内容。
  又或是干脆不让魏舒进门。
  这两种方式无论哪种,都比现在魏舒在这间屋子里随意走动要好上许多。
  “我要是不值得被信任,就不会帮你补那一张车票了。”魏舒轻笑了一声,从容地往沙发那去靠,她坐在十七身后,瞥了一眼笔记本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的是地图页面,搜索栏上赫然写的是北安市。
  至于那被放大的建筑物……
  “北安生物研究所……”魏舒皱着眉头念出。
  “和聪明人讲话就是不一样。”十七沉吟了片刻,转头对着於琼道,“现在已经不是你愿意不愿意管这件事了,要是我被盯上,你以为你逃得了干系吗?”
  “怎么不能?我随便说一句你是我在路边捡到的,看你可怜。”於琼仍然仰着头闭眼。
  阳台的玄凤鹦鹉忽然学了两声。
  “可怜,可怜!”
  只听十七冷哼了一声:“你就不怕我把你那些事抖出去?”
  “想死的话你尽管去说。”於琼睁开眼侧过脸去看十七,眼里平淡无波,没有一点慌张之意。
  她们两在说什么?
  十七知道於琼是猫头鹰的事吗?
  “你们两能不能别打哑谜了?到底这整件事是怎么一回事?”魏舒打断争执的两人,她目不转睛地盯着十七,问出一直盘旋在心底的问题,“当初在高铁上碰到你,你在躲什么人?北安生物研究所的人吗?”
  话题总算是回归到正轨上,十七这会没带鸭舌帽,稚嫩的脸上浮现着不属于她年岁的沉淀感。
  “不是躲人,是逃跑。”十七深吸了一口气,转而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魏舒,你觉得我几岁了?”
  这问题很微妙,魏舒张着唇讷讷地,她恍惚着片刻没有回答。
  “你看上去十五六岁……”魏舒舔了舔嘴唇,总觉得这会喉舌异常干燥。
  “你觉得我应该是几岁。”十七换了个问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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